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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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名:家祭無忘告乃翁 作者:芒鞋女 文案: 德高望重的翰林院大學士病重,在子孫科舉前夕留下‘家祭無忘告乃翁’的叮囑后閉上了眼。 哪曉得子孫不成器,整日游手好閑不學無術,沒幾年就把家業(yè)敗盡了, 痛心疾首的他從棺材里爬了出來, 從此,振興家業(yè)成了他的使命??! 內容標簽:天之驕子 種田文 重生 小門小戶 搜索關鍵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老祖宗重生考科舉! ==================== ☆、第1章 001 祖宗顯靈 連著晴朗數日的天飄起了毛毛雨,濕噠噠的羊腸小道上,縞衣素服的人們拎著祭品,緩緩的往山林墳地而去。 漸漸有祭祀的煙霧彌漫,香蠟紙錢的氣味縈繞著整個山村。 不知不覺,又到一年清明了。 上墳掃墓緬懷祖宗先人的日子,譚家也不例外,天不亮譚家老爺子譚辰清就起床準備了。 洗漱,凈面,束冠,穿衣。 半個時辰后,他提著食盒,抱著壇女兒紅,不是去墳頭上香,而是去了祠堂。 天空微朦,農家小院清風雅靜的,他昂首挺胸的穿過后院,推開厚重的木門,駕輕就熟的進了屋,借著昏暗的光,先將祭品擺上供桌,隨即雙腿彎曲,跪在蒲團上,裝腔作勢地望著身前牌位,“譚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孫譚辰清又來了,次子譚振學已于半月前參加院試,還望列祖列宗保佑他順順利利成為秀才,不肖子孫譚辰清敬上。” 祠堂寂靜,靜得能聽到屋檐滴水的聲音,他自顧說了會緬懷祖宗的話,然后從懷里掏出兩個酒杯,滿上酒,朝牌位舉杯,痛快地仰頭灌下。 看到這幕,任誰都以為他是個穩(wěn)重的體面人,事實并非如此,酒入喉,他臉色霎時通紅,張嘴就唾罵起來,“好你個狗崽子,騙老子是上等的女兒紅,味道這般刺鼻,不知哪兒找的下三爛的貨...” 言語粗鄙如市井潑婦,沒有半點書香子弟的儀容風度。 牌位上空漂浮的譚盛禮暴跳如雷,想他譚家以科舉聞名,祖上出過兩位帝師,受萬人景仰,名聲為天下知,殊不知子孫后代落得個秀才都要求祖宗庇佑的地步。 世道淪喪,人心不古啊。 罵完店家的譚辰清意識到自己在祠堂,稍微有所收斂,半晌,不疾不徐地吐出口濁氣,“酒劣,不玷污祖宗們的嘴了,不孝子孫替你們受過?!苯又?,利落地端起另外個酒杯,咕嚕咕嚕地灌下,完了滿足的咂舌,虛情假意道,“不好..喝,不肖子孫替你們喝?!?/br> “rou不好..吃,不孝子孫替你們吃?!标鹿┳辣P里的雞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滿嘴油光,吃相不堪入目。 譚盛禮:“......”不肖子孫啊不孝子孫。 他自認沒做過什么缺德事,怎么會遭到如此殘酷的報應,人至古稀之年身體每況愈下,最后僅憑堅定的信念撐著,想撐過孫子科舉考試,否則因給他守孝,子孫沒法參加會試,生前的那段時光,身體差得咽不下飯,喝不進水,躺在床上,也就靠那雙時不時轉動的眼珠證明自己還活著的事實,太醫(yī),同僚,學生們通通跪在榻前求他閉目,他舍不得,硬是撐到子孫科舉最后那天。 那天傍晚,他突然來了精神,喝了半碗粥,心知那是回光返照,他用力的抓著長子的手,要他祭祀時告知子孫科舉的成績。 文官不似武將,上陣殺敵就能立功,文官靠的是祖祖輩輩科舉之路的積累。 他祖父是帝師,父親官拜二品,而他少年成名輔佐幼帝,聲望頗高,豈料兩個兒子資質平庸,長子勉強混了個兩榜進士,次子屢考不中,他就指望孫子爭口氣,守住譚家書香門第的聲譽。 