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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家祭無忘告乃翁在線閱讀 - 第129節(jié)

第129節(jié)

    柳璨繼續(xù)賣關(guān)子,“那你猜誰想和咱家結(jié)親?”

    “我哪兒知道..”想到什么,肖氏雙眼一亮,“不會...不會是...”

    柳璨笑著點頭,“恭喜柳夫人猜對了,就是你夢寐以求的譚家?!?/br>
    肖氏噗嗤聲笑了,“什么夢寐以求,別說得我...”轉(zhuǎn)而想想自己見了譚盛禮后在柳璨跟前絮絮叨叨的情形,肖氏笑出聲來,笑著笑著又有點惆悵,“咱閨女,還得再教教啊,莫讓祭酒大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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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9 章 149

    家祭無忘告乃翁

    第149章:149

    能與譚家結(jié)親是修來的福氣,女兒德行有損,愧對譚家器重,往后幾日,肖氏不再外出赴宴相看人家,而是安心在家教柳婉兒禮儀,柳婉兒察覺內(nèi)里有事兒,含蓄地問過兩回,肖氏都三緘其口不肯多說,只是那眼里的喜悅逃不過柳婉兒,連柳隴他們也覺得家里有事發(fā)生,愈發(fā)循規(guī)蹈矩,生怕不小心壞了肖氏的大事。

    柳家極為低調(diào),譚家那邊卻是有些張揚,倒不是四處告知譚柳兩家即將結(jié)親的事兒,而是譚振興想方設(shè)法的打聽柳家姑娘情況,于他而言,品行是其次,會生養(yǎng)是大事,柳璨有兩子兩女,勉強算會生,比他母親來說就差了點,同樣四個孩子,小秦氏生了三個兒子而肖氏只有兩個兒子...好在,肖氏也就比小秦氏差點,和其他夫人比起來還是強得多的。

    認真比較過后,譚振興很是贊成這門親事,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他費盡心思都沒打聽到合適的人選,譚盛禮輕輕松松就把問題解決了。

    接下來,只等譚振業(yè)進京,幾兄弟齊齊整整的去柳家提親了。

    六月的京城已經(jīng)很炎熱了,太久沒見著譚振業(yè),當那張熟悉硬朗的五官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譚振興眼淚噴薄而出,顧不得和商戶打招呼,撲過去緊緊將譚振業(yè)擁在懷里,哽咽地說,“三弟,你受苦了啊,嗚嗚嗚?!?/br>
    譚振業(yè):“......”

    “哭什么?”譚振業(yè)不動聲色地推開譚振興,聲音低沉,和記憶里的不太像,譚振興哭得愈發(fā)厲害,再次抱住譚振業(yè)胳膊,“嗚嗚嗚,三弟啊,你在綿州過得都是什么日子啊?!?/br>
    身量長高了些,但皮膚黑了許多,哪怕穿著身月白色的長衫,氣質(zhì)卻說不出的冷淡,譚振興記得譚振業(yè)不是這樣的啊,他溫潤儒雅的弟弟啊,怎么變得像...譚振興聲淚俱下,“你老實說,你是不是跟著徐冬山學打鐵了啊?!?/br>
    譚振業(yè):“......”

    譚振學和譚生隱站在旁邊,對譚振興痛哭流涕的模樣不忍直視,譚振學走向馬車旁站著的男子,拱手道謝,男子受寵若驚,悄悄瞥了眼被親哥纏著的譚振業(yè),語氣極為恭順小心,“振學公子客氣了,小的...”驚覺措辭不妥,他頓了頓,嘴角僵硬道,“在下此次來京辦事,載小公子乃順路,沒什么好感謝的?!?/br>
    話完,又偷偷瞅了眼譚振業(yè),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他的目光,譚振業(yè)驟然望了過來,男子彎腰,訕訕地對譚振學說,“振學公子,在下來京還有事情處理...”

    譚振學會意,再次拱手,男子誠惶誠恐地趕著馬車離去。

    城門外送別相逢的人許多,感情像譚振興這般濃郁的卻是少見,不顧譚振業(yè)皺起的眉頭,譚振興哭了許久,眼淚汗水像雨水浸濕了譚振業(yè)胸前的衣衫,譚振業(yè)深吸口氣,低聲道,“大哥?!?/br>
    弟弟還是那個弟弟,聲音卻有點冷,冷得譚振興下意識地松開了手,抬袖子抹淚,“嗚嗚嗚,三弟,你怎么突然冷冰冰的啊...”

