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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華胥紀(jì)年在線閱讀 - 華胥紀(jì)年_分節(jié)閱讀_8

華胥紀(jì)年_分節(jié)閱讀_8

    王玉撕下一條雞腿遞給他,看著空曠天光下的雪色,聞著烤雞冒出的香氣,心情極好。身邊這個人雖然不靠譜了點,不過起碼那張臉襯著美景也是很好看的。所以對柳白故意討好的話有了搭理的興致:“我算是在山林里長大,會烤些東西算不得什么?!?/br>
    “山林?”柳白毫不客氣地啃著雞腿,眼神更亮,滿是好奇:“王兄是哪里人?怎會在山林里長大?”

    王玉也撕了一條雞腿啃起來:“我是苗疆人,自然是在山林里長大的?!?/br>
    柳白恍然點頭:“怪不得王兄的蠱術(shù)那么厲害?!?/br>
    王玉瞇起眼:“柳少的毒術(shù)也不錯,似乎不像一般的商賈之流。”

    柳白道:“雖然我們柳家原籍在風(fēng)暖國,商號卻各地都有,所以和各國都能攀上些關(guān)系。不過,因為經(jīng)常去極偏僻之地采購貨物,所以武師藥師之類的人才也有一些?!绷状蜷_水囊喝了一些水,才繼續(xù)哂道:“大戶人家是非多,就算是商賈人家也不外乎如此。爭權(quán)奪利的事兒一樁接著一樁。若是區(qū)區(qū)無一技之長保護(hù)自己,恐怕墳頭的草早就比人高了。”

    王玉心里有些感同身受,沒有接口,氣氛一時沉默下來。直到太陽下山,呈現(xiàn)出鎏金描紅一樣的霞色。兩人才被壯觀的自然景色所震撼,偶爾交流幾句,又是相知快意。

    ☆、15.衣冠(一)

    賞完了晚霞,兩人一同下山。走到山腳下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到了兩匹馬。兩匹正在親昵地用鼻頭互相摩挲的馬。準(zhǔn)確說來,其中一匹十分殷勤,另外一匹則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晃晃腦袋,不熱絡(luò)也不冷淡,沒主動也沒拒絕。

    “呃……那匹馬是你的?”柳白一手摸著下巴,另一手指著那匹全身雪白,四蹄皆烏黑,表現(xiàn)淡然的馬。

    “那……另外一匹是你的?”王玉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也指著另一匹全身烏黑,四蹄雪白,正殷勤著的馬反問。

    柳白樂了,笑瞇瞇慢悠悠地說:“馬兒們的感情不錯啊?!?/br>
    王玉也甚覺好笑,云淡風(fēng)輕溫柔無比地開口:“真是什么人養(yǎng)什么馬?!?/br>
    柳白摸摸鼻子,走上前牽馬,拍著馬頭:“走了,別見著美馬就像蜜蜂見著蜂蜜,嚇壞人家的?!?/br>
    王玉牽過自家的愛駒,斜著眼瞟過那人,吐出兩個字:“衣冠?!庇诸┻^那馬,繼續(xù)吐出兩個字:“禽獸?!?/br>
    兩人就這么牽著馬不快不慢地踱著步。直到天黑,兩人才進(jìn)了路口一家酒樓。將馬交給迎出來的小二照管,向里走到柜臺,掌柜朝氣十足的嗓音就響起來:“兩位客官是打尖呢還是住店?”

    柳白說:“住店,兩間上房?!?/br>
    掌柜看了看兩人,有些為難:“這……實在不好意思啊兩位,本店只剩下一間上房了。您們是不是將就一下?”

    王玉皺眉,說道:“附近可還有其他旅舍?”

    掌柜道:“不瞞兩位客官,附近幾里,就只有小老兒這一家酒樓?!?/br>
    柳白道:“那就一間上房吧,勞煩了。”扭頭對王玉眨眨眼,“都是大男人沒什么不方便的,對吧。何況還能省銀子。”

    王玉默默腹誹,都說商人本吝,果真如此。但就如他說的,兩個大男人確實沒什么不方便的。點點頭,算是同意。掂出一塊成色十足的銀子,扔給掌柜:“再給我們上幾個小菜,幾桶熱水。”

    掌柜頓時笑得眼睛都瞇不見了,揚(yáng)聲道:“您們樓上請,東子,天字號房上招牌菜一桌,熱水兩桶!”

    等他們吃好飯洗好澡時,柳白又向店家要了一架燭臺擱在桌上,叉著手托腮,桃花眼亮閃閃地看著正在擦頭發(fā)的王玉,用天真又期待的口氣說道:“我們來秉燭夜談吧?!?/br>
    王玉擦著頭發(fā),看看他就胡亂抹了幾把還在不停滴著水的發(fā)尖,潔白的中衣被水滴湮濕一片,露出若隱若現(xiàn)的肩線。心想這人還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剛剛拿燭臺過來的小二眼睛都直了一片,差點撞到柱子。隨口回道:“什么秉燭夜談?我要睡了?!?/br>
    柳白眼睛眉毛皺到一塊兒,可憐兮兮地說:“今兒在山上不是睡了很久么?你怎么還困?區(qū)區(qū)第一次一個人在外過夜,睡不著。”

    王玉左看看,右看看,亂七八糟的頭發(fā)下面團(tuán)成一團(tuán)兒的臉,像是某種可憐又可愛的小動物,怎么看都和平日里人們口中風(fēng)流倜儻瀟灑萬千的柳公子不是一個人啊,不禁撲哧一聲笑出來,遠(yuǎn)山遠(yuǎn)水的臉頓時像是近了,更添味道。招招手:“我?guī)湍闶犷^,要不要?”

