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獸美食園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49
雨點啪嗒啪嗒的,連綿不斷。雨聲很大,男人并沒能聽清少年在自己懷里輕輕吐露的字句。 一路走到衙門,食肆的其他人都留在了門外守候,祁硯和司冬墨出示了蘇督官批復的文書,由兩個衙役領(lǐng)著進了官府內(nèi)部的大堂院。 在那里,升堂審訊的陣仗已經(jīng)規(guī)規(guī)矩矩地擺好了。內(nèi)里衙役們齊刷刷地排成兩列,面無表情地站在場地的兩側(cè),看起來和上次趙師傅和小寶受審的場面差不多。 等他們這兩個人證到場之后,負責這一場審訊的官員在下屬的簇擁下走上了前方正中央的臺前坐下。祁硯抬頭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此人并不是上次審理趙師傅一案的那個官員,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子。 他約莫五十來歲,臉頰消瘦,不茍言笑,下巴上留著一縷山羊一樣的胡須,看上去面相嚴肅,跟之前見到的油膩官員略有些不同。 不知此人會是什么來路。 不過,之前老黎交待過,此次公堂上的一切都由蘇大人負責打點,而他和冬墨只需要按照原定計劃舉證就好。 一陣整齊響亮的“威武——”之后,庭審法官宣讀了案件文書,又傳嫌疑人蘭老板出面。祁硯回頭看去,只見蘭老板依舊穿著被捕當日的青藍色衣衫,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顯然在出場之前精心整理打扮過。 他不慌不忙地走上前來,懷里抱著鼓成皮球的鼓風獸,看上去氣色還不錯。祁硯松了口氣,蘭老板畢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柔弱美人,他行事明智而機警,善于權(quán)衡利弊,斷不會輕易讓自己吃虧。 在經(jīng)過祁硯身邊時,蘭老板往他們這里瞥了一眼,嘴角向上勾著,莞爾一笑。祁硯對他微微地點了點頭,兩人無聲地打了招呼,在眼神里交流著默契。 同時作為人證出庭的還有先前鬧事的漢子。那人自稱韋業(yè),在法官的準許下,韋業(yè)把自己孩子吃了食肆食物后中毒發(fā)燒大病一場的事情手舞足蹈、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最后則像之前那般聲淚俱下地控訴了起來:“十四食肆這個黑心的店家,竟對五歲孩兒下如此毒手……求求官老爺還草民一個公道,嚴懲兇手……” 看過他的表演,祁硯面無表情,司冬墨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所幸,坐在堂上審案的官員并沒有為之所動,他仔細地翻閱著案卷,然后揮揮手,示意這個名叫韋業(yè)的證人退下。 “本官及部下對食肆所呈食材進行了細致的檢查,發(fā)現(xiàn)該店出售的花生及土豆這兩樣食材中含有明顯的陰毒。又派人探查了人證韋業(yè)親子的病況,最終推出結(jié)論:韋業(yè)之子韋大寶之病因系飲食中毒,毒性來源確認為食肆中的食材無誤,毒發(fā)成因為外物所致的特種陰毒?!彼抗鈬绤柕乜聪蛳路焦蜃奶m老板,“嫌犯蘭十四,你對于此事有何要交待?” 蘭老板淡然答道:“孩子中毒的緣由確實是吃了食肆的小吃所致。不過,小民必須申明,食肆小吃里沾染上的陰寒之毒并不是食肆故意所為,而是由于受到了外人的惡意投毒與栽贓所致。” 他正視著堂上法官的雙眼,口齒清晰,一字一頓:“這不明寒毒的來源,乃是一只兇險的異獸,其名為詭夢煙?!?/br> “詭夢煙?!”法官的瞳孔猛地一縮,“此乃大朱國官府明令禁售的危險異獸種,也是衙門列出的兇獸名單上的一員,每年都會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對之大力驅(qū)逐與捕殺。