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軍令_分節(jié)閱讀_51
手摸索著伸到褥子下面,韓蕭拿出那把精致的玄鐵匕首,鑲嵌著寶石的手柄上,若仔細摩搓,依稀能感覺到一個小小的歪歪扭扭的“蕭”字。而韓蕭手中還有一把,即是池邊月昨晚帶回來的刻了“月”字的匕首。 兩把匕首乃是用同一塊玄鐵鍛造的,本屬一對,只是他與“夕月師兄”卻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如今站在不同的陣營,只能成為敵人。 時至今日,韓蕭已經不想去怪罪任何人了,若真要追究某人的責任,也只怪老天捉弄人。讓他來到東祁,遇到冷燁,愛到無法自拔,然后池邊月的出現(xiàn),給這段脆弱的感情送來致命一擊。 如果曾經的自己可以為冷燁甘愿去死,被傷害到體無完膚還會忍不住心軟,會選擇原諒。那么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死過一次,傷過一次的人,如果還不能看淡這些感情,也就太可悲了。 將兩邊匕首并排放在一起用布包起來,韓蕭摸索著把。放在一只木匣子里,塵封起來。有些往事,不愿提及,就永遠隱藏起來罷。 在韓蕭收好木匣后不久,小福子便帶了早膳回來了,腳步匆匆,一進門便急著對韓蕭道:“公子,剛才我遇到李公公,他問我您與皇上是不是吵架了,為什么昨夜皇上喝了整晚的酒,誰都勸不下,好幾個小公公為此都吃了板子呢!” “……”韓蕭微怔,得知昨晚一夜無眠的不只是他自己還有冷燁后,韓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見韓蕭不語,小福子道:“公子,您與皇上真的吵架了?” 韓蕭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起身,道:“皇上現(xiàn)在是在御書房還是承乾宮?” “昨晚皇上回到承乾宮就沒有再出來了?!毙「W拥?。 “我去找他……”說著韓蕭向外走去。 小福子追了幾步:“公子,地上雪還沒化呢,我扶你去??!” “不用?!表n蕭道,摸索著一步一步艱難地往承乾宮的方向走去。 【*】 “公子,皇上把自己悶在屋里一個晚上了,誰都不見?!背星瑢m外,小李子把韓蕭攔在了屋外。 “我也不行嗎?”韓蕭道,他刻意提高了聲音,他相信如果冷燁不是爛醉的話定能聽到他在外面。 “這……”小李子面露為難,“皇上昨晚回來后臉色很難看,交代過誰都不見的?!鳖D了頓,他小心翼翼道:“公子,您是不是跟皇上……” “我與他有些誤會,我來就是要向他解釋的。”韓蕭道。 張德勝知道韓蕭能主動來找冷燁,就說明問題不在韓蕭這里,怕是自家主子誤會了對方什么。不過既然是誤會,解釋清楚便好,他可不愿看著冷燁因為心情不好借酒澆愁最后連累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受罰,不過他可不敢在冷燁氣頭上擅自放韓蕭進去,只得道:“既然如此,咱家想皇上看到韓將軍,把話說清楚后應該就沒事了。這樣吧,奴才先進去通報一聲,看看皇上的意思?” 韓蕭點頭。 小李子忙跑進屋里告訴冷燁韓蕭來了。 “皇上,皇上。” 小李子跑進去時冷燁正坐在地上守著幾個空了的酒壇,白皙的臉頰因為醉酒帶了幾分紅暈,他歪倒在床邊,靠著墻懷里還抱著一個酒壺。聽到有人跑進來,他冷聲道:“出去!” “……”小李子嚇得一個哆嗦,不敢再往前走了,小聲道:“皇上,韓將軍來了……在門外呢……有什么誤會,您聽他解釋一下吧?!?/br> “誤會?呵!”