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先生_分節(jié)閱讀_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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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芝加哥市內(nèi)的警察也加入了進來,他們控制住了周邊的道路,并且設下了一系列密密麻麻的路障和盤查點,生怕這場談判會給他們?nèi)莵砀蟮穆闊?。畢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可以把這個國家的惡黨們一起炸上天了。 朱塞佩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穿著成套的羊毛格紋西裝,從那純白色的克萊斯勒轎車上緩緩步下。他依舊帶著那副學者似的金邊眼鏡,穿一件白襯衫,襯衫領子下卻換了一條有些花哨的絲綢領帶。 開車的是那位娃娃臉的助理,盧卡,他恭恭敬敬的為朱塞佩打開了車門,然后就像一只聽了命令的乖巧的巴哥犬那樣,筆直的站在原地等候。而澤維爾,由于不能介紹他身份的原因,只好裝作了朱塞佩的大個子保鏢。這位生性懶散的小少爺,此時正努力扮出一副嚴肅警覺的樣子,十分勤勞的替朱塞佩拎著皮包。 古斯塔沃沒和他們同乘一輛車子,他是從“大花園”趕來的,帶著兩個單位的士兵,并依照約定在褐石大樓的門前與朱塞佩匯合。眼下,他那輛有些老土的福特汽車正緊跟著純白色的克萊斯勒,停在了其后不遠處的馬路邊上。而他本人,也用一種快速而又強健的步伐,加入了不遠處的談判隊列。然而不幸的是,古斯塔沃那兇惡的要撐出西裝的肌rou,使他看起來比澤維爾更像是個保鏢。 而唐吉拉迪諾,那位高大肥胖的七旬老人,正和他的顧問等在酒店的大堂。他穿著一套裁剪考究的黑色西裝,盡管頭發(fā)稀疏,卻還像小年輕似的梳著時下流行的背頭。西裝下面,那圓滾滾的大肚子突出著,讓他的外表看起來有些滑稽,也讓這位全紐約最負權勢的黑手黨首領看起來和藹了許多。 唐吉拉迪諾溫和的笑著,澤維爾注意到,他有著和朱塞佩一樣的笑容。當然,有些冒犯的,他可不像那位顧問先生一樣的年輕英俊。只是那種面具似的臉孔,海洋似的雙眼,都不禁讓人懷疑這世界上是不是存在一種“黑手黨親和培訓班”,而以上兩位都是這一培訓班的優(yōu)秀學員。 很可惜,澤維爾對黑手黨世界的人物認識相當有限,所以當他見到唐吉拉迪諾禮節(jié)性的握著朱塞佩的手時,心里便升騰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惱火。他覺得這個胖成球的老東西實在不配和朱塞佩站在一起,更不配表現(xiàn)得那樣熱絡和熟悉。 而且令他更加惱火的是,朱塞佩在踏入聯(lián)邦飯店的那一刻起,就展現(xiàn)出了一種他所完全不知道的面孔。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太妥當,但此時的朱塞佩就像一個真正的黑手黨那樣,或是如同澤維爾所了解的那些黑手黨一樣。朱塞佩臉上的斯文精英的面具仍未褪去,和善溫柔的笑容也仍掛在嘴邊。但從那雙灰綠色眼眸所里散發(fā)出來的,卻是一種好像毒蛇樣的氣質(zhì)。這種氣質(zhì),使他顯得冷峻而又危險,殘忍并且性感。 但實際上,朱塞佩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和唐吉拉迪只見過一面,還是在若干年前自己給安東尼奧拎包的時候。然而此時這位紐約市的大人物卻好像認識了他很久,并了解他的一切,還竭盡全力的表達著善意與友好。