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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歸去來兮[逍芙同人]在線閱讀 - 第 18 章

第 18 章

    紀(jì)曉芙聽到鮮于通忽然高聲呼救,不由大吃一驚:“難道他早已看出我藏身于此?我要不要出手相助……鮮于師兄背情負(fù)義,當(dāng)真令人齒寒,但我峨嵋與華山畢竟交情不淺,我?guī)退粠汀?/br>
    她如此想著,便要起身而出,忽然一只手在她腰間一攔,從身后將她抱住。另一手隨即捂住她嘴唇,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聲說道:“別去,他喊的不是你!”

    紀(jì)曉芙聽到這個聲音,腳下一軟,回頭望去,月光下那人一雙俊目亮若晨星,嘴角微微含笑,果然正是楊逍。她孤身一人在外亂闖了半夜,只覺傷心無限,凄苦難挨,此刻突然見到他,心中竟是一片歡喜:“原來我一直掛念著他,原來我其實一直盼著他能來追我,原來我看到他竟然如此快活!”她再無法欺騙自己,突然便覺得萬分委屈,回身投在了楊逍懷中,雙臂緊緊摟住他腰。

    楊逍倒嚇了一跳,以為她在哪里受了傷??勺约阂宦犯链耍型静]有任何差池。溫香軟玉在懷,他心頭微微激蕩。雙目一抬,看到頭頂上方六七丈左右的山壁上有一處摩崖石刻,他心念一轉(zhuǎn),抱著紀(jì)曉芙高高躍起,右足在殿宇的飛檐上借力一點,他身法輕盈,再一次向上騰挪便悄無聲息地落在了那處巖壁石龕之上。

    楊逍攬了紀(jì)曉芙坐下,仔細(xì)看她面龐。月色皎潔,映著她剪水雙瞳里的盈盈波光,含情脈脈,凝思悵悵,有思而不得,似念而難為。他從未見過她用這樣的目光望著自己,心中不禁怦然而動,低聲笑道:“不告而別,這次該如何罰你?”

    紀(jì)曉芙這才發(fā)覺自己一時情難自禁,大感羞赧,便要掙脫他的懷抱,卻被楊逍摟的更緊。還未張口說話,細(xì)吻已輕輕落在眉心,眼瞼,鼻尖,又纏綿而下,吻住了她的雙唇。初時淺嘗輒止,隨即逐漸深入。仿佛被他的氣息籠罩了全身,紀(jì)曉芙只覺得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右手抵在他胸口,明明是想要將他推開,卻不知怎地,最終攥緊了他的衣襟。

    忽然下方地面一聲痛呼傳來,她一驚,趁楊逍微微分神,終于推開了他。低頭望去,卻見鮮于通似是被打中了腿上關(guān)節(jié),單膝跪倒在地,而胡青牛立在不遠(yuǎn)處,正冷冷地望著他。紀(jì)曉芙眉頭一皺,輕聲道:“鮮于師兄雖然可惡,但罪不至死,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快放我下去!”

    楊逍握了她手,搖頭道:“別急,你且瞧著!”

    紀(jì)曉芙不解其意,正待相問,卻聽鮮于通又是一聲大喊:“白師兄,你當(dāng)真要見死不救嗎?”

    紀(jì)曉芙心中微詫,左右一搜尋,果然看到懸石相互連接石橋處不知何時來了一人,正抱劍而立。

    胡青牛見對方來了幫手,早就暗自警覺。只不知為何那姓白的遲遲不肯出手。直到鮮于通跪倒在地,二次呼救,他才緩緩走上前來。

    “師弟,剛才此人說的話可是真的?”白垣沉聲問道。

    鮮于通臉色慘白,額角滲出汗來,囁嚅道:“白師兄,我……我……我也是一時糊涂,我只當(dāng)他們救了我,便想要報恩,誰知,誰知他們竟是魔教的……”

    白垣冷笑了一聲,轉(zhuǎn)身又對胡青牛說道:“閣下前幾日對我?guī)熋贸鍪窒嘀?,想不到竟是明教中人,也罷,看在你對我華山派有恩,我今日不殺你,你這就去吧!”

    胡青牛卻哼了一聲:“用不著你假仁假義地施恩,我救你師妹不過一時技癢,你殺不殺我,我今日都得要了這jian賊的狗命!”

