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我非死不可呢……”

    “啊啊，我知道了，你是壞人對不對……壞人，就要消滅掉！”

    不斷地自我提問，不斷地自我回答，不斷地自我否認(rèn)……

    這稚氣又神經(jīng)質(zhì)的自語聲，讓Emiya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jī)感——

    就像是有什么極度危險(xiǎn)的東西，要蘇醒過來了……

    似乎是為了印證Emiya的猜想一般，那從來低著頭的孩子，忽然在一瞬，把頭抬了起來。

    然后，Emiya就陡然對上了一雙眼睛，一雙他無比熟悉的，宛如噩夢般的眼睛——

    不再是最初清澈的，像是黃金般明亮的色澤，而是變成了無機(jī)質(zhì)金屬樣的冰冷。

    有尖利的黑色豎線自眼底浮起，原本柔和的瞳孔被硬化了輪廓，顯得極具攻擊性。

    那絕不是屬于人類的眼睛，更像是屬于某種異形生物的。

    Emiya曾在某個(gè)世界見到過一模一樣的雙眼。

    他以為他本該忘記了，可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那份記憶是如此得清晰，仿佛就發(fā)生在昨日，全然無可磨滅。

    而那雙眼睛的主人，則被稱為——紅之魔王。

    ……

    “他好像被嚇到了?！?/br>
    蹲坐在意識空間里的丘比，無辜地歪了歪腦袋：“難道說，我找的美瞳有什么問題嗎?！?/br>
    明明它是按照最符合沈沉大人氣質(zhì)的去找的，風(fēng)格切換應(yīng)該很完美才對。

    正太沉：安靜，別影響我飆戲。

    丘比·團(tuán)成一團(tuán)·乖巧：哦。

    ……

    Emiya望著那雙眼睛，一時(shí)只覺得腦子亂糟糟的，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為什么，為什么會(huì)變成這樣？！

    如果，如果真的是因?yàn)樗木壒?，?dǎo)致“魔王”提前覺醒了的話，那么……

    那么他不就是……

    “是幫兇喲?！?/br>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Emiya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身體。

    但那并不是恐懼的表現(xiàn)?；蛘哒f，在大腦還沒能感知到名為“恐懼”的情緒之前，身體已經(jīng)不自主地屈服于生物體的本能，對危險(xiǎn)做出了反應(yīng)。

    Emiya望著不遠(yuǎn)處的孩童，或者說，是披著人類表皮的怪物。

    看起來不過六七歲的孩子，沖著他微微彎起了唇角，看起來稚氣又天真：“吶，你為什么，要擺出那副可怕的表情呢?！?/br>
    赤發(fā)的孩子狀似不解地歪了歪腦袋，就像是遇到了不會(huì)的算術(shù)題，困惑又渴望得到解答。

    然后，在Emiya還沒有開口回答的時(shí)候，孩童卻倏然收起了刻意賣萌的姿態(tài)，換上了一副全然不同的表情——

    明明他還在微笑，但是，卻沒有人會(huì)覺得這笑容天真無害。

    他唇邊翹起的弧度像是鋒銳的刀，毫不留情地撕裂敵人的靈魂，只施舍下空落落的軀殼。

    小小的孩童抬起頭，無機(jī)質(zhì)的雙眼直直地凝視著Emiya，冰冷的豎瞳不帶一絲情感，像是在注視著一粒渺小的塵埃：“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F(xiàn)在我出現(xiàn)了，你有沒有覺得很高興。”

    “你是，紅之魔王？”

    Emiya猶覺不敢置信。

    “魔王？啊對了，你之前好像一直都是這么稱呼我的?！?/br>
    赤發(fā)的孩童一手點(diǎn)唇，露出了略帶思索的樣子：“我覺得這個(gè)稱呼很有意思，那么為了更加名副其實(shí)……我是不是應(yīng)該采取什么措施，作為魔王的誕生祭禮？”

    Emiya聞言，驟然攥緊了雙手：“你這家伙……”

    “開玩笑的?！?/br>
    孩童轉(zhuǎn)眸望著他，像是在擺弄一個(gè)玩具：“比起那些，我現(xiàn)在更中意你?！?/br>
    Emiya沉著臉不說話，周身的氣息越發(fā)冰冷。

    而他的這一反應(yīng)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刺激到了對方，只見赤發(fā)的孩子微微歪頭，宛如純?nèi)灰苫蟮卣f道：“難道說你，是在挑釁我嗎。”

    而與這句話一同到來的，是一股深沉如海的，具有絕對壓倒性的強(qiáng)大威勢。

    Emiya覺得，他的心臟像是被誰給攥在了手里，每一次喘息都顯得分外艱澀起來。

    “你好像很痛苦?！?/br>
    前一刻還站在遠(yuǎn)處的孩子，在下一秒就像是瞬移般，突然出現(xiàn)在了Emiya的眼前。

    對方突如其來的靠近讓Emiya立馬繃緊了肌rou，連帶著額角滲出了細(xì)密的汗水。

    然后，Emiya就感覺到，有誰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不喜歡仰視，你蹲下來?！?/br>
    這完全是頤指氣使的傲慢態(tài)度，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語調(diào)。

    對方似乎理所當(dāng)然地以為，他的話語必將得到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