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先生_分節(jié)閱讀_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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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漸漸回暖,芝加哥的春天就像弄堂里的貓似的,悄無聲息的貼近,然后躍上濃棕的枝頭,躍上人們的眉梢眼底。而就連那四處流動的空氣,也好像輕快了起來,褪去了冷冽的外表,露出一點溫柔的內(nèi)心。 新年的假期也到了尾聲,盧卡,那位娃娃臉的青年助理,先行一步回到了他褐石大樓的崗位。他的整個新年都在教堂里度過,為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漢與孤兒布濟,并代表巴羅內(nèi)家族,向一些福利設(shè)施提供了資助。 盧卡幾乎是用一種虔誠的態(tài)度在做這些事情,因為他本人,就是這種施舍的成果之一。他崇拜唐巴羅內(nèi)的仁慈,并從心底里感恩他的善行,也希望這種善行能夠披澤更多的苦難,使更多人為此心懷感激。他無法想象,如果沒有唐巴羅內(nèi)的幫助,他如今該在哪一個陰暗的角落里賣命,甚至可能已經(jīng)不幸的早早死去。 可是,這種毫不猶疑的忠誠的另一個結(jié)果,卻不見得全然都是好的。盧卡向朱塞佩提交了數(shù)十頁的報告書,其中異常詳盡的闡述了一下他在教堂的所見所聞,并極度rou麻的,贊美了巴羅內(nèi)的善行。而作為實際的撥款人,朱塞佩對此看得脊背發(fā)涼,卻又不愿把這種贊美移加到毫無關(guān)系的澤維爾的頭上。于是他只好面帶郁色的,架著那副金邊眼鏡,一邊積攢著負(fù)罪感,一邊用鋼筆刷刷的審批著內(nèi)容。 但好在,褐石大樓里的氣氛竟然出奇的平靜?;蛟S是由于桑德拉的事情,或許是由于他自己的心懷鬼胎,總之,那位小少爺罕見的消停了下來,并再也不向朱塞佩做出一些詭異的挑釁。澤維爾把褐石大樓里儲存的,一些人事記錄的檔案拿了出來,以及過去艾伯特名下的,那些簿記點的賬本。他認(rèn)認(rèn)真真分析著那筆金錢的去向,試圖為朱塞佩提供一絲一毫的幫助。 而且,在玫瑰花事件以后,澤維爾也沒有向朱塞佩有過更多的表示。他把這件事情歸結(jié)于自己的經(jīng)驗不足,以為天底下送花只有玫瑰一種選擇。朱塞佩覺得澤維爾有點蠢,卻還是相信了他的說辭,打消了那足以使他患上神經(jīng)衰弱的顧慮。 澤維爾對此也表現(xiàn)得相當(dāng)平靜,正常得有些不太正常。他還是和朱塞佩維持著床上的關(guān)系,還是在晚上抱著那位顧問先生入睡,但他卻再也不會違抗朱塞佩的意愿,甚至?xí)蛩粋€皺眉的表情而退縮下去。與此同時,他也再不會開一些無聊的玩笑,耍一些煩人的把戲。他似乎是看清了和朱塞佩的關(guān)系,并對此不再抱有任何困惑和希冀。 這無疑是好的。 然而,朱塞佩內(nèi)在的那根賤骨頭,在此時此刻,卻又開始莫名作癢。他覺得事情不合常理,懷疑或許存在著某種陰謀。他不相信澤維爾會這樣輕易的放棄和自己作對,更不相信那個小混蛋會心甘情愿的為他工作。可是,他一下子又想不出別的理由,最后只能把這種異常歸結(jié)于澤維爾的鬼迷心竅,和他自己的不知好歹。 謝天謝地,朱塞佩仍未察覺澤維爾的感情。 如果那位顧問先生,知道了澤維爾對自己的癡迷,甚至是他那可悲的,無法自拔的愛情。他一定會當(dāng)場從窗戶里跳下去,并發(fā)誓下到地獄里都不想再見那個小混蛋的一面。 這或許有些夸張,但千萬不要低估朱塞佩的固執(zhí)。