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小寶貝。”

    “什么？”

    十一抿著嘴唇：“我不叫小寶貝，我叫鳳十一?！?/br>
    韓崢哈哈笑：“好好好，十一小寶貝，快點(diǎn)說，哥就要走了！”

    “你想吃什么？想要玩兒什么？我要是看到了，就給你帶回來！”韓崢眼里含著笑，“就當(dāng)哥先前把你摔著了的補(bǔ)償，你別生氣，好不好？”

    十一猶豫地看著他，但是眼神里的戒備明顯消失了，烏黑的瞳孔在陽光下水汪汪的泛著潮潤的光澤，韓崢的心尖兒一軟，聲音就更柔了：

    “說吧，想要什么？”

    “什么都可以嗎？”

    “只要你說得出來，你韓哥上刀山下油鍋也給你弄出來！”韓崢為了討小美人歡心大言不慚，無牛不吹。

    十一的唇邊露出一個深邃的小渦，韓崢被這孩子甜得心肝兒一顫，也沒注意到他說了什么。

    “你說什么？我沒聽清？”

    “巧克力，”十一重復(fù)著，“歌帝梵松露巧克力?！?/br>
    韓崢這種只認(rèn)識德芙的糙軍漢聽得直皺眉，他在迷彩褲兜里摸出一盒煙，撕開煙盒里的錫紙，又不知從哪摸出一根鉛筆頭，虛心求教十一小寶貝：“怎么寫？”

    這個人果然不是七哥，七哥不抽煙，也不用這種鉛筆頭，七哥才不會不認(rèn)得歌帝梵。

    十一垂下長長的眼睫，沒有接過紙筆，而是縱身一躍，從高高的草垛上平穩(wěn)落地，然后頭也不回地跑了。

    韓崢無奈地?fù)u頭，這小孩脾氣真的太古怪了，不過長得怎么就那么好看呢，坐著也好看，跳下來也好看，跑都跑得那么好看，小屁股一扭一扭，真可愛，真勾人！

    活了近三十年，從來沒有被一個小孩勾得這樣心軟成一個面團(tuán)兒，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湍流在胸腔里奔騰流竄，韓崢抓耳撓腮，又是發(fā)愁又是甜蜜，小孩兒讓自己給他帶巧克力，這是暗示呢還是暗示呢？但是他怎么又跑了呢，這是害羞呢還是害羞呢？

    ————

    韓崢懶洋洋地閉目靠在副駕駛上，嘴里叼著一根煙，兩條長腿隨性地交疊著，整個人散發(fā)著某種動物只在春天才會洋溢出的氣息。

    他保持著每六十秒“噗嗤”一笑的頻率，然后在眾隊(duì)員鄙視的目光中自覺地舉起雙手：“我檢討，我檢討，跟世界末日比起來，哥的華麗脫單必須保持低調(diào)，傷害到你們脆弱單薄的心靈，這是我的不對……”

    “老大！”賀書妍豎起一根手指，“你才頭一回見到人家！”

    “誰說不是呢！”韓崢狀似苦惱，“這該死的一見鐘情，唉！躲都躲不掉！”

    賀書妍握起拳，咬著牙，狠狠地閉了閉眼，忍住想把拳頭懟到這個厚顏無恥的男人臉上的沖動。

    “嘿！”韓崢仿佛后知后覺一般，很不好意思地，“我跟你們說這個干嘛，你們哪里懂這種感覺！”

    宋揚(yáng)弱弱地提醒：“陣前娶妻，兵家大忌啊老大！”

    韓崢十分糾結(jié)地左思右想了一會，最后一梗脖子：“都特么世界末日了，工資也沒得發(fā)，降級就降級吧，總也不能把老子攆出部隊(duì)是吧！”

    “老大，”開車的ak目不斜視，“我勸你做個人，對未成年下手是要被槍/斃的?！?/br>
    韓崢猛一拍大腿，壞菜了！他就說自己一直有句話想問但是死活記不起來，原來是這個——話說十一小寶貝到底滿十八了沒？

    “砰砰砰！”

    連續(xù)三記點(diǎn)射，韓崢干掉了小區(qū)樓道里最后三個喪尸，他吹了吹guntang的槍口，點(diǎn)了點(diǎn)下頜示意宋揚(yáng)前去敲開最后一戶門。

    搜救隊(duì)先是在小區(qū)樓下用揚(yáng)聲器大喊，讓有幸存者的人家打開窗戶招手回應(yīng)，看清哪些樓里還有活人后，他們開始逐層搜救。

    密閉的樓道里十一的霹靂珠就不太實(shí)用，這東西雖然只炸喪尸不傷人，但是留下的濃烈的硝/煙卻久久不散影響視力，韓崢?biāo)麄兌际怯脗鹘y(tǒng)的槍/械來進(jìn)攻。

    這最后一戶在28樓，宋揚(yáng)敲了許久，那扇深紅色的門慢慢被打開一條縫，宋揚(yáng)喊道：“同志，我們是京都特殊部隊(duì)……”

    宋揚(yáng)倒抽一口冷氣，槍口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來人，一只修長有力的手驀然握住槍口往上一抬，韓崢沉聲道：“別開槍，是活人！”

    這個活人比喪尸帶來的沖擊力更大，年輕女子形如枯槁，下半張臉糊滿干涸的血，她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目光里是濃烈到讓人心驚的絕望和憤恨。

    “你們……”女子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像是老舊的磁卡被卡在收音機(jī)里一般，“你們怎么才來……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

    韓崢把門推開，整個客廳的情景顯露在所有人面前，中央的空地上，躺著一個男人的尸體。

    賀書妍一下子捂住了嘴。

    韓崢的瞳孔也劇烈縮了縮，他輕聲道：“我們是京都特殊部隊(duì)派來營救你的，你現(xiàn)在安全了……”

    “我吃了他，我吃了他……”女子喃喃道，她忽然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嘶叫，撲向離她最近的宋揚(yáng)，“你們怎么才來??！”

    韓崢一把拉開宋揚(yáng)，女子轉(zhuǎn)而撲到他身上，對著韓崢的脖頸就咬下去！

    “老大！”三只機(jī)槍齊上膛。

    “別開槍！她是人！”韓崢一只手掌豎起，一只手輕輕拍撫女子的背，聲音輕柔而溫暖，“噓……你安全了，跟我們走，你不會再挨餓了，別害怕……抱歉，我們來晚了。”

    陳放帶人開著中巴車來接應(yīng)的時候看到韓崢脖子上流血的牙印嚇了一大跳，韓崢安撫他：“人咬的，沒事。”

    他隨手抹了抹脖子，交代道，“這是本區(qū)最后一批二十一個人，那個女的……你讓人看著點(diǎn)，她精神有點(diǎn)崩潰，找個人照顧些。”

    陳放看著不遠(yuǎn)處披著韓崢軍裝外套的女子，披頭散發(fā)目光空洞得如同尸骸，皺著眉問：“那是怎么了？”

    韓崢搖頭，自己點(diǎn)了根煙，看著幸存者一個個走上了前來接應(yīng)的中巴車。

    宋揚(yáng)走過來：“老大，咱們收工嗎？”

    天眼看著要黑了，今天的計(jì)劃原本就是搜尋完整個老城區(qū)，第二天再轉(zhuǎn)戰(zhàn)新區(qū)，韓崢狠狠把煙頭扔在地上踩滅，眼眶被熏得通紅：“收個屁工！繼續(xù)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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