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令_分節(jié)閱讀_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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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劍英不知道要拿啞童怎么辦,只好敲了敲馬車的車壁詢問冷燁:“皇上,那個啞巴怎么辦?” 車廂里冷燁低頭望著韓蕭安靜的睡顏,眼底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的陰沉,他溫柔地用指尖輕輕撥了下韓蕭額前的碎發(fā),靜默一瞬,沉聲道:“帶他一起走。” 既然是那個啞巴救了韓蕭,怎么處置,冷燁想聽韓蕭的。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殺了那個啞巴,但韓蕭醒來又會不會怪他呢? 木劍英點點頭,示意那些士兵帶上啞童一起回宮,然后翻身上馬一行人緩緩離去。 第15章 歸程 回去的路上因為要照顧韓蕭的傷情,冷燁吩咐木劍英他們刻意放慢了行程。 雖然馬車?yán)镤伭撕窈竦能泬|,走的也很慢,不過還是有些顛簸。冷燁擔(dān)心那些輕微的顛簸感會讓韓蕭剛長好的傷口裂開,又怕他睡不好,所以一直抱著他讓韓蕭睡在他懷里。 然而金針只能維持韓蕭幾個時辰的睡眠,走出青峰崖沒多久他就醒過來了,大抵是毒癮暫時沒有發(fā)作,他緩緩睜開眼顯得很安靜。 冷燁在探得韓蕭的消息后就連夜趕來,加之多日的緊張情緒,現(xiàn)在也很累。見韓蕭睡得安穩(wěn)他也就稍微放松了一下神經(jīng),正靠在車廂上閉眼假寐,但韓蕭稍微有點動作他還是立刻就清醒了。 低頭看懷里人靜靜張著雙無神的眸子向上“看”著,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兒,臉色灰白,病殃殃的樣子,冷燁就心痛到無以復(fù)加,他將手臂緊了緊把韓蕭護在胸前,又輕柔地?fù)崦莸哪橆a。 感受到馬車的顛簸,韓蕭沒有反抗那只帶著些許涼意的指尖在自己臉上游移,他只是沒有表情的緩緩呼吸著,良久,他微微張口,因為久睡聲音帶了一絲沙啞:“你要帶我去哪里?” “……”冷燁的指尖顫了一下,他沒想到韓蕭會突然開口,周遭的空氣似乎凍結(jié)了,冷燁只聽到彼此的呼吸。韓蕭是在跟他說話,還是跟啞童? “啊……啊……”半晌,冷燁還是決定暫時以啞童的身份面對韓蕭,他還沒有想好怎么跟對方道歉,他也不確定韓蕭知道他是冷燁后會不會跟他回宮。 聽到耳畔傳來一陣焦急地“啊啊……”聲之后,韓蕭的臉色明顯僵了一下,但只是瞬間而已,很快他就低聲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最后卻是大笑,甚至連身子都抖啊抖的,眼角笑出了淚。 “……”不知韓蕭因何發(fā)笑,冷燁擔(dān)心地皺起眉頭將人摟的更緊,用指腹抹去韓蕭眼角的淚水,然后又學(xué)著啞童的樣子“啊啊……”叫了幾聲,示意韓蕭不要亂動。 笑聲便那樣毫無預(yù)兆地戛然而止,韓蕭面無表情地重新閉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再搭理冷燁,他沒有再說話。 哪怕是有幾次毒癮發(fā)作,他也沒有再開口要一次藥,只是緊咬著牙“咯咯”作響,全身不受控制地縮成一團抽搐著。 冷燁知道韓蕭一直在忍著那種萬蟻噬心的痛楚,因為他看到韓蕭的嘴角甚至流下一串血珠,那是牙關(guān)咬的太緊傷害了牙齦的緣故。 然而他什么忙都幫不上,他知道只要給韓蕭一點點那種粉末對方就會不再痛苦,但是冷燁不會。他寧愿看著韓蕭痛,也不會讓罌粟徹底毀掉曾經(jīng)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 于是,他只得緊緊將韓蕭錮在懷里,臉頰貼著他的額頭控制住他不斷戰(zhàn)栗的身體,同時體會著對方的艱難分?jǐn)傊牟话病?/br> “嗯額……唔啊……”韓蕭還是發(fā)出了□□聲,毒癮發(fā)作實在太難受了,就好像有無數(shù)的螞蟻爬遍你的血管,噬咬著你的每一寸經(jīng)脈。