萌獸美食園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11
祁硯拿了些好吃的帶給趙師傅和小寶,并把次日開堂審訊時可能出現(xiàn)的判決結(jié)果告訴了老人。他的措辭很小心,把小寶的歸屬權以及獸館有權收回小寶的道理和老人明明白白地講了一通。 為了不刺激到老師傅、讓他進一步傷心,祁硯在話語里留了些余地,但趙師傅到底覺出些味道。 “明天的官司……老朽可能會被判把小寶歸還給獸館,是么?” 祁硯看著老人消瘦而憔悴的面頰,為難地點點頭。 “這幾天我們想過一些辦法,比如證明獸館在飼養(yǎng)小寶的時候虐待過它,讓它差點餓死,以此要求官府重新審查獸館對小珍寶龍的所有權與販賣資格。 但這一方面,此事的證據(jù)很難收集,另一方面,獸館能開到這么龐大的規(guī)模,雖然里面虐待異獸或?qū)е庐惈F莫名死亡的事件時有發(fā)生,但官府每年批準他們捕捉和售賣異獸的文書還是一樣不少。獸館在官府里肯定有靠山給它撐著,官商沆瀣一氣。從這方面來著手,打官司成功的幾率也很低?!?/br> 老人蹲坐在簡陋的草席上,靜默了一陣。 在他旁邊,小寶對發(fā)生過的一切完全不懂。它和司冬墨玩了一會兒之后,乖乖地坐在老人的身邊,小爪子里抱著一只它最愛吃的牛rou燒餅,塞在嘴里吧唧吧唧地咀嚼著,吃得可開心了。 不經(jīng)意間發(fā)覺趙師傅情緒低落,小寶放下手里剩余的半張燒餅,慢慢爬到老人的懷里。它像往常一樣膩歪地粘在他的身上,低聲嗚嗚地叫著,大眼睛眨巴眨巴,似在詢問他為什么不開心。 老人慈愛地看著它。他摸了摸幼龍的大腦袋,又撓了撓它毛絨絨的脖頸。受到溫柔的撫摸,小寶舒服得瞇起了眼,懶洋洋地靠在老人的膝上,隨意地伸展著肢體,爪子握成小拳頭在空中揮舞著。 接下來的時間里,老人一句話也沒有說。他把小寶抱在懷里,一點一點地喂它吃東西,又給它喝了甜味的米漿,面上無甚表情。祁硯和司冬墨坐在他對面,看到沉默的老人抱著天真無知的幼龍慢慢地吃著東西,他倆對視一眼,內(nèi)心有些不安。 一頓飯吃過之后,門外的衙役前來催促,用棍子梆梆地敲著欄桿。祁硯只好站起來,老人也把小寶放在旁邊的床鋪上,給他們收撿著吃過的食盒與碗具。 “老朽知道,你們盡力了。謝謝你們。也請你們替老朽謝謝蘭老板和食肆的伙計們。” 老人忽然開口,語氣干澀,渾濁的灰眼睛里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淚水。 “嗯。老人家,您不必客氣?!?/br> 趙師傅又看向司冬墨。 在此時此地,最感到自責的就是這個年輕男人——他原本跟著老人去山上是想要借機捉住給小寶投毒的獵人,再教訓教訓、威脅一下就算完事,并不打算驚動官府。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司冬墨在山里捉到的居然是一個魔國人,這一下子就由一樁小事而鬧成了涉及到朱國安全的大事,不得不讓官府牽連了進來,才把老人悄悄養(yǎng)著小珍寶龍的事情給暴露了出去。 老人朝司冬墨走了過來,干瘦的手掌握住男人的胳膊。 “小伙子,你不必自責?!壁w師傅鄭重地拍了拍他的手腕,“你做得一點沒錯。倘若放任一個魔國人在毛竹山一帶游蕩,這兇險的歹人今天能毒傷一只小龍,明天就能毒死一個大活人,之后還不定怎么作惡。對于山里的百姓來說,都是一個不確定的禍患。你一定一定不要覺得內(nèi)疚?!?/br> 司冬墨咬著唇,眼里波光閃爍。