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501那次之后,姜修沒有拉近與林朝白的距離。 兩個班級,一墻之隔。 但他覺得這面墻像是加了高壓電網(wǎng)一樣,見她一面,難得很。 唐旭堯還在自己耳邊喋喋不休。從NBA球星講到學(xué)?;@球隊,從李嘉欣聊到學(xué)校?;?。那會兒學(xué)校最漂亮的是高三的一個學(xué)姐,不過美的太標準又被人說沒有記憶特點。 運動會期間大家都散漫的很,唐旭堯報名的項目下午有預(yù)賽,他吃過午飯絮絮叨叨和姜修聊了大半個鐘頭,那高三學(xué)姐的事情他還講不膩。就副被全校男生不知道意yin過多少遍的皮囊,姜修也不知道聽唐旭堯夸了多少遍。 “行,我知道她好看,你不提前半個小時去報名處集合嗎?”姜修打發(fā)著他,想還自己耳朵一片清凈。 唐旭堯這才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跑下樓。 沒有課的時候,全校哪兒都有人,姜修最后找到最清閑的醫(yī)務(wù)室去假寐。他什么項目都沒有報名參加,倒不是不想?yún)⒓?。原本姜修都報了項目,但蘇妤去他家吃飯的時候無意間和文珊提起了運動會的事情。 文珊送走客人后,找了姜修談話:“報名了就取消掉,有功夫不會多看兩眼書?” 姜修有些不耐煩,這樣的管束太容易激起這個年齡的叛逆:“運動會的時候徐老師不教課,他自己還巴不得放假呢?!?/br> “那你自己不會主動自學(xué)嗎?我聽蘇妤說了,她表姐平時還補課呢。你考不過個女孩子你不覺得丟人嗎?”文珊用手指指著他腦袋,若兒子再小點,可能還會揪耳朵。 姜修沒取消報名,結(jié)果第二天班主任找到他,說是他母親文珊打電話來學(xué)校幫他取消了運動會的報名。 班主任一臉奉承:“是老師考慮的不周到,你參加了奧數(shù)集訓(xùn)是代表學(xué)校要去參加省賽和國賽的。這種時候應(yīng)該好好讀書,多多努力。” 怒火在心頭,像是有個人拿著玻璃罩子扣在他的心臟上,血液因此不流動。姜修忘了自己是怎么和班主任道別的,回教室的時候碰見了蘇妤。她照舊小跑過來和他打招呼。 但看見他眼眸里的陰翳,有些怕。 蘇妤小心翼翼的試探著他現(xiàn)在的怒氣值:“你怎么了?” “麻煩你以后不要在我媽面前提任何學(xué)校的事情,我謝謝你?!彼锌吞椎脑~語都在話里,但姜修語氣一點都客氣。 蘇妤咬著下唇,任誰看了都是一副惹人心疼楚楚可憐的模樣:“我做錯什么了嘛?” 姜修反諷:“你有做對過什么嘛?” 如果她只是個普通的追求者,姜修或許還會客客氣氣,不辜負姜家的一番家教涵養(yǎng)??商K妤的存在是他無法擺脫文珊桎梏最明顯的證據(jù),是一記打在他臉上的耳光,一看見她就覺得臉疼得很。 運動會那天很熱鬧,開幕式很精彩。 只是這些熱鬧和精彩大多都與他無關(guān),徑賽的發(fā)令槍一聲一聲的響著,姜修根本無法入睡。沒一會兒,他聽見校醫(yī)離開的腳步聲,從他剛剛那通電話聽來,像是去他女朋友——高一的音樂老師那里拿東西。 姜修聽見門口校醫(yī)臨走前和來人說了句話:“碘酒在柜子里?!?/br> “謝謝老師?!被卮鸬氖莻€女生。 女聲一落,姜修睜開眼睛,他床簾就拉了一半,透過簾縫他看見林朝白將腳翹在椅子上,用沾著碘酒的棉簽小心翼翼涂著膝蓋上的擦傷。 