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楊盤更是暴跳如雷:“李持酒,你真的是狼子野心,你真以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這種挑撥離間的把戲……” 李持酒瞇起雙眼,腳尖一挑,地上一把刀飛起! 楊盤以為是沖自己來的,嚇得急忙倒退,踉蹌跌在地上。 誰知那刀不是向他的,卻是擦著其中一個人的頸間而過,刀刃沒入了身后的院門。 那人頸間一熱,血液狂涌,抬手捂住脖子,卻說不出話來,趔趄走出一步,便栽倒地上。 剩下這些人見狀,一個個血都涼了。 李持酒的眼睛又瞇起來,目光在剩下那三人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本侯的耐心有限,殺一個是殺,殺一萬個也是殺!” 正在這幾人絕望之時,屋內(nèi)有人顫聲喚道:“侯、侯爺!” 李持酒回頭,見東淑手握門扇站著,身子藏在門后,只露出半邊臉,兩只明眸顯得格外的大,滿盛的是擔憂還有驚懼,正惶然地盯著他。 鎮(zhèn)遠侯見她臉色如雪,顯然受了驚嚇,便淡淡道:“你婦道人家,看不得這些,回去,等我完了事兒再說?!?/br> 東淑鼓足勇氣,低低說:“侯爺……太子,不能……” 東淑的心慌作一團,她想不到李持酒居然真的想殺太子,這怎么可以?堂堂的一國儲君,他這是不要命了?!而且不僅是他,事發(fā)之后,李氏宗族的所有人都逃不了! 這個人、這個人是怎么了,難道真的是煞神在世,不顧一切不計后果嗎? 東淑是想說“太子不能殺”的,但是她無法忽視這院子里地獄血池似的慘狀,鎮(zhèn)遠侯那身紅袍像是火一樣的顏色,刺得她頭暈目眩,簡直要暈厥。 她話還沒說完,只聽楊盤忍氣吞聲道:“鎮(zhèn)遠侯,今日……是孤一時意氣,孤已經(jīng)、已經(jīng)知道不對了,你又何必這樣步步緊逼的……何況你若是一意孤行鑄成大錯,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了你家里人……” 就在這時,一墻之隔的外頭忽然起了一陣sao動。 鎮(zhèn)遠侯的眼神微變,只聽有個人在門口沉聲倉促道:“侯爺,有人來了!” 李持酒淡淡道:“給我攔著?!?/br> “可是……”外間的人似乎有些為難。 兩人對話之間,忽然有個聲音遙遙地傳來:“鎮(zhèn)遠侯,你可在嗎?” 聲音并不高,但足以傳入了李持酒耳中。 李持酒聽到這個聲音,微垂的眸子這才緩緩抬起! 而那門口的幾個太子侍從,也跟著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有人道:“是、是李尚書大人!” “有救了,李大人來了!” 連太子楊盤在瞬間臉上也重又透出狂喜! 楊盤自詡絕處逢生,便又回頭看向李持酒,眼中重新流露怨毒的神色。 但是這些人并未注意的是,鎮(zhèn)遠侯神情不變,只有眼神反而比先前更加陰冷了三分。 屋門口的東淑也聽見了李衾的聲音。 她猛然抬頭看向門外,心卻跟著驚跳起來,完了!李衾來了,事情給撞破……將怎么結(jié)局?抄家誅九族?斬首?凌遲?她不能鎮(zhèn)定想下去。 與此同時,卻聽見李持酒道:“回去?!?/br> 東淑心亂如麻,并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李持酒又喝了聲:“快回去!” 他回頭看東淑不動,忽然間一揮手。 袖子揚起,有什么東西從他的袖底飛出,直奔東淑。 東淑正驚愕于鎮(zhèn)遠侯的那種眼神,只覺著有東西在自己的胸口輕輕一撞,用力不大,卻讓她天暈地旋,身不由己地順著門扇委頓在地。 昏厥之前,東淑依稀看到那道紅色的影子閃爍,像是朱紅色的火焰在面前晃動。 耳畔又響起令人不安的慘叫聲。 第25章 端午之前, 京城內(nèi)發(fā)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大事。 太子殿下竟然給歹人謀害身亡了。 那動手的歹徒, 據(jù)說是之前在京城內(nèi)接連jian殺三名無辜女子的江洋大盜,如今已經(jīng)給緝拿歸案,正在嚴加審訊。 當東淑醒來的時候, 一切已經(jīng)塵埃落定了。 而她也已經(jīng)不在歲寒庵內(nèi), 而是已經(jīng)回到了京城的鎮(zhèn)遠侯府。 睜開眼睛、回憶當初那一刻,她以為自己不是已經(jīng)死了,就是人在大牢之中。 她記得李持酒當日張揚行兇之態(tài)。 那天又是李衾親自前往, 若太子不死,自然放不過鎮(zhèn)遠侯以及整個侯府;若太子有個萬一…… 那更加是誅九族了! 但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好地就在侯府的寢室之內(nèi),身邊守著的是甘棠跟明值。 東淑滿面茫然, 心中的疑問不知從哪里說起。 當下只說:“侯爺呢?” 