他沒想到這個時候老人不但沒有埋怨自己,還為自己而著想,一個堂堂男子漢登時就紅了眼眶。他咬緊了牙關、繃住了臉,點了點頭。 趙師傅緩緩地轉(zhuǎn)向床鋪,看到幼龍在上面無憂無慮地鉆來爬去,長長地嘆了口氣。 “說實話,老朽在把小寶撿回家喂養(yǎng)的那時候起,就想到會有這么一天的來臨?!崩先擞朴茋@道,“老朽日夜擔憂,常做惡夢,夢到有一日小寶無故失蹤,再找不見……” 他定定地看著小寶在床鋪間自在玩耍的背影。良久,外面的衙役又來催促,趙師傅遲緩地回身,對兩個年輕人說道:“老朽無事,你們安心回去便好,不必擔憂?!?/br> “那好。趙師傅,我們先告辭。” 祁硯和司冬墨在衙役的帶領下走出了官府。在回去的路上兩人各懷心事,低著頭悶悶地走著。 “祁硯?!?/br> “嗯?” 男人轉(zhuǎn)過臉,對他說:“我今天看見趙師傅,他抱著小寶吃飯的時候,就像照顧自己的親生子一樣。他面上裝作沒事,可若是明日衙門真的下令讓他把小寶歸還給獸館,他會不會傷心欲絕,神智崩潰?” 他的想法也正是祁硯所擔心的。趙師傅孤家寡人一個,小寶的存在是他寂寞生活里的好伙伴,更是他獨自在世間生存下去的精神慰藉。上次小寶中了毒老人都擔心成那樣,這次若是要把幼龍從他身邊奪走,對他的打擊只怕會更大。祁硯不知,這一次老人是否還扛得住這樣的離別。 他們一路默然地回到了食肆。聽了祁硯的敘述之后,蘭老板搖了搖頭,神色無奈道:“我今日專程去衙門拜訪了蘇大人。他告訴我,魔人是他抓獲的,案子本來該他來審,可是審到一半,郡令府那邊突然派來了官員,強行要求介入此案。 那個官員強硬得很,和蘇大人他們糾纏了好些陣子,愣是把案子的審理權搶到了自己手里,把捕獲的魔人和一干證據(jù)全部帶走,自行開堂。所以,蘇大人現(xiàn)在也無法插手珍寶龍的事情?!?/br> 祁硯想起自己在衙門里撞見的那一幕,道:“我此前看見過,蘇大人和本郡的郡令秦爺之間很不對付。蘇大人是朝廷命官,被皇帝專門派來督查本地的刑部事務??傻降资恰畯婟埐粔旱仡^蛇’,秦爺在本郡人多勢眾,人脈錯綜復雜,他和他郡令府上的官員對蘇大人頗有微詞,所以蘇大人經(jīng)手的事務他都偏要來插一手?!?/br> “正是如此?!碧m老板點頭道,“蘇大人還告訴我,珍寶龍曾經(jīng)呆過的獸館很不簡單。這家落霞鎮(zhèn)獸館背景非常深厚,它在咱們紅葉郡一家獨大,幾乎壟斷了這里的異獸販賣生意,還出售許多種珍稀異獸。館里光是辦理這些珍獸的相關文書就極其耗心費神,更別提還要頻繁進行金額巨大的交易。獸館的這些重大事務都需要得到官府里強大的人脈靠山作保障?!?/br> 祁硯一蹙眉,“這獸館的‘靠山’,不會就是……” 蘭老板臉色一沉,“正是郡令府,秦爺。” 一直聽著他倆一來一往地分析,司冬墨此時也回過味來:“所以說,這個獸館后面有秦爺?shù)目ち罡畵窝?,開堂審訊的官員又是秦爺手底下的人,所以明天的官司他們是必定會把小珍寶龍判給獸館的,對嗎?” “可以照這般理解。” 祁硯回憶起自己和司冬墨一家曾去獸館里游玩參觀的情形。他親眼所見,那家獸館裝修豪華,占地廣闊,內(nèi)里層層疊疊、七彎八拐。館里房間數(shù)不勝數(shù),飼養(yǎng)著無數(shù)稀奇古怪的異獸以供展覽和出售,部分珍稀異獸的吃住甚至比鎮(zhèn)上的平民百姓還要奢華。此外,獸館里還供養(yǎng)著無數(shù)的打手和異獸捕手,還要打點官府上下,開銷必然十分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