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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沒有男士拖鞋,阮斐正苦惱,裴渡之便說:“不冷,我可以不穿鞋?!?/br> 阮斐便不再顧他,她打開櫥柜,用小碗裝了份貓糧:“我先下樓,你自便,想喝什么在冰箱取?!?/br> 目送阮斐離開,裴渡之看了眼客廳,房間布置不算繁復(fù),整體溫馨。陽臺除去兩盆好養(yǎng)的蘆薈仙人掌,再不見綠意。 裴渡之眼睛莫名刺痛。 阮斐很快回來,她關(guān)上門,同站著不動的裴渡之說:“坐吧,你喝茶或是咖啡?” 裴渡之喉結(jié)艱難滾動:“咖啡?!?/br> 落地窗下,兩人對坐,空中氤氳著咖啡豆的醇厚香氣。 傍晚緋色漸濃,這個角度,可將美麗晚霞一覽無遺。 阮斐淡然的語氣:“陳蘭諾說你是今天的航班,你是來向我道別的嗎?” 裴渡之啞然無言。 阮斐問:“幾點的航班?” 長睫覆住眸中局促,裴渡之撒了個慌:“晚上,九點左右?!?/br> 阮斐輕笑著點點頭。 不再說話,阮斐捧著咖啡杯,視線凝在浮在天際的彩帶上。 很奇怪,分明先前同裴渡之獨處時,她既緊張又拘束,可此時竟覺得很自然,是因為她已經(jīng)卸下對自己的防備,不再徒勞地去抵抗、去排斥,而是誠實地面對自己,也誠實地去面對裴渡之嗎? “阮斐,”裴渡之眉梢蹙緊,仿佛正在掙扎著什么,“我……” 安靜半瞬,裴渡之閉了閉眼,鼓足勇氣說,“我很擔心你?!?/br> “擔心我什么?”阮斐靜靜望向裴渡之繃緊的下頷。 “我以為你這些年過得很好?!?/br> “我過得不好嗎?” 裴渡之沉默下來,他神色苦楚,有愧疚也有自責:“嗯,我想你應(yīng)該過得不好?!?/br> 阮斐眼眶酸脹,她扭頭望向別處,否認道:“沒有,我挺好的,你也看見了,在我這個年紀,能有現(xiàn)在的事業(yè),怎么都稱不上不好,而且……”不知為何,阮斐突然說下不去。 “對不起?!?/br> 阮斐忍住哽咽:“你沒有對不起我什么?!?/br> 裴渡之嗓音黯?。骸拔矣校际俏也缓?,是我讓你當初帶著一身傷就闖入了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讓你孤獨地日復(fù)一日,讓你不安地跌跌撞撞,讓你失去了某些很重要的東西?!?/br> 阮斐雙手緊握成拳。她想說,誰不是帶著懵懂就闖入這個世界呢?明明不覺得有什么,可裴渡之用那么珍惜她的語氣說著這些話,突然讓阮斐好想哭,也沒辦法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這些年,她確實走得好累。 有時候,她好像只需要一點溫暖、一豆火苗,就可以重拾力量原地復(fù)活。可黑暗中回首,她背后空蕩蕩的,原來她早已無人可依,也沒人再給她慰藉。 “阮斐,我不再年輕,”裴渡之驀然抬頭,他目光極具穿透力,深幽眼瞳游動著篤定,“你要不要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試試,如果……” “如果什么?”阮斐鼻頭紅紅的,看起來楚楚可憐,口吻卻含著淡淡嗤意,“你又要說從前那套話嗎?如果不合適,我大可以甩了你,然后去奔赴我的似錦前程?” 裴渡之愣了下,嘴角徐徐翹起弧度,他望著阮斐搖頭,眉眼生出幾分少年意氣:“阮斐,你高估了我,或者說你高估了三十四歲的裴渡之。阮斐,我已經(jīng)老了,不再有大把光陰可以虛度。這次我想說,如果你愿意把手交給我,就算你日后懊惱,我也不會再輕易松開你的手。所以斐斐,請你好好考慮清楚,再給我答復(fù)。” 漫天緋霞在裴渡之身后散開,他眼底含著笑,那么的恣意,那么的從容。 阮斐逼退眼中淚意,視野卻仍然模糊。 恍恍惚惚間,她好像又看到了曾經(jīng)的裴渡之,這次他沒有走遠,他漸漸與眼前男人融為一體。 他們好像在對她說:歲月從不曾辜負你,也從不曾辜負我。 所幸,你我也沒有辜負歲月。 裴渡之自然而然留在了錦市。 有天阮斐幫他收拾行李,竟在皮箱深處小格子里找到了一方黑色絲絨盒。 阮斐打開匣子,里面竟躺著枚耀眼戒指。 正是五年前她悄悄放回他家的那枚求婚鉆戒。 固然知道裴叔叔一直對她念念不忘,阮斐還是很得意地飛快跑到客廳。 她笑瞇瞇從背后抱住正畫設(shè)計圖的裴渡之,把腦袋擱在他肩窩,問:“裴叔叔,你老實回答我,這些年,你肯定經(jīng)常想著回來找我對不對?” 裴渡之并不氣惱阮斐令他畫廢了一張圖稿,握住她環(huán)在他脖頸的手,裴渡之笑著側(cè)眸看她:“沒有?!?/br> 阮斐挑高眉梢,擺明了不信。 兩人距離很近,氣息曖昧交織,溫度不斷攀升。裴渡之情難自禁地輕吻阮斐嘴角,嗓音低沉卻寵溺:“但夢里回了很多、很多很多次?!?/br>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劇情線結(jié)束了,后面更一章裴渡之篇,講講裴叔叔的心路歷程,然后就是番外日常篇,大概就是白開水甜這樣,隔壁CP的結(jié)局也會在番外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