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先生_分節(jié)閱讀_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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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塞佩很明白的,紐約方面的視線從來沒有在他們的身上離開。委員會的許多成員都上了年紀,需要找合適的,可靠的,聰明的人來接替他們的權(quán)力。因此,不光是在芝加哥地區(qū),幾乎每一個存在大規(guī)模黑手黨的城市里,都充滿了委員會所派出來的眼線,物色人選的探子。 但他還是對此有些好奇,想要弄明白唐吉拉迪諾拋棄舊友的原因,并想要弄明白他親近巴羅內(nèi)的意圖。朱塞佩需要請求達里奧,讓他去為自己打聽一些消息,試圖查出委員會在巴羅內(nèi)的臥底。他要規(guī)劃這件事情,如果運氣好的話,澤維爾將能獲得一些新的境地。 達里奧當然不會拒絕朱塞佩的請求,他決心聯(lián)系幾個在紐約的老友,和唐吉拉迪諾關(guān)系不遠不近的那種,然后先行打聽一下馬爾蒂尼的口碑。再慫恿幾個依舊活躍在社交圈的人物,去問問唐吉拉迪諾本人是否有退休的意望。 朱塞佩對達里奧的慷慨表示了由衷的感謝,然后又說了一些新年時期的客套,一點褐石大樓里的事情。澤維爾聽不懂他們之間的,那用意大利語飛快進行的談話。他只能抓住一些諸如“生意”和“關(guān)系”之類的詞匯,但對于談話的內(nèi)容卻徹徹底底的毫無頭緒。 于是那位小少爺,只能可悲的,把注意力又轉(zhuǎn)回了朱塞佩的身上。壁爐里的火苗,把橙黃的顏色投射在那位顧問先生的臉頰,并勾抹出一道淺淺跳動的輪廓。而他那金邊眼鏡的框架,在火光照耀下暈出一團閃亮輝煌,像極了一顆微縮了的恒星,吸引著澤維爾的全部目光。 澤維爾,那位小少爺,覺得事情很不正常,因為他無法抑制目光里的熱度,正如無法抑制對朱塞佩的熱情。他似乎是有癮的,又似乎是中了毒的,既不能離開那位顧問先生的氣息,又注定要被這種氣息麻醉,溺斃,直至萬劫不復(fù)的地獄。他是一個盲目的蠢材,被所謂“愛情”的幻覺蒙上了眼睛,從此心頭只剩下一個人不經(jīng)意的施舍,并為那些微不足道的施舍而回味良久,暗自心驚。 這感情,真是一種該死的,蠻不講理的東西。 澤維爾充滿自嘲的,如此歸結(jié)了以上那些不合時宜的聯(lián)想。他覺得這樣下去,自己可能會得上某種詭異的瘋病,然后做出一些無法用理智來衡量的事情。但是,這些事情,以及這些事情的誘因,卻都又帶著那么點心甘情愿的成分,抑或是破罐子破摔的無奈情緒。 澤維爾對自己的無可救藥感到郁悶而又絕望,或許愛上那位歇斯底里的工作狂大叔本身,就是一出徹頭徹尾的鬧劇。這種糟糕的心情持續(xù)到了朱塞佩和達里奧在門前道別的時候,那位顧問先生坐上汽車,有些欲蓋彌彰的解釋起了之前在壁爐邊的對話。 他們的對話并沒有太多實質(zhì)性的內(nèi)容,唯一有些價值的,還是關(guān)于唐吉拉迪諾的事情??墒侵烊鍏s不想讓澤維爾知道這個部分,更不想讓那位小少爺察覺出了自己的勤勞和好意。這里面無疑有些賭氣和扭曲的原因,但朱塞佩向來固執(zhí),并且尤其擅長在可有可無的方面執(zhí)著。于是,他低頭從上衣口袋里翻出了香煙,并抬手塞進了澤維爾的嘴里,和他解釋說: “達里奧問了我一些生意上的情況,只是年末慣常的客套。你也知道的,他的英語口音太重,我們交流起來不太順暢……” 澤維爾聽完,看著朱塞佩,顛來倒去的看著他,總覺得事情有什么問題,總覺得朱塞佩這句話說得有些心虛??墒撬强此评尾豢善频某踔?,就在那位顧問先生從煙盒里單手抖出香煙,咬在羅馬雕塑似的,形狀飽滿的嘴唇的剎那,徹底走了樣子。他看見煙卷上光滑的雪白絹紙,映著朱塞佩的血色淡薄的嘴唇,將他的皮膚襯得更加柔軟溫潤,甚至好像某種具有絲絨般光澤的奶油。 他忽然很想吻他,不是那種純情的,略微一點甜蜜就可以滿足的吻。