這讓朱塞佩在一頭霧水的同時還有些受寵若驚。但他還是禮貌的同這位老人寒暄了幾句,并向他介紹了古斯塔沃,稱贊他對和談的促成是某種善行。 唐吉拉迪諾顯然對朱塞佩的恭維感到受用,他臉上的笑紋深深窈陷下去,使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和藹善良的農(nóng)夫。他沙啞著嗓子,用一種帶著濃郁東部口音的意大利語對朱塞佩表達著長輩才有的關切。他問他說: “你最近怎么樣?” 朱塞佩聽了,心里的莫名其妙變得更加嚴重。這個問題問得可太大了,是關于生意,還是關于工作,又或是關于個人的生活?但他不相信唐吉拉迪諾是個沒本事的蠢蛋,會問一些沒本事的蠢問題。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句話里一定有某種值得思考的深意。 于是朱塞佩冷靜而又迅速的考慮了一下,然后回答說: “沒什么不好的,甚至還有一些意料之外的驚喜?!?/br> 他說完,像等待某種評價一樣,隔著玻璃鏡片注視著老人的眼睛。他看到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忽然泛起一點了然而又贊許的笑意,于是立刻就從那笑意里讀懂了信息。朱塞佩低下頭,用一種和善的,商量般的語氣對唐吉拉迪諾說: “先生,智慧如你,恕我也有一個問題……我弄不明白,最近獲得的那個驚喜,究竟是基督給的,還是善人給的?” “哦,年輕人,基督可不管這些事情!” 唐吉拉迪諾說完,像被自己逗樂了似的,大聲的笑了出來,并使那位顧問先生也露出了難得的愉快的笑容。 澤維爾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狀況。于是他只好看著這兩個在酒店大堂里發(fā)出放肆笑聲的人物,然后忽然理解到了一點朱塞佩平日里的頭痛和心情。他覺得以上這兩位先生,一定是來自某個奇異的國度,會說某種奇異的語言,能把再普通不過的句子琢磨出令人發(fā)笑的意思。 盡管唐吉拉迪諾的回答聽上去確實很像一個風趣的玩笑,但澤維爾十分清楚的,這種水平的玩笑決不足以打動朱塞佩那樣的歇斯底里的工作狂??墒沁@位顧問先生就是因此而勾起了嘴角,并施舍了一個平日里極度吝嗇的真誠的笑容。 澤維爾忽然很想看看那個胖老頭的大腦構造,弄明白究竟是哪個部分讓人覺得可笑,畢竟朱塞佩笑起來的樣子真他媽的好看。但很可惜的是,他對此只能停留在想象的層面,因為唐吉拉迪諾很快就帶著他們來到了三樓的宴會大廳。 大廳已經(jīng)被布置好了,房間的正中擺著長長的雕花木桌,桌上鋪著潔白的絨布,絨布上映射著耀眼的水晶燈的光芒。馬爾蒂尼的二把手,洛倫佐·馬爾蒂尼,見到唐吉拉迪諾和朱塞佩,走過去向他們問好。而在他的身后,還有馬爾蒂尼的顧問,和另一位不知名的老人。 洛倫佐對唐吉拉迪諾表現(xiàn)得很是尊敬,但對朱塞佩卻是一種禮節(jié)性的,甚至有些不情不愿的友好。朱塞佩對此毫不在意,甚至十分尊敬的和他打了招呼,并向他重新介紹了古斯塔沃。而古斯塔沃,這位脾氣暴躁的二把手,顯然沒有朱塞佩那樣的耐心。他只是皺著眉頭同洛倫佐握了握手,然后飛快的撤回了手掌,并且趁人不注意的時候有些厭惡的擦了擦西裝。 澤維爾見了此情此景,忽然有些慶幸自己是裝作了朱塞佩的保鏢,畢竟保鏢不需要和洛倫佐握手,也畢竟他沒有足夠的自信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在握手的時候照著洛倫佐那漂亮的腦門來上一槍。 總之,他只是有些嘲諷的看著這水晶燈下閃耀的一切。他依然記得不久之前,馬爾蒂尼是怎樣拿著機關槍摧毀了他們的生意,霸占了他們的地盤,把他們像老鼠一樣的在街上趕來趕去。澤維爾不是不能夠承受這種侮辱,很大程度上別人的死活也和他沒有關系。