冷燁勾勾唇角,笑容帶著涼意:“他把自己是西月人的事瞞了朕七年,什么攻打西月,明明可以手刃池邊月,他卻把池邊月放了。這些都是他親口承認,何來誤會之說?” “韓將軍是西月人?”小李子愣住,他頭一次聽說韓蕭的身份來歷,與韓蕭認識多年,對方看起來并不像外族人。 “皇上認為韓將軍是西月的細作?”小李子道,“可韓將軍從來沒做危害社稷的事?。俊?/br> “朕沒說他是細作。”冷燁灌了一口酒,淡淡道。 小李子不解:“那您在意的是他外族人的身份?” “……”冷燁沒有回答,只是再次對小李子下了命令,道:“出去!告訴他,朕現(xiàn)在不想看到他!讓他走!” “可外面雪還沒化呢,韓將軍走過來多么不容易,您……” “滾!??!”小李子沒說完,冷燁抓起手邊的酒壺砸向他。 “當!”一聲,酒壺碎裂。 “滾出去!”冷燁厲聲道,一雙鳳眸冷冷向張德勝看了過去。 張德勝不敢再留,剛要退出去,這時外面有沙啞的聲音響起。 “冷燁……這是你我二人的事,不要遷怒其他人了?!?/br> 小李子愣了下,沒再動。 冷燁神色一僵,倒是收斂了一些猙獰的表情,安靜幾分。 “你不愿見我也罷,只是有些話,我還是要說的?!遍T外,韓蕭對著緊閉的門扉,聲音低沉微啞,徹夜未眠使他感到疲憊,而永無休止的猜忌,更讓他心累。 “燁……我昨晚想了一夜,我知道你也一夜未眠……” 冷燁聽到韓蕭疲憊的聲音,抓著酒壇的手慕得收緊。他緩緩起身,步伐不穩(wěn)的走了過去,靠在門上,離韓蕭更近一些。 韓蕭的聽覺向來敏銳,他知道冷燁就在門內側,于是放低了聲音,帶著幾分嘆息與無奈:“我想……可能是我們之間哪里出了問題,除了感情之外,我們缺少了太多對彼此的信任……” 冷燁顫了一下,他抬眸望著投映在門上的韓蕭的影子,聽到他說。 “對你隱瞞身世是我不對,可是你說過會相信我的……冷燁,我理解你的多疑你的無奈,可這不代表我不會累……” “……”垂在身側的手握成拳又松開,冷燁張張嘴,喉嚨被烈酒灼得有些發(fā)澀,良久,才道:“你為什么要放他走?” “……呵呵……”韓蕭低聲笑了,道:“再怎么說他都是我?guī)熜郑绻敵跷乙粍⒘怂?,我……還是你認識的韓蕭嗎?” “……”冷燁心中微動,“那把匕首是你送給他的?” “沒錯?!表n蕭點頭,“不僅如此,字也是我親手刻上去的?!鳖D了頓,他道:“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今日你無論問什么,我都絕無隱瞞。” “!”冷燁一震,絕無隱瞞?他何時逼得韓蕭要像犯人一樣對他招供了,“韓蕭,我……” “呵……如果你還想問我為什么將自己的身份隱瞞了七年,那么我告訴你……因為……”韓蕭閉上了眼睛,他默然轉身,一步步摸索著走下臺階,“因為是池邊月用我送給他的匕首,親手殺死了我們共同的師父……發(fā)生在我第一次與你相遇的一個月前……我因為遇到你,是我最幸運的事,你給我溫暖,給我柔情,然后讓我發(fā)現(xiàn),這一切,都是假的……” “?!”冷燁被深深震驚了,他從來不知道心底還有這樣一個秘密,這樣沉重而慘痛的回憶。那時的韓蕭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剛剛死去了相依為命的師父,被從小玩到大的師兄背叛,而他……在那時趁虛而入霸占了他的信任和依賴。 “韓蕭!”冷燁猛地拉開門,他知道剛才韓蕭說的那些話,無疑是在一點點揭開那些塵封七年的不堪回憶,那些內心的傷疤,對方心中會有多痛,他難以想象,但他知道,自己應該陪在他身邊,給他安慰和支持,告訴他,一切都過去了,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