甘棠道:“侯爺在內(nèi)侍司, 因為太子殿下被害之事配合那邊的官長們調(diào)查。” 東淑聽到“太子被害”, 雙眼驀地睜大:“太子已經(jīng)……被害?” 甘棠回頭看看無人, 才小聲說道:“少奶奶別高聲。” 東淑緊閉雙唇, 知道事情有異。 太子顯然已經(jīng)死了。 可李持酒跟侯府這些人卻無事。 難道太子不是李持酒殺的? 可是就算不是他, 他們這些人也逃不脫干系啊…… 怎會好端端地置身事外? 等到屋內(nèi)只剩下了甘棠跟東淑兩個, 甘棠才敢吐露:“說起來, 那天到底是怎么樣,奴婢也是不太清楚的……” 那日甘棠自然是伺候著東淑, 只是見東淑睡得正香不必人打擾, 而明值在旁邊讀書,甘棠就去弄了點兒井水浸著的果子,用碟子盛了給他送去。 正在看明值一筆一劃的練字, 覺著有趣,便嗅到窗外隨風傳來了一陣奇異的香氣,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等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整個歲寒庵都翻天覆地了。 不僅是鎮(zhèn)遠侯在,連李衾也在,甚至于景王楊瑞都在! 官兵重重包圍,簡直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當時甘棠還不知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才能讓這些大人物們齊集于此,如臨大敵。 后來才終于聽說,是太子殿下遇刺身亡了! 真相是一點點打聽清楚的。 照大理寺調(diào)查的說法是——當日太子跟眾人出城射獵,路過歲寒庵的時候,正發(fā)現(xiàn)有幾個歹人潛入了歲寒庵,圖謀不軌。 太子殿下“急公好義”“秉性正直”“仁心愛民”,立刻命把那幾個歹人拿下。 誰知那些人正是之前在京內(nèi)犯下jian殺女子大罪的江洋大盜,武功非常的厲害,他們又是亡命之徒,兩下交戰(zhàn),廝殺中太子殿下的人或死或傷,連太子殿下也不能幸免,竟是兩敗俱傷。 雖然有鎮(zhèn)遠侯李持酒、兵部尚書李衾跟景王楊瑞相繼得到消息快馬加鞭帶兵而來,但仍是晚了一步,所有人都已經(jīng)死的差不多了,只有兩個跟隨太子的親信重傷,一息尚存。 東淑聽了這個說法,像是小孩子聽了天書。 她心里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這樣的……至少真正要對太子不利的明明是鎮(zhèn)遠侯。 但又是誰把這“真相”變成如此的? 而命名行兇的太子殿下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令人緬懷的大好人。 直到晚上,李持酒從外回來。 東淑滿腹的話不知該不該說,只是蹙眉看著他。 李持酒一如往常,揚眉笑道:“你盯著我干什么?莫非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東淑忙轉(zhuǎn)開頭去。 李持酒把外袍換了,洗了手臉,回來說道:“什么時候醒的,吃了飯了?” 東淑因為先前擔心太多,哪里吃得下,只勉強喝了一碗粥。 李持酒道:“我今兒也沒大吃,你陪我用些吧。”當下就叫了甘棠,讓快備飯來。 不多時,廚下已經(jīng)做好了飯菜送了上來,其中有一道蟲草鴨子,李持酒喝了半碗湯,覺著鮮美異常,看東淑站著不動,就又舀了半碗,也不換碗便遞給她:“喝啊?!?/br> 東淑接過來,因心不在焉,也忘了是他才用過的,便低頭慢慢抿了口。 李持酒又夾了一片云腿吃的津津有味,邊吃邊說道:“你之前允我的,要給我做過橋米線,香茅烤魚的,什么時候才能有?不會忘了吧?” 東淑看他一臉的無辜,似無事發(fā)生,她自己卻如在夢中。 若不是之前甘棠透過太子出事的消息,東淑必然以為一切都沒發(fā)生,而那歲寒庵的遭遇,也不過是自己胡亂做的一場噩夢罷了。 東淑食不知味地把湯碗放下:“侯爺……” 李持酒卻又撕了一塊兒鴨脯rou給她:“這個嫩些,不想一陣風就吹倒下了就給我快吃?!弊约簠s拿了一只鴨腿嚼了起來。 東淑只好先吃rou,總算是熬著吃了晚飯,伺候的丫鬟們都退了,東淑才終于得閑:“侯爺,我、我為何回來了?” 李持酒正在喝茶,聞言道:“那你想住到幾時去?真的要在那里長住,當尼姑不成?” 東淑實在是忍不住了,便走到他身旁,低聲道:“侯爺知道我想說的是什么……那天、那天……到底怎么了?” 李持酒看她雙眼中滿是憂慮,便嗤地一笑:“要是怎么了,我還能好端端在這里跟你說話?” “我記得當天、是李尚書大人到了的,那太子殿下又怎會……” 她的眼前又出現(xiàn)那日紅衣影動,以及那聲慘叫!若是她記得不錯,那應該是太子楊盤臨死的慘呼聲。 李持酒又咂了一口茶,才將杯子放下,說道:“你是擔心我嗎?” 東淑見他總不說正經(jīng)話,便轉(zhuǎn)身要走開,橫豎可以從別人口中打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