    譚振業(yè):“......”

    以為譚振興中了榜眼會穩(wěn)重些,殊不知想岔了,譚振業(yè)拍了拍皺巴巴的衣襟,掏出手帕遞給譚振興,“久別重逢,大哥哭什么?”

    “嗚嗚嗚,三弟,你是不是很久沒照鏡子了,你真得好好瞧瞧,都黑成什么樣了啊。”幸虧父母給了副好皮囊,否則連媳婦都找不著,京里人挑女婿的眼光可高了,這么多天過去,也就譚振學的親事有了眉目,譚生隱的親事連八字還沒一撇呢。

    譚振興愁啊。

    “黑點就黑點吧?!弊T振業(yè)輕描淡寫地回了句,看向兩步外站著的譚振學和譚生隱,兩人穿著舊衫,溫潤如玉,沒什么變化,“二哥...”

    譚振學莫名有點緊張,但兄弟重逢,欣喜是掩飾不住的,他說,“父親去了國子監(jiān),咱們回去再說吧。”

    譚振業(yè)點頭,幾人幫著把行李搬上馬車,譚生隱趕馬車,他們?nèi)值茏谲嚴镩e聊,譚振興哭哭啼啼的不見停,譚振業(yè)說他,“大哥已是榜眼,大庭廣眾哭得像個淚人就不怕天下讀書人恥笑嗎?”

    “我是心疼你。”譚振興哭得眼圈泛腫,揉著眼說,“早知這樣,就不該留你在綿州的,瞧瞧都黑成什么樣子了?!?/br>
    老生常談,譚振業(yè)岔開話題,說起譚佩玉和外甥的事兒,譚振興瞬間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不斷地問譚振業(yè)問題,“小妹畫了我的畫像送回綿州,長姐有沒有教他認人啊,我是大舅啊,他認不認得我啊...”嘰嘰喳喳像只聒噪的鳥兒,譚振學嘆氣,想勸譚振興安靜點,讓譚振業(yè)休息休息,偏偏譚振興很能說,從城門到喜樂街,他就沒安靜過半刻。

    等聊到譚振學的親事,更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譚振學聽不下去,索性撩起簾子坐去外邊,寧肯陪譚生隱曬太陽吹風也好過聽譚振興念叨延續(xù)香火的‘大事?!?/br>
    車里,譚振興將柳家的情況仔仔細細說給譚振業(yè)聽,言語間難掩贊賞,譚振業(yè)靠著車壁,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開口,“扛麻袋累嗎?”

    譚振興愣了下,隨即笑著搖頭,“不累,比砍柴輕松得多?!?/br>
    語聲落下,就看譚振業(yè)從懷里掏出幾張銀票,沒錯,是銀票,楊府少爺曾經(jīng)給過他這玩意,他沒要,譚振興心生戒備,不自主地往前邊挪去,“你這是干什么?”雖然是兄弟,以前血淋淋的教訓譚振興還歷歷在目,攤上譚振業(yè)就沒好事,多出這么多銀票,被父親知道...

    他不敢往下想,撩起車簾就要和譚振學換位置,怕了,實在是怕了,“二弟,你和三弟敘敘舊,我來趕車吧?!?/br>
    那驚慌的語氣聽得譚振學回眸,“怎么了?”

    譚振興張了張嘴,像被人點了啞xue發(fā)不出聲來,但聽身后譚振業(yè)道,“大哥怕什么,這是大哥應(yīng)得的?!?/br>
    這話聽得愈發(fā)毛骨悚然,譚振興臉上血色全無,“三弟,我的親三弟喲?!蹦懿荒懿灰δ愦蟾绨 ?/br>
    無論如何譚振興都不愿和譚振業(yè)獨處,硬是將譚振學拉進馬車,讓譚振學坐中間,自己像個小媳婦扒著譚振學手臂,偷偷拿眼神看譚振業(yè)。

    見到銀票,譚振學蹙了下眉,不像譚振興流露出的恐懼,他接過手數(shù)了數(shù),問譚振業(yè),“怎么來的?”

