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先生_分節(jié)閱讀_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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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還是不行的,那是絕對不行的。 朱塞佩的頭腦有些混亂,他搞不明白自己想要解決什么問題。一股奇妙的沖動指引著他,驅(qū)使著他,令他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想對澤維爾訴說著愛意。他幾乎立刻就要沖進浴室去,然后抓著那位小少爺?shù)募绨颍嬖V他自己因為這種無聊的感情而耽誤了多少工作,損耗了多少神經(jīng),又為之瘋狂了多少時間,不計一切的渴望被愛,渴望被牢牢的抱緊。 他早已失去了冷靜,從最開始,最開始的那一眼起。 朱塞佩抿了抿自己的嘴唇,空調(diào)吹得他有些發(fā)冷。于是他從床上拎起了自己的外套,然后又毫無征兆,一下子坐了回去。寒冷讓他清醒過來,讓他意識到一些無可奈何的東西。他卻因此覺得整件事情更加莫名其妙,更加不可理喻。那種乍驚乍喜的情感慢慢退卻,只留下一點現(xiàn)實的殘酷與寂靜。先前設(shè)定下的藩籬開始作祟,而那種保守的,懦弱的心情又開始搶占他的神經(jīng)。 就算他深愛著澤維爾,就算澤維爾也同樣深愛著他,可他們之間依然隔著家族利益的障礙,隔著十二歲年齡的差距。如果某年某月的將來,當朱塞佩和生意站在對立面的時候,那位小少爺還能像今天這樣毫不猶豫的當眾解釋,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愛人嗎?就算澤維爾做得到,朱塞佩也不一定會接受。他不能忍受自己辛辛苦苦教育起來的首領(lǐng),由于一點和他本人的,微不足道的愛情,而作出任何愚蠢的決定。他也不能忍受自己被無聊的情感束縛,忘記了作為一位家族顧問的本職與初心。 況且說到底,澤維爾真的愛他嗎?以上所有的一切,會不會都是超乎尋常的演技,會不會都是當局者迷的順勢而為?澤維爾是否只是在那個節(jié)點,需要一個發(fā)怒的理由,才會牽扯出如此多的,毫無營養(yǎng)的焦慮?如果他貿(mào)然把這種逢場作戲的話語當作真心,會不會就此暴露他的想法,從而引發(fā)一些更加不可收拾的問題? 朱塞佩越想越亂,恨不得就此消失在原地,然后一口氣跑到阿拉斯加冷靜冷靜。他又仔細考慮了一下整件事情的風(fēng)險,考慮了一下告白失敗的可能,覺得其實維持現(xiàn)狀也沒什么不好的。況且,這樣一來,他還可以借機獲得一點莫名其妙的優(yōu)越感,并嘲諷那位小少爺?shù)脑愀鈱徝馈?/br> 而就在他這樣想的時候,澤維爾,那位小少爺,朱塞佩嘲諷對象他本人,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他看見那位顧問先生呆呆的坐在床鋪上,一臉沉重的,如臨大敵的模樣。 澤維爾覺得好笑,但就在他笑出來以前,那位顧問先生卻忽然抬起頭來,用一副審問罪犯的語氣,對澤維爾說: “小可愛,你這么喜歡叔叔嗎?” 那位小少爺不出意外的,被他那和語氣完全不符的內(nèi)容噎了一下。他躊躇起來,最后還是走過去吻了吻朱塞佩的嘴角,然后拼命壓抑著自己狂亂的心跳,擺出某種從容淡定的模樣,回答說: “親愛的,我當然喜歡你了。” “那你可真是惡趣味?!?/br> 朱塞佩這樣結(jié)論道,并毫不猶豫的,把自己也貶低了進去。他從那位小少爺波瀾不驚的語調(diào)里斷定,澤維爾一定對他不懷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否則他應(yīng)該會像自己這樣暗自心驚,甚至緊張到無法呼吸的境地。他因此放下心來,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那親吻里,足以以假亂真的情感。他不在乎那位小少爺究竟對多少人訴說過溫柔的情話,因為無論如何,澤維爾都是他在這污濁人世間里的唯一。 這就夠了。 朱塞佩輕輕的,像狐貍似的笑了起來,然后拉著那位小少爺?shù)募绨?,和他一起緩緩的倒在床上。他親吻著澤維爾的額頭,和他說著毫無營養(yǎng)的對話。他極盡所能的暗示,挑逗,不在乎放蕩或是下流。他被那位小少爺翻身抱在懷里,受他的愛撫,卻又推開他,扯下領(lǐng)帶,毫不客氣的轉(zhuǎn)身跑進了浴室。 