但是朱塞佩的傷口,那帶著玻璃渣子的腿上的傷口,卻一直在他腦中揮之不去。并且使他很想讓這傷口的始作俑者付出一些切實的,沉痛的代價。 但是眼下,一切都不如他所愿的,雙方正坐在談判桌上,準備握手言和。唐吉拉迪諾開始宣讀談判書的內(nèi)容,由于昨晚朱塞佩那個惡意的玩笑,澤維爾對此記得清清楚楚。他甚至可以跟著唐吉拉迪諾的語速,緩緩的將那些不太熟悉的名稱與數(shù)字背誦。而唐吉拉迪諾的語言,似乎是某種立竿見影的魔咒,它讓那些被關停的簿記點開張營業(yè),讓那些被摧毀的建筑修繕一新,所有犧牲的士兵有了姓名,所有鮮血的事業(yè)打上功勛。 澤維爾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陣奇異的感覺,他不知道擁有權威原來可以做成這樣的事情,令人敬畏原來可以獲得這樣的能力。而唐吉拉迪諾在他眼中也再也不是什么可笑的胖子,無能的老頭,那是一個世界的主宰,一種規(guī)則的裁定。這種對于力量的崇拜,如同一記鐵錘那樣敲在了澤維爾的胸膛之上,令他剎那間心跳加速,血液澎湃。 澤維爾不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人,起碼當唐巴羅內(nèi)把他從貧民窟里接走以前,他的人生就只有日復一日的偷雞摸狗和得過且過。他見慣了丑惡和殘忍,他的心也因此麻木不仁。他甚至拒絕來自命運的任何好意,并且深深懼怕那些令他對未來產(chǎn)生憧憬的東西—— 比如巴羅內(nèi)首領的寶座,比如朱塞佩不厭其煩的教育。 但他現(xiàn)在卻不是那么懼怕了。對權威的向往使他放棄了渾渾噩噩的墮落,使他產(chǎn)生了那么一點想要改變的動機。朱塞佩那染血的傷口忽然又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并一遍一遍的大聲質(zhì)問著他: “如果你更強大一些,如果你更勇敢一些,他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受傷?” 澤維爾心動了,他并非對朱塞佩有什么過分的想法,只是他所在意的人實在少得可憐。他想起了那位顧問先生對他的付出,對家族的付出,感到有些內(nèi)疚,并因此理所當然的認為朱塞佩是他要保護的頭號人選。當然,此時他并沒有考慮到的,朱塞佩究竟是不是強大得根本不需他的保護。 但總之,這樣一個有些狂妄的想法自產(chǎn)生開始,就滿滿當當?shù)恼紦?jù)了澤維爾的腦子。他想成為一個家族首領,一個著名人物,讓人們臣服于他,信賴于他,景仰于他。 澤維爾的神游天外一直持續(xù)到了會議散場,朱塞佩和古斯塔沃向唐吉拉迪諾道別,然后走出聯(lián)邦飯店的時候。由于古斯塔沃在“大花園”還有些事情要辦,朱塞佩臨時決定他們?nèi)齻€,就在飯店外的路燈底下開一個短會。 古斯塔沃聽了他的建議,立刻往墻邊挪動了一下,擋住了澤維爾的面孔。而朱塞佩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有關人物已經(jīng)全部離開,于是輕輕點著腦袋,示意談話可以開始。 澤維爾被室外的冷風吹得回過神來,天色已有些發(fā)黑,這場談判比他想象中的更費時間。但他還是立刻理解了眼前的情況,于是從口袋里摸出一支香煙,準備局外人似的聽朱塞佩和古斯塔沃辯論??伤麤]有想到,就在他把煙塞進嘴里的時候,朱塞佩卻忽然摸出了火機,飛快的湊到他面前替他點上了煙卷。 澤維爾看見那一閃而過的橙紅色火焰里,朱塞佩的眼中有某種令人驚異的光芒。他愣了愣,不知這位顧問先生心里究竟藏著怎樣陰險的想法,只好有些木然的向他道謝。 朱塞佩笑了起來,用一種尊敬而又和善的眼神看向澤維爾,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