因為從某些方面來說,他今天所能獲得的一切,都來源一根筋和認(rèn)死理的偏執(zhí)。并且,那位顧問先生的精明剔透也是相當(dāng)有限的,他的智慧和心思,大多數(shù)都濃聚在了有關(guān)工作的方面。而對于私人生活,很不幸,他通常就是遲鈍得可怕。 而這位在私人方面異常遲鈍的工作狂先生,在閱讀完盧卡交上來的報告書以后,就看見那位娃娃臉的青年助理神色惶恐的出現(xiàn)在了辦公室的門前。 這個可憐的年輕人,穿著一套淺灰色的羊毛西裝,西裝領(lǐng)口里露出一段雪白的純棉襯衫,和一條花紋沉悶的絲綢領(lǐng)帶。他似乎是跑來的,因為他的臉頰還在泛紅,因為他的胸膛還在起伏不停。 朱塞佩抬起眼睛來看著他,放下了手中的鋼筆,他那沉穩(wěn)而深邃的目光,使門前的年輕人一下子局促了起來。盧卡整了整領(lǐng)帶,并把自己那有些發(fā)皺的西裝扯平,然后咽了口唾沫,向朱塞佩結(jié)結(jié)巴巴的匯報: “顧,顧問,那個……樓上廚房的女人……” 朱塞佩聽完,忽然想起了一個事實,他還沒有向盧卡介紹過桑德拉的來歷。但他覺得這位娃娃臉的青年助理的樣子相當(dāng)好玩,于是不禁起了一點惡毒的心思。那位顧問先生,對此裝做一無所知,然后睜著眼睛,反問道: “所以,那個女人,她怎么了?” “基督,她在大冬天里穿著一條超短的低胸吊帶裙,然后似乎在料理著什么東西?!北R卡這樣說著,覺得臉上有些發(fā)燙,他連忙欲蓋彌彰的補充了一句,“我確信自己沒有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東西?!?/br> 朱塞佩聽了他的話,很想對他的遭遇擺出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但最后的最后,還是忍不住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笑出了聲。盧卡幾乎是與此同時,察覺到自己中了那位顧問先生的陷阱,他有些埋怨朱塞佩不合時宜的機靈,并長長的嘆了口氣。 “好了好了,盧卡,那是桑德拉,不是什么可疑的人物。”朱塞佩還在輕輕的笑著,奶油色的絲質(zhì)睡袍從抖動的肩膀上滑落,露出半條手臂的光景。他又接著和那位娃娃臉的青年助理解釋, “她被一個打女人的混蛋逼得走投無路,只好來褐石大樓尋求幫助。而澤維爾,你那位英明睿智的首領(lǐng),自詡無所不能的大好人,非要把她收留在這里。當(dāng)然,出于她在全面戰(zhàn)爭里對我的收留,我覺得這也并不過分。只是……她占領(lǐng)了澤維爾的房間,并且會時不時去廚房做點吃的?!?/br> 盧卡當(dāng)然聽得出朱塞佩話語里那些嘲諷的意思,并且對于他那拿捏精準(zhǔn)的說辭感到無比佩服。然而,他還有些疑惑藏在心里,甚至無論如何都不敢向朱塞佩說明。因為根據(jù)盧卡對澤維爾的認(rèn)識,那位小少爺所接觸的女人,有極大概率的,都是他的情人或曾經(jīng)的情人。而盧卡在褐石大樓里也待了足夠長的時間,和朱塞佩有了足夠多的交情,知道那位顧問先生和澤維爾之間不可告人的關(guān)系。所以,他相當(dāng)?shù)牟淮_定,那位顧問先生的刻薄語氣里,究竟是不是包含了一點微妙的嫉妒和醋意。 不過,他寧愿處理來自“大花園”的一百句抱怨,也不敢和朱塞佩提起這件事情。好在,朱塞佩對澤維爾的評論也僅僅到此為止,沒有抓著盧卡數(shù)落起那位小少爺?shù)钠渌 K麖娜莸睦狭私z綢睡袍的衣襟,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金邊眼鏡,然后立刻把話題轉(zhuǎn)移到了關(guān)于年后的安排之上。 朱塞佩仔細(xì)審核了切薩雷在放假前送來的報告,上面清楚交代了埃爾文·特納的生平。