蘭十四,你既聲稱詭夢煙對你店食材投下陰毒,可有證據(jù)?” 蘭老板坦然答道:“人證物證皆在。”說著,往祁硯這邊輕輕一指,“他們是與小民共同經(jīng)營食肆的好友,今日他們正是攜帶著重要物證而來,懇請庭審官大人傾聽他們的發(fā)言,檢驗他們所持物證。” 法官聽罷,手一抬:“傳他們上來?!?/br> 祁硯和司冬墨聞言前去。在庭審官面前,祁硯簡潔地將詭夢煙潛入食肆內(nèi)部搗亂、襲擊鼓風獸以及自己的事情向法官敘述了一遍,然后在官老爺?shù)氖疽庵拢瞄_披著的外衣,從衣服下面拎出了一團黑乎乎的煙霧。 “官老爺,這就是我們倆在客棧里偶然捉到的詭夢煙?!倍舐曊f道,“在蘭老板被捕當日,我和祁硯回到客棧歇息的時候,這只詭夢煙突然出現(xiàn),并對祁硯發(fā)起突襲,讓他陷入接連不斷的噩夢之中,差點神智崩潰。這詭夢煙害人不淺,而后被小民僥幸捕捉到?!?/br> 法官的目光落在他雙手捉著的那團黑霧之上,直直地盯了好一會兒,許是就連他也沒有親眼見過這種異獸。末了,他擺擺手,示意旁邊站立的衙役:“把詭夢煙帶上堂來!” 祁硯及時勸阻道:“林大人,這詭夢煙沒有實體,一般人難以束縛得住。” 法官皺了皺眉,示意手底下人前去準備。不久后便有專人上前來交接,他們走到司冬墨的面前,手里握著特制的捕獸繩。據(jù)說,這繩索十分神奇,能夠捕捉除了高等靈獸之外的任意異獸。繩圈飛出,精準地套在了詭夢煙的身上,將這團陰氣沉沉的煙霧束縛得死死。 兩個高壯的男子把詭夢煙拖了下去,和他們此前在食肆搜集到的證物作比對。 而在這期間,公堂外傳來了一陣密集的腳步聲。 祁硯側(cè)過眼,只見肥頭大耳的秦爺在一幫官員的跟隨下緩步走上堂來。他步態(tài)緩慢,神色悠閑,似乎對今日之審判胸有成竹。遠遠地瞟見他,祁硯頓覺心神緊張,不由得咬了咬唇。 手上傳來一陣暖意,祁硯略一側(cè)眼,只見司冬墨在審訊的空隙悄悄地撇過頭來,沖自己咧嘴一笑,又溫柔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不怕?!?/br> 祁硯搖了搖腦袋,用口型回應他:“我才不怕?!彼麨鹾诘陌l(fā)梢在額前輕輕晃動,看上去有些俏皮可愛。 秦爺是作為公訴方的身份而出場的。他和他的部下們姍姍來遲,大搖大擺地坐在了法官側(cè)邊的一個位置上,目光懶洋洋地、有些提不起興致。似乎在他看來,這場審判已成定局,不會再有意料外的結(jié)果了。 祁硯敏銳地洞察到,這秦爺和法官并排坐在堂上的時候眼神毫無交流,也沒有打招呼,兩人之間似乎有些隔閡。 這個細節(jié)讓他眼睛一亮,心里幾乎是立刻就燃起了希望。 這個長相干瘦而神情嚴肅的法官,很有可能和秦爺并不是一伙的。但至于他究竟處于何種立場,祁硯不得而知。 秦爺來得晚了一步,并沒有看見司冬墨交出詭夢煙的那一時刻。他看起來格外懶散,往大堂院四下里環(huán)顧一下,忽然發(fā)現(xiàn)了站在人證席上的祁硯和司冬墨,立刻皺起了眉。 他扭過頭,對庭審官說道:“這案子由本郡令親自負責查辦,目前證據(jù)確鑿齊全,可以確認,就是十四食肆的黑心老板蘭十四在小吃當中下毒,而他的這兩個伙計也是他的同黨幫兇?!?/br> 他傲慢地看向下方站著的祁硯和冬墨,“只是不知,今日這兩個幫兇騙子又帶了怎樣偽造的‘證明’,想要給這黑心老板開脫?林大人呀,您老人家可千萬別被這兩個狡猾多端的草民給騙了,他們十四食肆內(nèi)部沆瀣一氣,想來一早就串通好了供詞,等著今日堂上翻案來了!” 祁硯從他話里聽出些味兒來。這林大人果真和秦爺不是一路人,兩人不怎相熟,而且從秦爺疏離而忌憚的神色來看,林大人很有可能并不吃他那一套。 法官目光冷淡,靜默地等待著提刑官驗出結(jié)果,并不回應秦爺?shù)脑?。秦爺見了,面上有些惱,對法官不甚客氣地沖口說道:“林大人,如今驗毒結(jié)果已出,人證物證皆在,你老人家為何遲遲不愿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