制服裙被穿窗入室的風(fēng)帶起,一同吹起的還有她未扎起的頭發(fā)。少女的美好因為年輕的軀體,他因此遐想,始自熱情與激蕩。 半個小時前,林朝白在報名處被人推搡的時候不小心摔了個跟頭,她沒放在心上。 葉姝幫她用礦泉水沖洗了傷口,圍著的不少人看著林朝白的膝蓋,出于對漂亮女生的友好,那個撞倒林朝白的男生愧疚不已:“我送你去醫(yī)務(wù)室吧?!?/br> 林朝白搖著頭,朝著他笑了笑:“沒關(guān)系的。馬上你不就要比賽了嗎?我不要緊的,你專心去比賽吧?!?/br> 她本來就生得好看,一笑起來那種瞬間拉近人與人距離的親和感是這個年紀男生最招架不住的。林朝白沒注意到那男生耳朵根子開始發(fā)紅,支支吾吾的說著會負責(zé)的。 “還是去涂一下碘酒吧?!比~姝不放心,扶著林朝白一瘸一瘸的往醫(yī)務(wù)室走。 慢慢的報名處被拋在身后,林朝白原本隱忍的表情一下子猙獰起來:“哇靠,沒有想到波棱蓋兒卡禿嚕皮這么疼?!?/br> “哼?!比~姝冷笑一聲:“不是沒關(guān)系嗎?不是不要緊嗎?我再不扶你走我都怕你忍不住罵臟話。” 醫(yī)務(wù)室在行政樓,葉姝剛走進去,迎面走來的主任把她攔下來:“你來得正好,這是你們奧數(shù)隊的資料報名……” 林朝白怕在耽擱下去膝蓋上的傷就好了,自己身殘志堅的爬了去了醫(yī)務(wù)室。 校醫(yī)不靠譜的讓她自己動手,好在就涂點碘酒,不是什么難度活。 注意到室內(nèi)還有人是林朝白循著風(fēng)來時的方向望向窗口時,她和簾縫后的人對視。 她會察言觀色,但再會她也沒有完全讀懂姜修臉上的表情,有些細微的神情那時候沒有了解到姜修心意的林朝白看不懂。 姜修開口問她,有些明知故問:“你怎么了?” 林朝白說摔了,心想著這么大一塊擦傷難道摔得還不夠明顯嗎? 她涂完碘酒放下腿后,姜修還保持著那個半側(cè)著身子看她的姿勢,像是坐化了。林朝白在他那樣的注視下敗下陣來,蹙著眉想走。步子還沒有邁開,身后的人喊住了她:“能陪我坐一會兒嗎?” 林朝白轉(zhuǎn)過身看他,他的身影映入林朝白的眼眸里。不知道怎么的,她想起了回到林錦文身邊之后第一個單獨過的元旦。店鋪圣誕節(jié)的裝飾還沒有卸下,元旦的氣氛已經(jīng)悄然而至,雙旦節(jié)熱鬧非凡,只是這種熱鬧對孤身一人的她來說,是一種擺顯。她看著銀裝素裹的街道,街道上二十四小時營業(yè)的便利店,便利店里亮著暖黃色的燈光,燈下的窗口是成雙成對出沒的情侶。 看著姜修,林朝白仿佛看見那天一個人在雪里站了一個鐘頭的自己。 最終林朝白走了過去,她的腳步停在他跟前。膝蓋上有傷,她不太想坐著彎曲膝蓋。姜修伸手將她朝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一下,林朝白還沒來及的反應(yīng),腰和后背上覆上兩只手,他將臉貼著她胸前的曲線上。 姿勢親昵,卻一絲情欲的氣氛都沒有,林朝白僵直在原地,姜修卻放松的閉上眼睛:“讓我抱一會兒?!?/br> 他被圈養(yǎng)馴服的太久,他快忘了人生除了膚淺的虛與委蛇和被迫的自由民主下還有僥幸存活的一縷陽光。 那會兒,他的可憐是真的,之后他也是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