澤維爾有些木然的,看著那位顧問先生的背影。他實際上,很想順勢把心里的話就這樣說出來,給自己一個相當暢快的解脫。而直到他走進浴室以前,這位小少爺都這樣固執(zhí)的想著。他打算好好的,和朱塞佩談一談,告訴他自己的感情,讓他作出一個實際上并不困難的決定。 他已經(jīng)不害怕那位顧問先生的抗拒,也不害怕他的憤怒和懷疑,他清楚朱塞佩的秉性,也預(yù)料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他只是覺得不該再將他的愛人這樣欺騙下去,也不該再用一些似是而非的借口來掩蓋本意,那位顧問先生有權(quán)知道一切的事情,即便事情的真相并非他所愿意。 澤維爾打算得很好,他知道朱塞佩一定不會輕易接受他的說辭,可他并不擔心這點,因為他不會放棄自己的情感,也不會作出一絲一毫的妥協(xié)。他可以喋喋不休的,不厭其煩的,在那位顧問先生的耳邊訴說愛意。一萬次也好,一百萬次也好,直到朱塞佩和他同樣陷入那名為愛情的死地。 他也不會擔心朱塞佩歇斯底里的辭職,他是巴羅內(nèi)的首領(lǐng),只要他不同意,就沒人可以帶走他的顧問先生。朱塞佩是個聰明人,一定能從心底里明白這點,并且能主動放棄這種對雙方都沒有好處的行為。 一切都沒問題,只要他和那位顧問先生好聲好氣的說清就行。 澤維爾一直這樣想著,但卻又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想到了家族的事情,想到了家族的未來和利益。巴羅內(nèi)的事業(yè)剛剛走上了正軌,如果他此時此刻,和那位顧問先生起了一些莫名的矛盾,將會使所有的努力前功盡棄。他不能允許這種事情,正如他明白朱塞佩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他們說到底都是黑手黨的成員,都是為了“我們的事業(yè)”而奮斗著的人物,與任何自說自話的,自私自利的事情都沒有關(guān)系。 他們應(yīng)當為家族奉獻自己的鮮血,而不是在這里扯一些所謂兒女情長的狗屁東西。就算他和朱塞佩說了又怎么樣呢?那也不過是兩個蠢人的互相攻擊。所以朱塞佩的反應(yīng),反而讓他放下心來,覺得生活可以這樣毫無困難的繼續(xù)。但他還是覺得有些莫名的曖昧,有些莫名的心悸,尤其那位顧問先生的目光,似乎總帶著一點奇妙的希冀。 說到底,他們都太溫柔,溫柔得好像無情。 作者有話要說: 來,跟我念:《顧問先生》的本質(zhì)是好想急死你…… 第55章Ch.54 Ch.54 在朱塞佩與澤維爾那場根本毫無意義的論證以后,這位顧問先生終于放下心來,遠離了神經(jīng)衰弱之類的疾病。雖然他搞不明白,那位小少爺究竟是為什么在回答他的時候,表現(xiàn)出了那么一瞬微不可見的遲疑。但這都無所謂了,或許是因為疲憊,或許是因為心虛,總之朱塞佩都不打算再繼續(xù)深究這個問題。他只是覺得好玩,并因此喋喋不休的,向那位小少爺重復(fù)著一些雖然被證偽,但實際上毫無錯謬的話語。 于是澤維爾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煩躁不堪。他不明白那位顧問先生到底是什么毛病,明明在剛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嚇得臉色發(fā)白,愣了好久才回神,現(xiàn)在卻可以把它當笑話似的說起。況且,這件事情根本不值得嘲笑,也根本不值得任何的注意。因為它只是一個平凡的事實,一個尚未被人所知的,無聊的秘密。 但朱塞佩卻不這么想,他總以為那位小少爺是出于一些無奈的原因,一些形勢所迫的問題,才做出這種令人恐懼的事情。所以澤維爾本人,應(yīng)當是不愿這樣的,不愿像個純情的男高中生似的,對一位比他年長十二歲的大叔表達愛意。這就夠了,這就足以成為那位顧問先生的,惡毒嘲諷的來源,并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澤維爾的神經(jīng)。 那位小少爺因此,很想抓著朱塞佩的衣領(lǐng),告訴他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玩笑。他,澤維爾,就是喜歡一個三十六歲歇斯底里的工作狂,并為他著迷,為他張皇,為他不自量力。他很想承認一切的錯誤,承認命運的不可理喻,然后抱緊那位顧問先生,不管他究竟作何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