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斬_分節(jié)閱讀_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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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一 永安侯家里那位草包世子把女扮男裝逛窯子的番邦小公主給調(diào)戲了,據(jù)說調(diào)戲過程還挺坎坷。 要我說現(xiàn)在的小姑娘就是話本聽多了,好好的女人不做,非要學(xué)花木蘭扮男人。一個十六七歲花容月貌的小娘子,真以為穿上男裝就是男人了?就說那一身月牙白袍的小公主吧,嘖嘖,且不說那腰身那眉眼,想扮男人,起碼也得把胸脯勒平再出門吧? 女扮男裝這個事,只要是眼沒瞎的,打老遠(yuǎn)就認(rèn)出來了,也就是小公主出手闊綽,管事貪財才沒把她往外轟。外人看破不說破,偏偏小公主自我感覺格外良好,自以為能瞞天過海以假亂真,進(jìn)去不單要喝茶,還要美人作陪。要美人就要美人吧,還碰巧就和永安侯家里那個草包世子看上同一位美人。 小公主是被寵大的,平時想要什么沒有?點(diǎn)美人這句話本來只是隨口玩笑,沒成想經(jīng)草包世子這么一刺激,小公主當(dāng)即認(rèn)真起來,直接就從簾子后面噘著嘴一溜小跑地出來搶人了。 再說小公主生的是個什么模樣?柳眉杏目粉面含春的,笑起來眼里能開出桃花兒,比樓里大半美人都好看都有味道。小公主一出來,草包世子立刻便把懷里那美人給丟了,兩眼放光的盯著小公主流哈喇子,光看還不夠,后來索性就拽了小公主的手把人摟懷里去了。 這種時候比的是誰更流氓,繞是小公主功夫再好,也被草包世子那張猥瑣中露了幾分腎虛的急色臉給嚇到,抖著手,老半天沒能抽出腰間的鞭子,最后陰溝里翻船,讓半點(diǎn)功夫都不會的草包世子一口啄在臉上。 番邦比中原開放不假,卻也沒開放到能與一個陌生男子親親抱抱的地步。小公主花了些時間緩過神來,趕在草包世子伸手摸她的腰之前,皺一皺眉毛,閉眼哇的一聲就哭了,一面哭一面抹臉,抖著肩膀抽抽搭搭的:“你,你嘴里怎么有股子韭菜味??!駙馬……駙馬你快來打他啊,這混賬欺負(fù)人,他欺負(fù)人?。?!” 這兩聲駙馬,喊的自然是謝璟。 按理說謝璟平時都很憐香惜玉的,今日也不知怎么的,竟會破天荒地做起縮頭烏龜,悶在簾子后面一動不動。小公主在前廳喊的撕心裂肺,哀慟的就跟被拐賣的良家婦女似的,哭到最后,還是隔壁客人聽不下去,出手把草包世子教訓(xùn)一頓。 隔壁客人就是被掉了包的吏部尚,頭些天幫謝璟擦去疤藥那個。 我坐在德滿樓靠門的一張桌子旁,抬眼瞧著對面蹲在承陽閣門口,哭到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公主,心里直覺得可樂:“這事多有意思,朝廷命官集體逛窯子。依我看,子珂為了甩掉這個雅若小公主,那可真是下了血本——連下屬的終生幸福都要出賣了。” 時逸之興致勃勃地同我一起看熱鬧,眼珠子亮的仿佛兩顆啟明星:“未必是單純?yōu)榱怂Φ粜」鳎愕戎瓢?,永安侯要倒霉了。子珂想投奔太皇太后,總不能空著手去罷?” 我震驚道:“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時逸之哂笑道:“只有斷袖才能看清斷袖的事,子珂都恨不能把咱們的皇帝陛下供起來了,又怎么會跑到太皇太后那邊去?反間計嘛,陛下一向玩的很轉(zhuǎn)?!?/br> 只有斷袖才能看清斷袖的事,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我深以為然地點(diǎn)頭道:“你這么一提我倒想起來了,陛下怕是早就看不慣永安侯這根墻頭草?!?/br> 說起來,這位即將倒霉的永安侯,還是當(dāng)今陛下的爺爺——神威皇帝親自下旨封賜的。明面上,他們一家人世代只效忠皇帝,私底下呢,卻是打著皇家名號凈干些欺男霸女的缺德事,偏偏有先帝庇佑,讓人想動都動不得。 謝璟要向太皇太后邀功,送這種外人面前名氣大,卻很招自己人嫌的人頭最劃算。 永安侯自己精明不犯錯,架不住兒子不爭氣。調(diào)戲小公主這種罪名可小可大,往小了說是酒后亂性一時糊涂,往大了說是影響兩國邦交,有太皇太后拿了這種致命的把柄在一旁推波助瀾,死了許多年的先帝絕對護(hù)他不住。 思及此,我頗為同情的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滿臉委屈兮兮的哭包小公主。可憐見的小姑娘,喜歡中原的什么不好,非得喜歡中原男人,經(jīng)這么一鬧,心里指不定對她選的這位儀表堂堂的駙馬多失望呢。 熱鬧看夠了,轉(zhuǎn)回頭繼續(xù)聽說書先生拍驚堂木。說書先生今天講的是個老段子——薛仁貴與王寶釧。