    “大哥寫的文章賣的?!?/br>
    “放..”你娘的狗屁,譚振興想罵人,他的文章在平安書鋪賣,價格低廉,怎么可能賣到這么多錢,他梗著脖子道,“你別害怕挨打就嫁禍給我,父親不是好糊弄的,我...我的文章賣不了幾個錢?!?/br>
    這個三弟,心眼賊壞了,虧得自己看他變黑落了那么多淚,真真是白流了啊,他搖晃譚振學胳膊,“二弟,你得為我作證,這錢我是半點不知情的啊。”

    譚振業(yè)挑眉,“我何時騙過大哥,這錢的確是你的。”

    “你騙我的次數(shù)還少嗎?”譚振興不忿,“我都記著呢?!?/br>
    要不是親兄弟,他早撕破臉了,譚振興看向那幾張銀票,哼了哼,“父親回來你自己去書房領(lǐng)罰吧?!?/br>
    “這錢確實是大哥掙的?!弊T振業(yè)攤開手里的銀票,不疾不徐地說,“大哥和江老舉人爭鋒相對的文章賣得非常好,盡管錢不多,但我會為大哥謀劃啊,拿著那些錢先是租了個鋪子,轉(zhuǎn)手高價租給別人...捯飭幾次就買了個鋪子,來京前...”

    譚振興聽得肝膽欲裂,買賣,譚振業(yè)又去做買賣,還打著他的旗號大張旗鼓做買賣,他...譚振興暴跳,不害死他不心甘是不是啊。

    “三弟,大哥有哪兒得罪的地方給你賠罪行不行,你就放過大哥吧?!蹦竟鞔蛟趓ou上的滋味真的不好受,譚振興又快哭了,譚振業(yè)把銀票塞到他手里,語氣柔和不少,“莫怕,凡事有我陪著你呢?!?/br>
    譚振興縮了下脖子,更怕了。

    因著譚家小公子要來,盧老頭早早就在門口候著,盧狀也在,他沒見過譚家小公子,不過從譚振興他們的談話里,知道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譚振興似乎有點怕他,不由得對他特別好奇,若是可以,討好他的話是不是就不用怕譚振興再打他了?

    抱著這個心思,盧狀決定好好攀上譚振業(yè)這座靠山...

    馬車還未停下,遠遠的就聽著有道男聲響起,“學生拜見老師,恭迎小公子?!?/br>
    聲音高亢,譚振業(yè)饒有興致的望了眼,“大哥的學生?”

    譚振興嗤鼻,“不是他還有誰啊,不好好鉆研學問,旁門左道的心思倒是多得很?!毕嗵庍@么些時日,譚振興還不了解盧狀?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他,譚振興沖譚振業(yè)說,“別管他,抽空揍他幾棍子就好了?!?/br>
    之前愛往譚佩珠跟前湊,揍他兩回后就收斂了,人哪,不打他幾下根本不會長記性,譚振興沒把盧狀放在眼里,倒是手里的銀票才是個燙手山芋,他問譚振業(yè),“父親知曉后真的不會揍我?”

    譚振業(yè)說把事情推到徐冬山頭上,徐冬山是商人,有門路掙錢無可厚非,只是他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譚振興直言,“不挨打就算了,挨打的話我會把你也拉下水的哦?!毙值苈铮懈M碛须y同當!

    “大哥不是心疼我在綿州吃了苦嗎,舟車勞頓還挨打,被打壞了怎么辦?”

    譚振興:“......”果然還是有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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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0 章 150

    家祭無忘告乃翁

    第150章:150

    思來想去,還是得自己出面才能讓父親相信,譚振興道,“兄弟如手足,你們莫忘了大哥為你們付出了多少啊?!?/br>
    “好?!弊T振業(yè)從善如流,“茍富貴勿相忘!”

    譚振興:“......”能不能別說富貴,聽到這兩個字渾身皮rou就疼得厲害。

    在看到盧狀那張阿諛奉承得欠揍的臉時,全身瞬間舒坦了,等盧狀問候了譚振業(yè),呵斥盧狀回屋受罰,不知為何,今天特別想打人!