    白垣覺得此人十分不識好歹,皺眉道:“我?guī)煹芸v有大錯,自有我?guī)煾腹芙贪l(fā)落,豈能容你這魔教妖人隨意處置!我已對你額外容情,還是請你快快離開吧!”

    鮮于通卻在一旁突然說道:“白師兄,你道阿裳她是被何人下毒?此人自稱醫(yī)仙,醫(yī)術(shù)倒是十分高明,但他還有一個師妹,卻是魔教毒仙,下毒本領(lǐng)千奇百怪,不知害過多少人。他兩人本是夫妻,阿裳她中的毒如此陰險狠絕,定是被那毒仙所害!”

    白垣眼神倏然凌厲,射向胡青牛:“此話當(dāng)真?”

    胡青牛冷笑地點點頭:“不錯不錯,蟲花之毒世間僅有,除了我愛妻再無人有這本事,”他忽又一聲嘆息:“她原本一番好意助我報仇,我卻又大大違拗了她的心意,真是萬萬不該!”

    白垣怒道:“我不管你們之前有何恩怨,可不該將我?guī)熋脿砍哆M(jìn)來!”

    胡青牛向來護(hù)短,漠然道:“這人對我親妹始亂終棄,正是為了迎娶自己的師妹,拙荊對付她也不算全無道理!”

    白垣從小心中最愛的便是賀云裳,縱然她背信毀婚,二人已各自嫁娶,卻始終將她放在心上,念念不忘。此刻聽了胡青牛的一番言語,自然惱恨之極,又想:“此人不除,將來難免再禍害師妹!”于是殺心頓起,手中長劍出鞘,森然道:“既如此,便留不得你了!”

    胡青牛卻有幾分讀書人的牛脾氣,向來心高氣傲,眼見此人武功不在鮮于通之下,情況頗為不利,也絕不肯出言示弱。他冷哼數(shù)聲,忽然兩袖一揮,各有數(shù)枚金針射出,一半打向白垣,另一半?yún)s打向跪在地上的鮮于通。這一下出其不意,鮮于通無法躲避,只得揮扇遮擋。卻聽他驚呼一聲癱倒在地,想是被打中了要害。

    那邊白垣卻是一把劍舞得密不透風(fēng),將金針盡數(shù)打落,隨即又長嘯一聲,揮劍攻了上去。胡青牛見他來勢兇猛,心下一沉,一只虎撐從袖中滑落至手中。眼見對方一招“白虹貫日”當(dāng)胸刺來,只得向一旁閃避。但白垣未等劍招變老,手腕一翻,長劍向外橫掃。胡青牛躲閃不及,只得用虎撐勉強一架,“鐺”的一聲,他被震退數(shù)步,咽喉一甜,他已知此人武功遠(yuǎn)在自己之上,甚至比鮮于通還要強上兩分。兩人瞬間過了幾招,胡青牛就開始左躲右閃,頹勢頓顯。

    紀(jì)曉芙在一旁看著,心中隱隱有些不忍:“這位胡先生原本也不是什么壞人,鮮于師兄害他親妹慘死,他要報仇無可厚非。可白垣師兄竟像是要置他于死地,招招都是殺手……”她不由看向楊逍,這是他明教中人,不知他是否會出手相救。卻見楊逍也正全神貫注地看著二人相斗,他長眉入鬢,鼻梁挺直,薄唇微抿,眼神十分專注。紀(jì)曉芙心中一動,暗自嘆息。

    就在她一晃神兒的功夫,下方陡然生變。胡青牛眼見不是白垣的對手,心知今日再難報仇,便連發(fā)暗器,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想要伺機逃脫。誰知身后幾步之外一直倒在地上的鮮于通忽然躍起,手中扇柄“啪啪”幾下,打中他后背肩貞、京門二xue,同時足尖踢他小腿跗陽xue。胡青牛立時定在那里不能動彈。鮮于通又飛快地繞到他身前,抬腳踹中他小腹,胡青牛登時向后飛出數(shù)丈,一口鮮血噴出,倒在殿門口的臺階之上。

    白垣收了招式,臉色有些不大好看,他見鮮于通轉(zhuǎn)過身來,陰沉沉地說道:“師弟當(dāng)真好心計!”