這段子有個俗氣開頭,富家小姐王寶釧愛上窮乞丐薛仁貴,不惜與親爹決裂,蹦著高的要跑出去跟窮乞丐雙宿雙棲。后來兩人如愿成親,中途省略波折無數(shù),薛仁貴從了軍,從此杳無音信,王寶釧自此苦守寒窯十八年,終于等到做了西涼王的薛仁貴平安歸來,卻也帶回一個西涼的代戰(zhàn)公主。 更扯的還在后面,薛仁貴的真實(shí)身份根本不是乞丐,而是失蹤多年的大皇子,隱藏許多年的宮中密辛終于大白于天下,故事講到最后,薛仁貴做了皇帝,王寶釧被封正宮皇后,與代戰(zhàn)公主二女共侍一夫,十八年苦等總算有了結(jié)果,合合滿滿的團(tuán)圓結(jié)局。 至少說書先生是這么說的——從外人眼里的寡婦搖身一變成了皇后,多氣派多威風(fēng),幸好薛仁貴是個念舊情的,換個人,有年輕貌美的代戰(zhàn)公主在一旁比著,誰會立一個半老徐娘做皇后? 說書先生幾句話說完,底下許多客人連聲應(yīng)和,都說王寶釧是個有福氣的女人。我不愛聽這種黏黏糊糊的情愛故事,低著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喝酒吹口哨,就等著時逸之什么時候聽盡興了,喊我回家。 等了半晌沒聽見動靜,轉(zhuǎn)頭一看,時逸之正在那咂著嘴連連搖頭:“也不曉得是誰點(diǎn)的這段子,還圓滿呢,那王寶釧就是個冤大頭!” 我道:“這話怎么說呢?!?/br> 時逸之道:“薛仁貴要是個真的有情有義的,就該和王寶釧一生一世一雙人,娶什么勞什子的代戰(zhàn)公主?!?/br> 我張了張嘴,心情很是復(fù)雜地道:“……哦?!?/br>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種話,從愛好約著相好一塊逛窯子的時大公子嘴里說出來,實(shí)在沒什么說服力。 承陽閣那邊的熱鬧已經(jīng)散了,時逸之吃足了酒,拉我回去。行到半路,忽然抿著嘴唇情真意切地道:“唉,我說,你這些天都仔細(xì)著些,枕頭底下放把匕首防身,算日子,一茬一茬的刺客要來了。” 時逸之把話說的關(guān)切,我立刻便想起,頭些天陛下把我夸的天上有地下無那會,太皇太后看我的模樣。那真是一雙笑眼里藏了淬毒的刀,恨不能當(dāng)場把我千刀萬剮。 如今盛岱川在我手里死了個徹底,太皇太后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扎我小人兒呢。 或許陛下打定主意不放我回南邊,就是為了讓我時不時地到太皇太后面前晃蕩幾圈,給她添點(diǎn)堵吸引仇恨的。 人在憤怒時多半會做出錯誤的判斷,更何況,現(xiàn)在太皇太后每回見到我,差不多都能怒發(fā)沖冠。 話說回來,時逸之料想的果然很準(zhǔn)。 三日之后,五月初五端陽節(jié),為給雅若小公主出氣,永安侯被削了封號貶為庶民,小世子挨了八十大板,屁股腫成個發(fā)面饅頭。聽說永安侯為了表達(dá)愧疚之意,當(dāng)天晚上抱著塊石頭效仿屈原投了護(hù)城河,最后被幾個家丁用漁網(wǎng)撈起來的。 鬧到后來,陛下適時象征性的為永安侯說了幾句好話,搬出故去的神威皇帝做靠山,大家各退一步,永安侯被削了封號,但祖宅沒有抄掉,看著依稀還有些日后會東山再起的意思。 自然,這些“意思”全是假象。陛下肯出言說那幾句好話,完全就是為了在太皇太后面前表現(xiàn)出一種……“永安侯是朕的心腹,朕很心痛,但朕無能為力”的態(tài)度。 五月初六,小公主放話說謝璟縮頭縮尾的不像男人,不要他做駙馬,轉(zhuǎn)頭歡歡喜喜地纏住景郁書不放。 至于謝璟,他失了小公主的芳心,卻得了太皇太后的歡心,小日子過的十分滋潤。聽宮里那群小宮女講,太皇太后見到謝璟錯過雅若小公主這么個嬌俏新娘子,心疼得很,正滿門心思的想著怎么補(bǔ)償。 沒意外的話,太皇太后似乎是想把自己的一個外甥女塞給他。 要知道,甭管歲數(shù)大還是小,單按輩分算,太皇太后的外甥女可是和謝璟他爹一輩的。 有些福氣,當(dāng)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話本素材源于民間傳說《薛仁貴與王寶釧》,日常啾。 第32章 三二 風(fēng)朗云清日,懸梁刺股時。 不曉得時逸之最近受了什么刺激,正事不做,非得一頭熱的教我念書,還揚(yáng)言要我在一年之內(nèi)出口成章。唉,成章?我也就成個筐吧我。依我看,人家孔老夫子都說要因材施教了,不是每根爛木頭都能長蘑菇,時逸之啊時逸之,他怎么就死活不肯放我這個反面典型一馬! 我爹昨天剛跟我放過話——對我和時逸之的這些個破事,他現(xiàn)在眼不見為凈,一大早的就帶我娘到小樹林幽會去了。陛下一連幾天沒宣我進(jìn)宮,想必正在忙,天時地利人和都有了,也是活該我落到時逸之手里,隨著他搓扁揉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