    他打人素來沒有緣由,盧老頭又是個只會附和的人,于是盧狀沒能逃過譚振興的木棍,被揍得嗷嗷大哭,譚振業(yè)在邊上看著,滿臉笑意...

    五棍子后,他為盧狀說好話,“大哥,教訓幾下就行了,別真打殘了?!?/br>
    長凳上的盧狀大驚失色,差點從長凳滾下去,譚振興收了木棍,厲色道,“再有下次,別怪我手下不留情?!?/br>
    讓盧狀回去上藥,他回屋換了身干凈清爽的衣衫,等譚盛禮回來就視死如歸地捧著銀票去負荊請罪,如實說明銀票的來歷。他沒有像譚振業(yè)說的那般將事情推到徐冬山頭上,追本溯源,此事都因他而起,要不是他小肚雞腸不滿江老舉人諷刺他們不忘斂財?shù)男袕?,也不會寫下那些文章?/br>
    他反思自己的過錯,完了將銀票放在桌上,老老實實將長凳搬來放在外邊屋檐下,卷起長袍,穩(wěn)穩(wěn)地趴了上去。

    彼時晚霞漫天,院里的花草焉噠噠的吐著熱氣,他雙手枕著腦袋,臉上沒有半點抱怨之色,譚振業(yè)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他側(cè)著頭,悠閑自得吟詩的情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br>
    “大哥?!弊T振業(yè)上前,居高臨下地看向甘之如飴的譚振興,神色晦暗不明,“起來吧?!?/br>
    譚振興不解地抬眸,見是譚振業(yè),悄悄回眸瞅了眼敞著的房門,確認譚盛禮沒出來,忙沖譚振業(yè)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聲音輕得只有氣音,“待會父親若問,你盡管推給我便是?!?/br>
    挨打就挨打吧,弟弟品行不正,做兄長的難辭其咎,不過他警告譚振業(yè),“這次我兜著,下次莫再犯了?!备赣H希望他們做人能光明磊落,算計鉆營終究有違父親教訓,不好。

    譚振業(yè)沉默,譚振興怕他不當回事,急得音量陡然拔高,“記住了沒?。俊?/br>
    在他眼里,譚振業(yè)就是屢教不改的人,類似的錯沒少犯,哪次挨打不是和生意有關(guān),永遠不長記性,譚振興就沒見過這么不怕死的,虎毒不食子,莫不是認定父親寬厚不會往死里打?譚振興扶額,“三弟啊...”

    “大哥,我記住了,隨我進屋見父親吧?!?/br>
    譚盛禮在內(nèi)室換衣衫,聽到兄弟兩的談話,心頭欣慰又無奈,老大性格跳脫,但秉性良善,老三穩(wěn)重仍有不足的地方,當真應(yīng)了那句人無完人...他慢慢穿戴好衣衫,撩起珠簾出去,就看兄弟兩站在桌邊,譚振興與譚振業(yè)嘀咕著什么,語速很快,譚振業(yè)面無表情,沉著冷靜。

    神色間淌著為官多年喜怒不形于色的淡然威嚴,譚盛禮皺了下眉頭,后者看到自己,拱手作揖,“父親。”

    音色低沉冷峻,極為陌生,譚盛禮嗯了聲,問他,“來京途中沒出什么岔子吧?”

    “諸事順利?!?/br>
    譚盛禮點頭,認真端詳著眼前的譚振業(yè),身量愈發(fā)挺拔,眉眼有些冷峻,他素來心思深,以前閱歷淺藏不住事,如今成熟得完全能獨當一面了,譚盛禮揚手,示意兩人坐下說話,自己轉(zhuǎn)身給他們泡茶,卻看譚振業(yè)撩起長袍跪了下去,“兒子見過父親。”

    譚盛禮怔住,溫聲道,“父子間何須客氣,起來說話吧?!?/br>
    扶譚振業(yè)站起,“你長姐信里有說你的事兒,長大了啊?!便y票是怎么來的譚佩玉信里有說過,許是怕自己不放心,譚佩玉把銀票的來歷說得清清楚楚,譚振業(yè)天天練字,然后去書鋪賣字帖,盡管賣價不高,但買的讀書人尤其多,先是在平安書鋪賣,后來綿州各大書鋪都有賣他的字帖,連巴西郡府城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