誰知,事與愿違,譚家在他離世后迅速的沒落下去,丁憂3年,足以磨滅子孫堅持科舉的毅力,長子復出無望,整日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次子自暴自棄,受小人蠱惑變賣了家中書籍,沒了藏書的譚家在文人眼里再無任何底蘊,很快被其他文人勛貴世家排擠,遭世人嘲諷,京城待不下去了,兩個兒子又變賣家產,舉家搬至京城300里外的梁州,有他攢的名聲在,他們在梁州很是過了段受人推崇的生活,安逸的生活過久了愈發(fā)喪失斗志,何況他們自命清高,推崇辦詩會宴請讀書人,沒幾年連最后的藏書都賣了,逼不得已,又帶人全家老少搬至西南500里的縣上,在西南的縣城,譚家在旁人眼里仍是大戶。 不過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空殼子了。 等兒子去世后,孫子做主回祖籍綿州守孝。 從繁華熱鬧的京都,到偏僻落后的村莊僅用了20年光景。 昔孟母擇鄰處,成其子大儒之名,今子孫后代三遷回祖籍,換他靈魂附著于牌位幾十年不肯轉世。 譚盛禮死不瞑目。 “嗝” 不適宜的聲音打斷了譚盛禮的回憶,他低頭,不知何時盤腿坐在蒲團上的譚辰清咧著嘴,笑得花枝亂顫,拿留長的指甲剔著牙縫,“好吃,好吃,老祖宗們,你們也吃啊,別客氣。” 譚盛禮:“......” “祖宗們吃rou,吃了顯顯靈,保佑我兒這次通過院試...” 類似的話譚盛禮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譚辰清常常偷偷躲到祠堂喝酒吃rou,貪吃又易醉,兩杯下肚就滿嘴牢sao好不聒噪,譚盛禮恨不得顯靈好好清理清理門戶,有辱家風的通通帶走投胎,別冠譚姓丟他的臉。 譚辰清已經醉了,手里還掐著半邊雞,啰嗦地說著胡話,譚盛禮火大,居高臨下的望著爛醉如泥的后人,恨不得扇他兩耳光,該跪拜祖宗的不是譚辰清,是他譚盛禮,他育子無方,毀了祖宗辛苦攢下的基業(yè),愧對列祖列宗教誨。 滿腹經綸飽讀詩書有何用,子孫不爭氣,他也無力回天啊。 這時,祠堂的門啪的聲被人撞開,風風火火跑進來個體態(tài)偏胖的年輕男子,先是拱手朝他牌位行禮,隨后附在譚辰清耳邊說,“父親,二弟回來了。” 是了,譚辰清次子半個月前進城參加院試去了,那孩子...譚盛禮想到他走前半夜偷偷來祠堂燒香祈福緊張不安的神情,心下搖頭,多半是不中的。 “回來了?”譚辰清意識渾沌,口齒不清地問,“中了沒,中了沒?!闭f話時,不忘張嘴撕咬口rou吃。 男子斜眼瞅了眼牌位,伸手要攙扶譚辰清去外邊說話,被譚辰清甩開了,看他腳步虛浮,身子搖搖欲墜,男子雙手合十,“列祖列宗莫見怪,父親并無冒犯之意,他是太過憂心所致?!?/br> 譚辰清亂晃著手,舌頭打結,“中了沒,中了沒?!?/br> “父親,祠堂不是說這話的地方,咱去外邊說?!?/br> 那就是沒中了。 譚盛禮死前留下囑咐,兒子銘記于心,死前又把他的囑咐傳達給孫子,孫子又傳達給下一輩。 本是寄予厚望的關心和激勵,到頭來成了魔咒,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門吱呀聲關上,祠堂恢復了寧靜。 酒杯里的酒空了,余下滿室清香,香而醉人,醉得他昏昏欲睡,就在這時,遠處響起聲沉重的落水聲,伴著一道尖銳的驚呼吶喊,“父親,父親......” ...... 清明過后,天漸漸放晴了。 譚家宅子卻不得安生,譚家老爺子落水去了半條命,反反復復高燒不退,譚家眾人憂心不已,整日寸步不離的守在榻前盡孝,譚家長子更是傷心欲絕,整天以淚洗面。 “父親,母親已經不在了,您有個好歹,留下我們怎么活啊?!?/br> “父親,為了兒子們,您要撐住??!” 沙啞粗獷的聲音聽得譚盛禮頭皮發(fā)麻,不知怎么回事,他意識清醒后就成了譚辰清,論輩分,譚辰清是他重孫,好逸惡勞又懶惰無比,不發(fā)憤圖強讀書考科舉卻妄圖飛黃騰達,整天逼著兒子讀書考科舉,典型的嚴以律人寬以待己。 床榻前哭聲震天的是譚辰清長子,比女人還能哭,眼淚像掉線的珠子似的啪啪啪往下掉,看到后人是這么個德行,譚盛禮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啊。 “父親,你不能死啊,你死了的話我也不要活了?!?/br> 哭聲悲慟,震耳欲聾,譚盛禮耳朵嗡嗡響,這會身體疲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更沒力氣搭理他。 