朱塞佩向幾個和他有聯(lián)系的朋友,求證了他經(jīng)歷的真實,并間接詢問了一些對他的看法。這位顧問先生,在充分的權(quán)衡了利弊以后,做出了一個非常簡短的決定: 他認(rèn)為埃爾文信得過。 這個決定,說出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卻實實在在的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從此,巴羅內(nèi)家族和朱塞佩個人在政治世界里所擁有的全部資本,都會圍繞著他,以他為核心而不停運作。他將輕而易舉的,獲得別人所夢寐以求的一切,并且在短時期內(nèi),不需要付出任何實際的代價。 朱塞佩對于埃爾文的決定,也充滿了他那獨特的思考邏輯。因為他自己那低賤出身,這位顧問先生更加信奉底層人的掙扎。他相信在某些人身上,一定具有那種和他一樣的,孤注一擲的勇氣。他也深深的明白,那條在泥潭最底層降下的,搖搖欲墜的繩索,勝過輝煌寶座上一切燦爛奪目的黃金。 而說到底,當(dāng)年馬爾蒂尼用來收買他的,也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擁抱。朱塞佩就這樣為了一個廉價的擁抱,出賣了兩年自己的身體。直到那個擁抱的魔法失效,而它的主人也徹底下到了地獄,他才得已從那咒語般的虛偽童話里解脫。朱塞佩對于厄運的了解比常人更甚,他知道人在生死一線時,所能做出的那些可笑短淺的決定。他曾經(jīng)掉進過這樣的陷阱,而他現(xiàn)在,卻相當(dāng)殘酷的,準(zhǔn)備欣賞他人愚蠢的反應(yīng)。 “盧卡,去和議會里的那些先生們打個招呼。說下周二,在巴羅內(nèi)的酒店,希望他們賞光參加慶祝新年的聚會。” 那位娃娃臉的青年助理,并不清楚朱塞佩在短暫的沉默里究竟得出了怎樣的結(jié)論,但是他卻非常清楚,他必須要忠實的履行那位顧問先生的命令。于是他點了點頭,沉默的站在原地,看見朱塞佩從辦公桌的一角拿起鋼筆來,在便簽紙上飛快的列出了有幸參加宴會的人物。 朱塞佩寫完了名單,又從一旁堆積如扇的文件夾里找到了埃爾文的資料,并連同那張便簽紙一起遞給了盧卡。他說: “按照這上面的聯(lián)系方式,通知這個可憐的美國佬去見見世面,并對他說這是我本人的邀請,希望他給一點臉面?!?/br> 盧卡聽到“美國佬”三個字,又想起了從前那位坐在褐石大樓里的議員。他和埃爾文見過一面,雖然不清楚具體的為人,但他總覺得那是個可憐的倒霉蛋。哎,圣母瑪利亞在上,如果一個人不是被逼到了絕境,又怎么會和那位顧問先生打上交道,并誠惶誠恐的乞求幫助? 當(dāng)然,這些話,他是絕對不敢說給朱塞佩聽的。 好在朱塞佩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他打發(fā)走盧卡以后,就繼續(xù)和那些無聊的文書纏斗到了半夜。而在十二點不到的時候,那位小少爺也終于從賬本堆里爬了出來,他有些憔悴,看得朱塞佩心里一陣幸災(zāi)樂禍。 桑德拉好心好意的,為他們做了點夜宵,作為自己借宿的補償??墒钱?dāng)朱塞佩看到那件盧卡所說的,超短的低胸吊帶裙之時,還是默默的給她找了件澤維爾的襯衫。他自己是無所謂的,對于女人也沒什么興趣,可他害怕盧卡的血壓再這樣升高下去會遲早把這位可憐的助理送進醫(yī)院。 等到一切都處理完,夜已經(jīng)很深了,澤維爾洗完了澡,看著朱塞佩一邊咬著雪茄煙,一邊冷笑著看《芝加哥太陽報》上的新聞。他湊過去,把那位顧問先生嘴唇里的煙卷搶下來,發(fā)梢上還未擦干的水滴就落滿了那段光滑的,象牙色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