    鮮于通勉強笑道:“這人……非要置我于死地,我?guī)状稳萸椋谷贿€對阿裳下手。原本我手腕有傷打不過他,還多虧白師兄你出手相助,只不知師兄怎么……會到了此處?”

    自從在青蓮鄉(xiāng)遇到胡青牛之后,白垣其實一直懷疑他和鮮于通之間有什么牽扯,所以處處暗中留意,終于發(fā)現(xiàn)二人當(dāng)晚在此相約,于是算好時辰摸了過來。他哂笑一聲:“師弟你聰敏機變,想必我不出手你也有應(yīng)對之策。只是若不是我今晚到此,倒不知你們之間有如此大的恩怨?!?/br>
    鮮于通面色一白,哀求道:“白師兄,此事萬萬不能讓師傅知道,他一定會將我逐出師門!不,他老人家絕不能饒我,定會殺了我!”

    白垣盯著他看了半晌,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妄念,他緩緩說道:“我可以不告訴師傅,但你要答允我一件事!”

    鮮于通面露喜色,問道:“何事?還請師兄吩咐!”

    白垣緊緊地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我要你離開阿裳!”

    “什么?”鮮于通目光愕然地望向白垣,卻聽他嚙齒恨聲道:“阿裳明明是我未婚妻,是你橫刀奪愛把她搶走!以前我看你對她還算不錯,便強忍了下來??赡憔尤蛔鞒鋈绱顺笫拢衷跖渥鏊恼煞??和離也好,你休了她也罷,總之,我要你離開她,把她還給我!”

    紀(jì)曉芙坐在高處,心中也是驚詫:“白師兄心中居然是這樣打算!他已然另有妻小,又怎能去拆散別人夫妻……”她一時之間竟分不出孰是孰非,鮮于師兄固然行為不檢,可白師兄以此要挾更是大大地不妥。

    卻聽鮮于通沉默了片刻,終于說道:“白師兄,師妹跟我說過,你二人自小一起長大,她待你兄長一般??赡銋s欺她年幼無知,騙她許下婚約之說,其實她心中并不喜歡你。直到后來我們都長大成人,師妹與我才是真正地傾心相戀。我們夫妻倆十分恩愛,而你也娶妻生子,師妹本來松了口氣,可你卻時時暗中窺伺,對她始終心存覬覦。我一直敬你是大師兄,隱忍不發(fā),沒想到你竟然起了如此齷齪的念頭……”

    白垣聽了他的話,聲音有些發(fā)抖:“她跟你說,是我欺她年幼無知,騙她許婚?”

    “不錯!”鮮于通大聲說道:“你糾纏不清,師妹早對你煩不勝煩,不過念在小時候的情分,勉強與你周旋應(yīng)付……”他說著,從懷中拋出一物扔在地上,“這個是她早叫我還給你的!”

    楊逍和紀(jì)曉芙身在高處看不真切,但白垣卻看得分明,那是一只金簪,上面鑲嵌了幾顆珊瑚珠子,各個渾圓飽滿,鮮紅欲滴,乃是賀云裳十五歲生辰自己送給她的及笄之禮!

    他從小不喜讀書,又拙于言辭,那時也不知送什么能討她歡喜。有次無意間聽到她和眾師妹在玉女峰后山玩耍時唱道“紅豆生南國,秋來發(fā)幾枝,勸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彼恢鞘抢鎴@里經(jīng)久流傳,瑯瑯上口的小曲,只覺得師妹的歌聲甜美動人,讓他心神馳往。他沒見過那紅豆長個什么模樣,便請人以珊瑚為珠打了一把簪子送她。他還十分記得師妹紅著臉接過去的模樣,她低著頭,露出粉白的頸項,額發(fā)遮住了眼眉,只看得見小巧的鼻梁。她說:“沒想到師哥你還有如此心思……”如今想來,讓她相思的人是誰?她唱那首歌又是為了誰?

    白垣身體劇烈顫動,心中也不知是恨是痛,他瞪著鮮于通,氣息紊亂起伏,目露兇光。

    鮮于通恍若害怕似地退后一步,但還是高聲道:“你就算殺了我,阿裳她也不會喜歡你!”

