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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哥哥也湊上去象征性踢了兩腳,偷偷退出來時發(fā)現(xiàn)了后門外的弟弟,大吃一驚,忙朝他比了個手勢,讓他躲著別出來。 阿蠻點頭。 接下來的一幕,他便永遠也不會忘記了。 一股張牙舞爪的黑氣突然從地底翻涌出來,像黑夜里的濃霧。跳得正歡的混混身形一滯,整個世界好像也有那么短暫的一個停頓,緊接著,這些人的胸口、腹部、脖頸,甚至頭顱,不約而同地炸開了血霧。 阿蠻揉了揉眼睛,有一瞬間他竟覺得這些血花很美。 錯覺只維持短短須臾,直到他看見哥哥的眼睛也開出了花。 哥哥努力睜著剩下的另一只眼睛,朝弟弟做了個口型。 裝死。 阿蠻抖若篩糠,眼皮甚至也在抖,閉不上眼。 他用了好一會消化一個事實——哥哥死了。 什么都沒做,甚至下不去腳去踹的哥哥也死了。 如果只是欺負哥哥的壞蛋死了,那他該多高興。 可是哥哥也死了。 英雄與惡魔,只差了一條人命。 那個少年從黑暗里站起身,手里拖著的刀,切開了濃墨般的黑霧,發(fā)出刺耳的剮蹭聲。 雪亮的刀身變成烏黑一片,隱隱泛著紅光,像吸飽了血。 阿蠻牙齒打顫,大腦空白。 他該怎么辦? 沖上去和他拼命? 腿、腿好軟,根本爬不起來,會死的…… 對了,他要裝死,他要聽哥哥的話活下去。 他努力把顫抖的眼皮合上,胸腔和喉嚨在抽筋,他連忙捂住嘴,不敢發(fā)出一丁點聲音。 被發(fā)現(xiàn)就死定了,只要自己靜靜的……只要等他離開…… 雜草堆里拱出一只老鼠,東聞聞,西嗅嗅,循著血腥味爬到尸體上。 少年頭也不回。 下一刻,老鼠瞬間炸成一堆血rou。 看到這一幕的阿蠻近乎絕望,他開始確信一件事,自己根本活不過今晚。 自己絕對會被發(fā)現(xiàn)。 …… …… 他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地上許久,刺耳的剮蹭聲在逐漸遠去,那個少年已經(jīng)走出了寺廟,搖搖晃晃地走入了黑夜里。 這個惡魔,忽視了他。 他很想問一句,你還記不記得有個很普通的、看上去又膽小又老實,寧愿自己被揍也不想踹傷你的人? 這個人什么都沒做,卻成了無辜的陪葬品,成了發(fā)泄的對象之一。 三年前他撿回一命,但是現(xiàn)在……逃不了了…… 滿地翻滾的人忽然沒了動靜,也看不出胸膛輕微的起伏。 景簫再打一個響指,符箓消失,陰霾散去,小巷靜可聞針。 除了地上死狀扭曲的少年,墻角被煙熏得發(fā)黑,一簇小火苗頑強地燃燒著。 看上去,他是被人摁在這火堆里悶死的。 但是,不多此一舉的話,麻煩也不會找上他。 他佇立半晌,舉步走遠,江銜蟬還在等他。 “你在干什么,好了沒?。俊彼瓷先ピ绲鹊貌荒蜔?,抱起手朝他抱怨:“你別忘了,我們還有任務在身。” 他嘴角微彎,“……你這話說了三遍,我耳朵都生繭了?!?/br> “我真有這么討人嫌?”少女不可置信地指著自己,拉著他袖角要討一個說法,“別走那么快,你還沒回答我!” 她提著裙角,一步三跳地避著地上的水坑,衣襟腰帶上繡著垂絲海棠的絲絳劃過好看的弧度。 如此平靜,如此美好。 他產(chǎn)生一個念頭,希望這條巷子,永遠也走不完。 至于他的罪孽,就永遠掩藏在黑暗里。 路上行人多了起來,走小路的人繞進了這條小巷。 “前面有煙,是著火了嗎?”路人喃喃自語,撐傘上前,面色劇變,“哪來的孩子,死、死了嗎?” 不對的,還有呼吸。 他張著焦黑的嘴唇,艱難而緩慢地吞吐著氣。 作者有話要說: =w=感謝在20191112 10:22:50~20191112 22:00: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顏好男子急募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0章 受傷的他 兩人徒步走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出了城門,才找到這塊偏僻之處。 一片紫霞漂浮在不遠處的天際,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一大片紫藤花長廊,串串花束緊挨著彼此,從頭頂垂落。徜徉而過,有一種分花拂柳的唯美感。 適合情侶手牽手,慢慢走。 當然,現(xiàn)在的銜蟬不可能。 她滿眼都是這片旖旎的如煙似霧的淡紫。 女孩愛花是本能,漂亮的花更是誘惑,她伸手想碰一碰,一條綠藤猛地竄出來,絞上了她的手腕。 幸虧景簫在旁邊,眼疾手快地捏住一掐,紫藤花蔓受痛逃走。 “紫藤花蔓能絞殺人,而且,這里的花蔓好似敵意很重?!彼中母Z出一股火焰,將斷枝燒成灰燼,“別隨便碰?!?/br> 銜蟬訕訕縮手。 她揉著手腕,輕輕吸了吸鼻子,空氣里一陣異香讓她打了個噴嚏。 這刺鼻的氣味絕對不是紫藤花的香,她掩著口鼻喚道:“景簫,你有沒有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