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和父親吵架那晚后，路子明又很多天沒見爸爸，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也不關(guān)心，反正父親的電話從來沒通過。

    他挑了個時間去看meimei，站在高樓下，按了門鈴。

    他算好這天母親和那個男人不在家。

    接聽的果然是子晴。

    聽到他的聲音后，子晴很是吃驚，路子明聽出meimei的聲音有變化，不像當(dāng)初在醫(yī)院那么萎靡不振，他心里欣慰，迅速上了樓。

    子晴穿著睡衣，一只胳膊撐著拐杖，一只手扶著門。

    她臉龐紅潤，精神了不少。

    “看我干嘛，快坐下?！甭纷用髁?xí)慣性揉她的頭，把子晴扶到沙發(fā)上，“最近怎么樣，有沒有按時吃藥？”

    “你是指哪個？”子晴微笑。

    腦子還是腿？

    路子明又要去碰她的頭，被子晴躲開了，他道：“廢話，兩個都問?！?/br>
    “吃了吃了，一頓沒落?！?/br>
    “這還差不多?！?/br>
    見子晴不說話，兄妹之間似乎有點生分，氣氛莫名尷尬起來。路子明站起來，在屋里繞了一圈：“開點窗戶，也不通風(fēng)，你想悶死?。堪ミ@吊燈不錯……路子晴，你的房間還能再像狗窩點么？”

    這一通牢sao緩和了剛才的氣氛，可路子明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剛說錯了話。

    路子晴早不姓路了。

    子晴微微一笑，瘦骨嶙峋的肩膀聳起，她的腦袋隨之縮下去：“哥，你怎么這么嘮叨？”

    路子明不言語。

    半晌，他坐下，問：“那個男的，有沒有欺負(fù)你？”

    子晴緩慢轉(zhuǎn)轉(zhuǎn)眼珠，明白哥哥指的是誰，笑了：“他能怎么欺負(fù)我？一個大人還欺負(fù)小孩？”

    “沒有就好?！甭纷用鞣潘?，“記住了，以后有什么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指的……是回學(xué)校后，聽清楚了嗎？”

    徐子晴臉上沒有笑容了，她點點頭，目光移到地上。

    因為藥物作用，徐子晴每到下午便要睡一覺，路子明離開前背她上了床，把拐杖丟到一旁。

    再次趴在哥哥肩上，仿佛重溫童年的感覺，這熟悉的味道和當(dāng)年一模一樣，身下的肩膀卻比以前有力、沉穩(wěn)多了，不再是那個單薄的小男孩，變成了個大人般的小少年。

    這個小少年，便是自己的哥哥。

    自己的親哥哥。

    落到床上那一瞬間，徐子晴竟然有些不想下來，可是長大了，沒有矯情的權(quán)利了。她溫順地躺下，路子明小心翼翼為她蓋上被子，生怕碰到她的傷口。

    然后，他便消失在臥室的門口。

    如同那一年，他跟著爸爸，消失在小區(qū)門口一樣。

    “哥！”就在門要關(guān)上的一剎，子晴忽然坐起，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撐住。

    她望著門口，眼淚流下來。

    路子明頓住了，呆呆地望著床上那個突然哭泣的人影。

    “哥你過來……”子晴哽咽道。

    路子明走了過去。

    子晴張開手臂，淚流滿面：“再過來一點?！?/br>
    路子明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他把她捂在懷里，像捂著個破碎的洋娃娃。

    徐子晴泣不成聲，嘴里一遍遍說著“我好想你，想奶奶”，可是話出口卻被哭泣攪碎了，攪得磕磕絆絆，渾然不知在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