    白垣終于大喝一聲,挺劍攻了上去,出手便是極厲害的一招“無邊落木”。鮮于通只覺迎面好像一陣狂風(fēng)卷來,四面八方都是劍影,一劍快似一劍。他知道這招的厲害之處,自己完全無法抵擋,不由連連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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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章又被鎖了,不知道咋解鎖,修改過了發(fā)這里吧。。。

    紀(jì)曉芙看到華山派這對師兄弟終于刀劍相向,隱隱覺得兩人行事做派都枉為名門弟子。轉(zhuǎn)念又想:“可見‘情’這一字終歸害人不淺!”心下不禁黯然。楊逍卻在她身邊自言自語道:“原來卻是這樣?!薄笆裁??”紀(jì)曉芙連忙轉(zhuǎn)頭問他。楊逍點點頭:“這姓白的原來是這么死的!”

    紀(jì)曉芙吃了一驚,立時再去看下方二人。卻見白垣攻勢一陣強過一陣,哪有敗像?鮮于通卻是忙于躲閃招架,已被他漸漸逼到懸石崖邊?!鞍?,陷阱!”她忽然想了起來。

    果然白垣長劍一抖,挺身向前,便要使出一招“蒼松迎客”。不料他一足踏出,忽然身體一歪,正踏中了鮮于通之前挖出的淺坑。他原本怒氣攻心,只一味猛攻,沒有留意腳下,此刻左腳踏空,暗道不好:“忘了這師弟陰謀詭計甚多!”

    他不知這只是一個淺坑,但反應(yīng)神速,未等這一步踏實,便向右一躍,想要避開這個埋伏。沒想到右足一落地,腳底便是一陣刺痛,有一尖銳之物深深扎入了他足心的涌泉xue。白垣膝蓋一彎,知道終于還是中了暗算。正要提氣直起身體,誰知鮮于通已經(jīng)搶身上前,手中不知什么事物一捏一揮,又迅速地飛身躍開。白垣只聞到一股甜香之氣,頓時頭暈眼花,眼前金光亂閃。他還待強自支撐,忽然周身就劇痛起來,仿佛有千萬只蟲蟻在他五臟六腑狠狠嚙噬,他頓時倒地失聲慘叫起來。

    紀(jì)曉芙猛然驚起,差點從巖壁上掉下去,還好楊逍將她摟了回來。白垣的痛呼聲撕心裂肺一般在寂靜的山林中回蕩,讓人聽了毛骨悚然。她顫聲道:“那……那是什么?”

    楊逍嘆了口氣:“金蠶蠱毒,方才鮮于通點中胡青牛xue道時就悄悄從他手中搶了過來。”

    鮮于通看到白垣痛得滿地打滾,也嘆息道:“白師兄,對不住了,誰讓你逼我至此?!痹瓉硭缇涂闯霭自诎抵写蛱阶约汉秃嗯5氖拢闹@秘密遲早被師兄查出,正巧胡青牛向他來尋仇,便故意引白垣來此,做了個一石二鳥之局,以除掉心腹大患。

    “做師弟的也不忍你受盡七日七夜的折磨,這就送你一程吧!”他一腳踢中對方太陽xue,白垣慘呼聲戛然而止,人如同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飛出去,轉(zhuǎn)眼落入身后的山崖。

    紀(jì)曉芙眼看著鮮于通眨眼功夫就殺害了自己的師兄,手段狠毒狡詐,心中覺得十分恐懼。楊逍察覺到她身子輕輕發(fā)抖,不由將她摟緊了些,輕聲道:“別怕,有我在呢。”他倒是有些佩服鮮于通的機關(guān)算盡,只可惜此人太過卑鄙無恥。他略一思索,抱了紀(jì)曉芙一躍而下,兩人輕輕伏在了下方廟殿的懸山頂上。

    鮮于通在崖邊站了片刻,這懸石下就是深深的斷崖,他料定白垣必死無疑,轉(zhuǎn)身朝胡青牛走了過來。胡青牛冷眼看著,只是苦于深受重傷不能動彈,連罵都罵不出,只能感嘆此人攻于心計,非常人所能及,今日不但不能報仇,只怕還要命喪于此。

    紀(jì)曉芙見此,忙悄聲對楊逍說:“他要殺死胡先生了,胡先生是你明教中人,你不去救他?”楊逍暗暗思索:“照理說胡青牛不該命喪此地……”他雖這樣想,但還是點點頭,掌中微微蓄力,隨時待發(fā)。

    鮮于通走到胡青牛身邊,彎下身在他懷中摸出了那只金盒,他微微笑道:“胡兄,也該物歸原主了!”