而是那種把他按在懷里,壓進胸膛,恨不得整個囫圇吞下,又恨不得彼此糾纏窒息而死的交流。 朱塞佩察覺到了那種好像要把他剝離拆解的目光,以及那目光中所潛藏的暗流涌動的情感。他有些愕然的回過頭來,挑著眉毛無言詢問著那位小少爺?shù)囊鈭D。 澤維爾張了張嘴,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的感情,居然沒有任何一點可以宣之于口。而他明明清楚的預(yù)料了,接下來的行為會讓朱塞佩生氣,讓他變得更加難哄??伤€是忍不住扔掉了手里的煙卷,并抓住那位顧問先生的領(lǐng)帶,把他側(cè)壓在車門上,無視他的反抗,掰過他的下巴,和他激烈而又狂熱的親吻。 朱塞佩因為缺氧而頭腦發(fā)昏,險些又要脫下西裝,在車內(nèi)狹小的空間里,和澤維爾去重復(fù)一些早就被論證了的,無聊而又低級的行為。但好在,他的理智尚存。于是他極力調(diào)動起自己那已經(jīng)七零八落的冷靜,試圖推開澤維爾壓上來的身體,并大聲抱怨說: “見鬼,你能不能換個地方!” 澤維爾聽了,撐著胳膊和他對視,覺得他那皺著眉頭,一臉隱忍抗拒的表情十分有趣。于是那位小少爺?shù)偷偷男α似饋?,并咬著朱塞佩的耳朵,用一種含混不清的吐字和他糾纏。 “朱塞佩,我的顧問先生,請問這里有什么讓你不滿意的?” 朱塞佩突然有些現(xiàn)世報的意味,他或許是調(diào)戲澤維爾的次數(shù)太多,讓那個小混蛋學(xué)會了這種下流本事的皮毛。但好在,他還是可以依靠一點見不得光的經(jīng)驗,在澤維爾面前找回一絲一毫的可悲的自尊。他的喘息急促,臉頰有些泛紅,卻仍可以相當鎮(zhèn)定的,對那位小少爺說: “小甜心,叔叔年紀大了,希望你玩些正常的花樣?!?/br> 澤維爾被他那充滿惡意的自稱噎得面色一僵,繼而啞口無言。那位可憐的小少爺,只好憤憤的松開了他的領(lǐng)帶,然后靠在車窗邊上生起了悶氣。他覺得自己的審美一定出了某些天翻地覆的偏差,才能在那個可惡的大叔的身上嗅到一點性感與誘惑的氣息。 “去他媽的!” 澤維爾在心里這樣咒罵著,卻仍覺得毫不解氣,他甚至為此小心翼翼的盤算了起來,認為總有一天,一定要把朱塞佩按在汽車座椅上達成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在那之前,他也一定要用領(lǐng)帶好好塞住那張惡毒的嘴巴,以免他再扯出什么令人反胃的話題。 而就在他有些一廂情愿的,仔細計劃著這個毫無營養(yǎng)的方案的時候,朱塞佩卻用一個急剎摧毀了他的全部思路。那位小少爺本能的瞪了朱塞佩一眼,想斥責(zé)他的駕駛技術(shù)??墒撬莾磹旱哪抗?,卻在企及之前,又好像陽光下的冰錐,毫無力道的柔和了下來。 朱塞佩咬著煙卷沒有說話,用下巴示意他去看看前面的情況。燈光很暗,只能看見褐石大樓的外面似乎坐著一團黑影。這幾天芝加哥的天氣依舊沒有好轉(zhuǎn),許多流浪漢會像這樣擠在建筑物的門前,試圖躲避寒風(fēng)的侵襲。 褐石大樓原本離這些事情很遠,因為那些端著機關(guān)槍的守衛(wèi),通常都會拒絕任何可疑人物的靠近??墒茄巯乱呀?jīng)放假了,整棟大樓里只有朱塞佩和澤維爾在生活,于是某個可憐的流浪漢,或許就這樣誤打誤撞的來到了這里。 而無論如何,他們都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位坐在門前的人物,以結(jié)束他這種過于危險的行為。澤維爾沒有辦法,只好依照朱塞佩的驅(qū)使,并接受他那出于懶惰的指揮。他打開車門,跳下車去,走到那團黑影的面前。 那個人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聲音,于是從厚重黑灰色外套里抬起來頭來,燈光依舊不是很亮,但她的臉孔卻讓澤維爾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哦,桑德拉!” 作者有話要說: 爆炸重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