嘴里已經(jīng)全部是血氣的腥甜,他咬著牙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音,他不想在對方面前露出這種脆弱甚至骯臟的狀態(tài),但顯然他的掙扎只是無能為力,“啊啊……嗯啊……”無神的眼眸瞪得老大,里面布滿猩紅的血絲,他用唯一能動的胳膊死死扣住車廂的木板,殘破的指尖在上面劃下一道道血痕。 “韓蕭……韓蕭……韓蕭……韓蕭……”看韓蕭如此痛苦的樣子,冷燁早已淚流滿面,他在心底大聲喊著對方的名字,仿佛這樣韓蕭的痛苦就能少了幾分。 望著車廂上被韓蕭抓出的血痕,他忙拉過韓蕭胡亂揮舞的手,終于還是解下了自己的發(fā)帶將韓蕭的雙手綁了起來。 “嗯嗯……”手不能動了,韓蕭無處發(fā)泄痛苦,臉上的表情更猙獰了幾分,他奮力扭動著身體,躬起上半身艱難地對冷燁吐出一句話:“殺……殺了我……” 一張口,原本噙在口中的血水便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 “嗚……不……不……”冷燁搖著頭,落下的眼淚打在了韓蕭染血的唇角,怎么能殺了他呢?他已經(jīng)嘗過一次失去的滋味兒,那種痛徹心扉,他怎么還能殺掉他呢?“殺”那個字,現(xiàn)在他僅是連想一想都不敢,他不能失去韓蕭,絕對不能! 眸中劃過一抹堅定,冷燁抹了把眼淚,挽起左手臂的袖子露出白皙纖細(xì)的一小段手腕,毫不猶豫地伸到韓蕭嘴邊。 如果你忍不住痛苦要傷害自己,那就咬我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痛,一起面對未知的一切了。 “!”觸及貼在唇瓣上的柔軟肌膚,韓蕭全身劇烈抽搐了一下,他迅速偏過頭躲開了冷燁的胳膊,只將牙關(guān)咬的死緊,這次甚至連□□聲也沒有了。 韓蕭在強迫自己忍耐著,但冷燁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因為就算韓蕭有過人的堅韌可以不出聲,卻難免哪次抽搐時咬到自己的舌頭。于是他果斷扳過韓蕭的頭讓他仰面“看”著自己,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然后將自己的胳膊送了過去。 “唔——”韓蕭也忍到了極限,沒再拒絕而是深深地咬了下去。牙齒嵌進rou里甚至觸到了骨頭,立即有鮮血從冷燁手腕涌了出來。 “嘶——”冷燁痛得倒抽一口涼氣,臉色白了幾分,不過看到懷里人逐漸不再掙扎,安靜了不少,他終于松了口氣。 輕微調(diào)整了坐姿以緩解早已被車廂顛簸到麻木的脊背,同時也讓那人靠起來更舒服一些,冷燁將目光投在韓蕭憔悴的臉龐,帶著幾許柔和的笑意和寵溺。 左手被人咬住,冷燁就用右手輕輕劃拉著韓蕭濃密的黑發(fā),纖細(xì)修長的手指穿過他的發(fā)絲分散他的注意力,按摩著以減輕痛苦。 嘴里到處都是血腥味兒,但韓蕭知道那不是自己的,因為他正咬著對方的胳膊。雖然頭腦昏昏沉沉的,但也許是斷了藥的緣故,他的意識卻是兩月來從未有過的清醒。 什么是幻覺什么是真實他尚分得清,撫摸在發(fā)頂?shù)氖种甘嵌嗝礈厝嵊中⌒囊硪?,一切明明不是幻覺卻讓他感覺像夢一樣。吮吸著從對方手腕滲出的血絲,韓蕭的眼角慢慢滑過一顆晶亮的水珠。 韓蕭哭了?冷燁的心隨著那滴淚猛地一抽,他慌不則已地去擦拭韓蕭的眼淚,那道水跡卻越來越明顯,撲索索的淚珠滑入韓蕭的鬢角。 “……”終于,冷燁低頭吻了上去,輕輕的將那些苦澀的眼淚吞入口中,他閉上眼細(xì)細(xì)吻過韓蕭臉上的每一寸肌膚,虔誠而熱切。 韓蕭寧愿這是一場夢!是一場因為藥物所致的幻覺!早已死去的心不該再承受如此沉重的感情!他不想再次經(jīng)歷青峰崖縱身一躍的心死成灰! 沒錯,兩月前的那天……韓蕭是自己跳下的青峰崖。 木劍英沒告訴冷燁,或者他自己也沒看清楚韓蕭是如何墜崖的罷。 當(dāng)時韓蕭以為那些黑衣人只是普通的刺客,卻在打斗中無意看到了懸在對方腰間的腰牌。 那是比敵人的利劍更致命的打擊。冷燁要殺他!雖然早有預(yù)感冷燁會有所行動,但他沒想到對方的動作會這么快這么絕! 那一刻,他已經(jīng)不想反抗了。既然冷燁想要他的命,他便給他,這樣便不會臟了他的手。 然而,他也對自己發(fā)誓,他給冷燁的從來都是一個完整的韓蕭,命也一樣,完完整整的一條。 只有一條! 如果死了,那是屬于冷燁的。 如果他僥幸活了下來,那也不跟對方有半點兒關(guān)系。 其實,他從來都沒有欠過冷燁一分一毫罷。 但現(xiàn)在……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