    胡青牛心中只恨老天不長眼,任jian人恣意橫行。卻見鮮于通手中折扇一開,笑容忽然一斂,正色道:“胡兄,我念在你我之前有金蘭之義,三番五次地手下留情,可今日你害死我白垣師哥,我再不能容你……”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殿中射出一道鮮紅的煙霧,直沖他面門而來。一個聲音嬌聲喝道:“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

    也虧得鮮于通早有預(yù)料,一直暗中提防。他手中鐵扇一擋,迅速向后退出幾步,落在數(shù)丈開外,饒是如此,他仍舊感到口鼻中一股辛辣膻腥之氣,連忙出手封住自己云門,神封二xue,以防毒氣攻心。抬眼看去,果然殿門口站了一位黑衣女子,細(xì)眉秀口,他雖沒見過,但也料定這就是那明教毒仙了。

    王難姑埋伏準(zhǔn)備了許久,卻還是沒能一擊得中,心中不由暗恨。但她自知武功不濟(jì),師哥又身受重傷,也不敢戀戰(zhàn),腳一跺,拎起地上的胡青牛,轉(zhuǎn)身奔向石橋,飛快下山去了。

    鮮于通想了想,終究忌憚毒仙的手段,便也沒有追。他無所謂地笑了笑,心想:“胡青牛倒底也不能把我怎么樣,況且他畢竟救過我一命,隨他去罷!”他四下里轉(zhuǎn)了一圈,看見地上還有那只珊瑚簪,附身撿了起來,看了兩眼,將簪子一折兩段,隨手扔下了山崖。自覺再無遺漏,趕著要去清除體內(nèi)余毒,便也匆匆離去了。

    楊逍想了一想,指著那山崖對紀(jì)曉芙說:“我要下去看看,你這里等我?”

    紀(jì)曉芙心中猶豫,楊逍看她沒說話,握了她的手在掌中,懇聲道:“別走好不好?”

    紀(jì)曉芙終是嘆了口氣,說道:“你要下去看白師哥的狀況么?我同你一起去。”

    楊逍其實也不放心留她一人在上面,笑道:“好!只是怕下面臟得很……”

    紀(jì)曉芙搖搖頭:“走罷!”她站起身,正要從殿頂跳下去,楊逍忽然將她拉了回來,在她唇上飛快地啄了一下,看她又羞又嗔,這才勾了勾嘴角,牽了她手,兩人一起落在地面上。

    從崖邊望下去,下方木郁蔥蔥,此刻黑漆漆一片也看不真切。楊逍四周環(huán)顧,似乎沒有途徑可以走下去,便拿了手中龍泉劍砍了幾根藤條,結(jié)成長索,牢牢固定在山石上。順著藤索沿山壁而下,這片懸崖竟也不是很深,約莫十來丈的樣子,兩人很快到了底部。崖底草木叢生,十分泥濘,還有一條小溪緩緩流淌。

    他們往水邊走了幾步,赫然發(fā)現(xiàn)白垣正一動不動地趴在溪邊一顆樹下。楊逍快步上前,將他的身體翻了過來,伸手探他鼻息和胸口心跳。許是白垣掉落下來有許多樹木遮擋,而地面又十分松軟,他此刻心臟居然還微微跳動,只是幾乎沒了氣息。

    紀(jì)曉芙輕聲問道:“他……死了嗎?”

    “差不多?!睏铄谐烈髁艘幌?,取出幾顆九花玉露丸塞入白垣口中,又捏他喉頭迫使他咽下去。他見白垣此刻眼眶嘴唇皆是烏黑色,即使在黑夜中都能看出泛著青光,知他中毒已深。他回想起上一世張教主說起金蠶蠱毒,是要將解藥從腰眼處灌入,方能驅(qū)走蠶蠱。但他一來不知道解藥,二來此刻也無處去尋,實在無法施救。他心念一轉(zhuǎn):“索性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罷!” 于是用劍在白垣腰間“章門”“三焦俞”等處刺了幾個洞,立刻便有鮮血流出,昏暗中也看不出顏色,但想來也應(yīng)是烏黑的。

    之后便再沒什么能做的,等了一柱香的功夫,白垣還是沒有醒轉(zhuǎn),身體反而逐漸冰冷,再探他心口,已徹底沒了動靜。

    楊逍嘆了口氣,搖搖頭。這人是殺害江伯維的兇手之一,本也不該救他,可是他總歸還是想嘗試一下……難道真的是天意如此?