譚辰清育有三子兩女,子嗣算多的,這和他的jian詐狡猾有關,他既想完成祖宗遺志,又是個不能吃苦的,便將自己的抱負交托給兒子替他完成,早早的花重金娶了家有8個兄弟的秦氏,盼著秦氏也給他生8個兒子,兒子越多,希望越大,哪曉得秦氏身體不好,難產死了,同年,他又花同樣的聘禮娶了秦氏族里的堂妹小秦氏。 小秦氏進門連續(xù)生了3個兒子,樂得譚辰清拍手叫好,別人家的孩子3歲啟蒙,譚家孩子牙牙學語時就得跟著譚辰清念《三字經》《千字文》了。 可想而知譚辰清望子成龍的心情有多迫切,迫切得從不假手于人,3個兒子都由他帶大的,男主外女主內,在譚家恰恰相反,譚辰清相妻教子,小秦氏打理家業(yè),小秦氏勤儉節(jié)約,有她在,保住了譚家惠明村的兩百多畝田地,靠著收租子維持生計,卻也因為這樣,小秦氏積勞成疾,三十多歲就去世了,沒了她約束的譚辰清,猶如脫韁的野馬,成天出去瞎混,不到兩年就把積攢的錢花光了,要不是擔心兒子科舉沒有車馬費,恐怕連田地都賣了。 想到此,譚盛禮怒然捶床,譚家如何就淪落至此了啊。 床是四腳木質床,被譚盛禮捶得吱呀吱呀作響,聽到動靜的譚振興抬眸,看他父親咬著牙,拽著被子的雙手不斷拍打著床,頓時,他喜極而泣,“父親,父親,你是不是感覺好了很多?” 果然,心有執(zhí)念的人不會死,像他老祖宗,不吃不喝好多天都沒咽氣,為啥呢,不就是心里有放不下的事情嗎? 念及自己那句‘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的話激起的父親的斗志,譚振興心中巨震,父親最放不下的竟然自己! “嗚嗚...”譚振興眼淚噴涌而出,“父親,兒子何德何能啊。” 作為家里的長子,尚在襁褓里就啟蒙受教,至今連縣試都沒通過,他不配父親的掛念與牽絆啊。 ☆、第2章 002 教訓后人 男兒有淚不輕彈,譚家男兒的眼淚不值錢,譚盛禮過世后,看得最多的就是子孫后人痛哭流涕的場面。 家里有喜事祭祀要哭,有喪事要哭,遇到挫折要哭,偷祭品吃要哭,喝酒了要哭,睡著了說夢話也要哭。 他以為自己聽麻木了,殊不知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譚振興那抑揚頓挫跌宕起伏的哭聲讓他胸口像要炸掉似的,他聽到自己怒不可遏地吼道,“滾。” 真真是有辱斯文啊,昔日的學生如果撞到他這般罵人,恐怕只會驚掉下巴吧。 然而他真忍不住了,不罵兩句臟話,心肺火辣辣地燒得難受。 “父親..”兀自哭得眼淚橫流的譚振興并未聽見來自父親的咆哮,他懇切地握住自己父親寬厚的手,聲淚俱下道,“兒子不孝,讓父親cao碎了心啊...” 譚盛禮:“......” 譚家怎怎怎怎么生出這般厚顏無恥的人,耳朵聾了,沒聽到他的話嗎? “滾。”這次,譚盛禮的聲音抬高了些,清晰聽到磨牙的聲音。 哭得淚眼婆娑的譚振興眨了眨眼,滿臉困惑,回眸瞅了瞅屋子,轉過身來,茫然地輕聲細問,“父親,你在和我說話嗎?” 不怪他沒反應過來,為了他死都舍不得死的父親如何會罵自己滾,約莫是幻聽了,他抹了抹眼淚,停止哭泣,靜靜地在床榻前。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歲月待他的父親向來寬容,不曾在臉上留下痕跡,大病幾日后,眼角顯出細紋來,直挺的鼻梁兩側也起了褶子,再強悍的人也抵不過病痛的折磨啊。 正想著,外邊傳來腳步聲,“相公,父親醒了嗎?” 來人是譚振興妻子汪氏,她體態(tài)肥碩,氣色不是很好,想想也是,正膽戰(zhàn)心驚地坐月子呢,公公突然掉池子里去了,村里人都說她生了兩個閨女不討公公喜歡,氣得公公跳水自盡,她哪兒擔得起這個罵名,月子不坐了,急忙盡心盡力地服侍老爺子。 見是她,譚振興眉頭皺了皺,眼底難掩不耐,他與汪氏成親快四年了,孩子生了倆,可都是女孩,女孩沒法繼承祖宗遺志考科舉,他愧對譚家老祖宗啊。 汪氏知道生女兒遭丈夫嫌棄,她畢恭畢敬喚了聲父親,擱下手里的雞湯,悻悻地退了出去。 剛盛出鍋的湯冒著熱氣,蔥花味撲鼻而來,譚盛禮的肚子不受控制咕咕叫了起來,聲音在安靜的屋內分外響亮,譚振興回過神,忙彎腰攙扶譚盛禮坐起,“父親,餓了吧,快喝點雞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