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我在你眼中，算什么？”阮熠的聲音溫和，語氣卻一點(diǎn)不容置喙，清澈的眼睛看過來，看得路子明一陣陣心虛。

    阮熠這么了。

    為什么要問這個……

    少年問出這句話，好像受了極大的打擊，長長的睫毛微卷著，眼里溢滿了水光。

    他等著，等一個答復(fù)。

    路子明終于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就是此時、此刻……

    于是還是存著僥幸問道：“怎么了啊，你在我眼里那還用說？我問你，我在你眼里是什么？”

    “朋友，好朋友?！?/br>
    “對啊，”路子明聳肩，“那你當(dāng)然也是我好兄弟了，這還用問——”

    阮熠逼視他。

    路子明不說話了。

    他真生氣了。

    這可咋整……

    “那啥，有什么話改天再說，你現(xiàn)在頭還有傷，別激動嘛?！闭f著，他去拉阮熠，不料卻被他一手甩開。

    路子明愣住了，朝遠(yuǎn)處的阮熠父母看去，幸好他們沒看見。

    他的目光重回阮熠臉上：“你到底怎么了？”

    “你——”

    “哎別說！讓我猜猜……先說好啊，不管怎么著傷者為大，我……先道歉！待會兒你不許發(fā)火，就這么定了！總得讓我先解釋下，對吧？”

    阮熠看著他，好，你解釋。

    “不管以前發(fā)生了什么，我路子明有多混，做過什么對不起阮熠的事，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從今以后再也不犯！要是以后還惹阮熠不高興，我……我就出門被車撞死！不不不，我就天打雷劈五馬分尸死無葬身——”

    “你在干什么。”

    路子明：“……”

    我在道歉??！

    “你我好好說話。有病的人，不是你，是你meimei，對不對？”

    路子明耷拉著眼。

    “為什么要騙我？”

    “……”

    “什么時候開始騙我的？”

    “……”

    “把我蒙在鼓里你覺得很好玩，是嗎？這些天來，我的所作所為，都讓你很開心，是不是？你拿我當(dāng)什么，路子明，你到底拿我當(dāng)什么！”

    阮熠怒不可遏，白皙的面頰被血液充盈，一把推開路子明，路子明向后趔趄了好幾步……接著，阮熠頭也不回，朝母親走去。

    完了。

    什么都完了……路子明是那樣想的。

    他想大聲說句“對不起”，等扭過身來時，發(fā)現(xiàn)阮熠家的車早已經(jīng)啟動。四面玻璃高高豎起，他知道阮熠就坐在里面，兩人只隔著一扇窗。

    可是，這扇窗，還是狠狠堵死了。

    路子明雙手插著兜，秋風(fēng)中的身子形銷骨立，看著阮熠的車走遠(yuǎn)，消失在醫(yī)院門口，大腦整個是空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