    柳白也沒推讓,施施然就坐進(jìn)了梳妝臺前的椅子,半點也沒不好意思:“區(qū)區(qū)不過是忘了帶梳子。”

    王玉將自己的頭發(fā)用簪子松松盤起來后,笑著掬起他的發(fā),拿著因為剛才擦過自己頭發(fā),所以現(xiàn)在半干的方巾同樣替他擦起頭發(fā):“就昨晚閣下的樣子,怕是帶了梳子也……”

    柳白聞言,干脆大大方方承認(rèn):“這些平日都是長生打理的,不能怪區(qū)區(qū)不會?!?/br>
    王玉再次見證了這廝理所當(dāng)然的厚臉皮,很是習(xí)慣地說道:“長生是第一次我們遇見時布菜的那個小僮吧。你真應(yīng)該帶著他離家出走?!?/br>
    柳白看著鏡中映出兩人的身影,瞇起眼義正言辭地反駁:“游歷,或獨(dú)自出行。不是離家出走。”

    ☆、16.衣冠(二)

    王玉用梳子一下一下地理著那頭棕黑色的頭發(fā),只覺得軟軟的,摸起來很舒服:“好,是獨(dú)自游歷。不是離家出走?!鳖D了一下,“為什么要獨(dú)自出行,有人照顧不好?抱歉,在下唐突。”

    柳白勾起嘴角,眼中泛出一抹說不出的怨懣:“有什么好的,被照顧,也被監(jiān)視。想離開卻離不開。就如你看到的,離開他們,我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會。”撐起纖白的手,翻來覆去地看,握緊又松開,“有手有腳,卻像個廢人一樣?!?/br>
    王玉默然。

    柳白轉(zhuǎn)過腦袋好笑地戳他胸膛:“喂喂,別用那種表情看區(qū)區(qū)。區(qū)區(qū)不過想度個沒人叨嘮的假期罷了。”

    王玉拍開他的手:“好了,看會了沒?以后不幫你梳了?!迸ど碜叩阶肋呑拢暗溃骸拔抑皇菦]想到你還有那種表情而已。”

    柳白的笑頓了一會兒,復(fù)又扯笑開來,卻是故意轉(zhuǎn)了話題:“看完了落霞山的日出和日落,接下來,你打哪去?”

    王玉也不執(zhí)著,正要開口,窗口落下一絲月光,照在蒼麒麟色的緞帶上,顯出一波一波水樣的潤光,似乎把緞帶照成半透明的色澤。王玉探頭看到天上漸漸圓亮如玉盤的月亮,臉色抑制不住地瞬間變了幾變。不過也就一晃眼的時間,臉色就恢復(fù)了常色,讓人嘆服他的變臉?biāo)俣?。王玉提起一抹體貼的笑:“柳兄,天色不早了,該歇息了。”

    柳白瞄瞄窗外,再瞄瞄王玉,也漾起一抹笑,天真純潔:“哎?天色尚早月色正好,區(qū)區(qū)還想和王兄談?wù)勅松牧睦硐?。?/br>
    王玉有些急,看著一臉天真純潔的柳白,幾乎是咬牙切齒了:“柳兄,就算你不困,在下也十分、疲乏了?,F(xiàn)下你的頭發(fā)也干了,在下想歇息了。今晚你睡床,在下去睡屋頂?!蹦ブ腊选笆制7Α彼膫€字在唇齒碾過幾遍才重重吐出。

    柳白眨眨眼,體貼地慢悠悠道:“既然這樣,那就早點歇息吧?!?/br>
    王玉頓時松了口氣,擱下梳子就想翻窗跳出,沒想到還沒走幾步就被一雙手拉住了袖子。王玉扭頭,疑惑地挑眉道:“嗯?柳兄還有何事?”

    柳白笑瞇瞇地把手從王玉袖子上滑下來正好握住了王玉的手,無比誠懇道:“好歹這房錢是我們一起出的,區(qū)區(qū)怎好意思獨(dú)享,委屈王兄睡屋頂?何況這床挺大,咱兩個大男人擠一擠也是可以的。”

    王玉頓時想抽出被某人握住的手,奈何某人握住自己的爪子看似松松,卻怎么也甩不掉。焦急地偷盱一升上中天的月亮。不禁聲音有些拔高:“區(qū)區(qū)幾兩銀子罷了,柳兄不必掛懷。何況在下也挺喜歡以天為被地為廬的感覺。所以,放開!”手中的異樣似乎有點牽動了生理上的某種反應(yīng),王玉那句“放開”已近是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