    紀(jì)曉芙卻很有些傷心難過,白垣師兄當(dāng)真是個萬分可憐之人,縱然有些心術(shù)不正,可終究是為情所困,愛而不得。她將白垣的尸首在樹下擺好,又在周圍尋了一些枯葉短枝草草掩埋了,站起身來拜了一拜,口中道:“白師兄,但愿你來世能做一個光明磊落之人,再找到一個情投意合的姑娘做妻子,快快活活地過一生!”

    月光凄清,崖底潮氣靄靄,楊逍怕待得久了對紀(jì)曉芙傷勢有礙,便催了她上去。兩人沿著樹藤又攀回到懸石之上,想起方才這里的驚心動魄,紀(jì)曉芙站在那里有些出神。楊逍正想開口,她卻忽然發(fā)現(xiàn)綁著藤條的巖石下有一顆圓圓的紅色珠子,過去撿了起來,那珠子紅潤光滑,嬌艷欲滴。她憶起鮮于通之前曾扔了一根簪子似的事物在地上,應(yīng)該便是從那上面滾落下來的。白垣師兄看了以后便神色大變,想來此物和賀師姐有關(guān)。

    “你說那簪子真的是賀師姐叫鮮于師兄還給白師兄的嗎?”她突然輕聲問道。

    楊逍搖搖頭:“不知,但鮮于通詭計多端,他拿出此物多半還是為了刺激白垣發(fā)狂……”

    她望著那珊瑚珠子道:“如果賀師姐知道了這一切,會不會后悔所嫁非人?”

    “有時候人也許寧可不知道真相,誰知道呢?”楊逍看她心事沉重,不知她在胡思亂想什么,于是道:“他們?nèi)齻€糾纏不清,也沒什么好理會的。這鮮于通遲早有自己的報應(yīng)……”

    紀(jì)曉芙忽然抬頭,目光里竟有幾分驚懼與哀傷:“楊逍,你可知道,我已有未婚夫了!”

    楊逍沉默了一下,還是答道:“我知道,是武當(dāng)?shù)囊罅鶄b?!?/br>
    “我今夜突然見到你來,原本很歡喜,我想自己終是騙不過自己的心……”她神色凄婉:“可是,我差點忘了,我也是有婚約的人……殷六哥,他性子和善,心腸也軟,是個好人……”

    “可你不愛他,”楊逍邁步上前,凝視她的雙眼,仿佛要望到她的心里去:“曉芙,我們和他們不一樣,你從未喜歡過他,而我心里更加沒有旁人!”

    “他說的不錯,遇到他之前,我并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滋味。”紀(jì)曉芙模模糊糊地想起賀云裳對白垣說的話,“我若是和你成親,可心中卻一直記掛著他,對你豈不是更不公平!”她愛上他,又怎能再嫁給殷六哥?可是白垣師兄的慘劇讓她膽顫心驚……

    紀(jì)曉芙回望著楊逍,他的面容蒼白如玉,劍眉微蹙,在眉心刻出兩道痕印,漆瞳如墨,目光中有心痛,憐惜和眷戀。她忽然感覺他是明白她的,明白她的心意,也明白她的愧疚和掙扎??伤齾s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明明眼前是萬丈深淵,她還是想縱身而躍,哪怕是粉身碎骨……

    她緩緩伸出手,手指輕觸他隆起的眉頭,仿佛想要磨平那雙痕印。指尖又沿著他挺直的鼻峰往下,他的嘴唇很薄,都說是薄情的長相,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笑起來的樣子偏偏那樣多情。

    楊逍感受到她的手指在自己唇邊摩挲,心底悸動痙攣。他捉住她的手,微一用力,或許根本沒有用力,她就投入了他懷中。他緊緊地?fù)碜∷鼻械貙ふ宜碾p唇,她是那么甜美甘冽,比任何美酒都讓他渴望和沉醉。紀(jì)曉芙閉著眼,感受唇齒間他狂風(fēng)暴雨般的索求,這一刻,她只有心甘情愿地沉淪。

    “天都快亮了,雁兒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醒了沒有,咱們回去吧!”

    紀(jì)曉芙?jīng)]有說話,但終是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