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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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景華門前出現(xiàn)了第一個活生生被杖斃致死之人。 也正因如此,殺一儆百,那些本來惶惶然蠢蠢欲動之人,見狀都不敢貿然行事,仍是規(guī)矩謹慎,不敢亂了分寸。 留春把經過告訴了蕭憲,又悄悄道:“公主一直都在,沒離開過。” 蕭憲到了里間,正公主跟東淑說話,只聽燕語嘆息道:“原來鎮(zhèn)遠侯真的是我哥哥,怪不得我跟他那么投緣呢?!?/br> 東淑心里正想著外頭兵變的事,有些心不在焉。 燕語回頭看看她,又道:“你怎么不說話,是擔心他的傷呢,還是擔心宮外的事兒?” 東淑道:“公主不擔心嗎?” 燕語眨了眨眼:“嗯……我知道他一定會好起來的。至于外頭,我也說不上來我也管不著,所以還是不去想這個了。” 東淑問:“他們說是尚書帶兵造反,公主覺著呢?” 燕語搖頭道:“我不信。三哥哥要造反早在四五年前就動手了,何必等到這會兒?!?/br> 東淑啞然失笑。 蕭憲在外間聽著燕語的話,想到今日城樓下趙申平的眼色神情,心里卻微微一動。 是夜,皇宮之中,響起了一聲銳利的尖嘯,有一道極亮的火光,仿佛是顆耀眼熾烈的流星,卻反方向沖著天空直竄而上。 火焰仿佛照亮了大半個宮闕,竄到最高點的時候,陡然炸裂,五光十色的火流如同倒懸的煙火瀑布,從天而降,華麗壯觀。 東淑立在蕭憲身畔,給這華美情形震撼到失語:“這、這是……” 蕭憲回頭看了她一眼,道:“這是李衾叫人做的。有一個奇怪的名字?!?/br> “什么名字?” “在朝暮?!?/br>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他卻反其道而行之。 東淑屏息,卻又勉強一笑:“果然奇怪,可他怎么想起做這種東西?” 李衾看著正經,若是動起心思來也是很機巧的,只是他很少干這些。 蕭憲道:“這個其實是以前你沒出事的時候,他叫人做了的,因知道你喜歡看這個東西,想叫你高興高興。沒想到做出來之后……看的人卻不在了。他就叫人封存了此物,是我覺著丟了可惜,便跟他要了來……當時他本不想給的,后來不知怎么改了主意,他對我說,他負了你,便不會再負蕭家,以后若是京城里有要命的大事發(fā)生,只要有這煙火光燃起,不管千萬里他都會趕到,我只以為他太傷心昏了頭,并不當一回事。白天的時候想給城外傳信,我才想起我放了一個在宮內值房。如今姑且一試吧,若是他當年是隨口說的,那就……什么也不用想了,若是萬一他還記得,那這一城、一天下就有救了?!?/br> 東淑聽得有些出神:“他從沒跟我說過這些?!?/br> 蕭憲無奈一笑,哼道:“他原本的性子本就深沉,那件事后又更深了幾分,簡直叫人探不到底兒了,這些事輕易自然不會說出來,畢竟一旦提起,就代表著又會想起當年的慘痛?!?/br> 東淑幽幽地嘆了聲,遲疑問:“那若是……他當初不過是隨口說說的,如今早就忘了呢?” 畢竟過去了多少年,李大人日理萬機的都還忙不過來呢,這種瑣碎小事只怕他早忘的一干二凈了。 蕭憲想了想,笑道:“沒什么,若是真的宮門給攻破了,天下大亂,以他的能力反而更能建功立業(yè),或許,是不破不立呢?!?/br> 東淑挑了挑眉:這句,她先前卻也說過。只是那會兒,她指的是李持酒。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 第104章 雖然蕭憲用“在朝暮”發(fā)了消息, 但卻不知道后續(xù)如何。 而在次日,皇太后也終于跟袁侍郎見了面兒, 只是為保萬全, 雙方仍是隔著宮門的。 太后先是故作不知的, 只詢問袁侍郎如今的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侍郎的演技也很不差, 卻流露出百般委屈的口吻, 只說自己是如何的逼于無奈,且如今李衾不在京中,兵部群龍無首, 在這個危難之時, 自然得有人挺身而出, 為了朝廷穩(wěn)固,江山社稷不要落入來歷不明的人手里……等話。 他說的倒是動聽, 各種冠冕堂皇的理由,但其實都是為他一己之私罷了。 只是沒有人是傻子, 若不是隔著門扇,太后臉上的怒色就藏不住了。 她本是為了拖延時間才勉強跟袁侍郎商談的, 已經是屈尊降貴了,這人居然還是這樣吃了秤砣鐵了心, 簡直冥頑不靈。 太后幾度隱忍鎮(zhèn)定, 才終于溫聲道:“你的意思本宮已經知道了, 本宮也很知道你的賢良忠君之心,然而鬧得現(xiàn)在這種地步,讓京城內的百姓都惶然不安, 外頭的人也不知發(fā)生何事,又豈是眾人所愿的?不成個體統(tǒng),倒不如盡快調動兵馬安撫軍民,不要如此輕舉妄動滿城風雨的。橫豎什么事情有本宮在,只安安穩(wěn)穩(wěn)地商議著辦就罷了?!?/br> 袁侍郎想了一想,笑道:“娘娘是袁家的倚仗,我自然也從來都心存敬畏,娘娘說什么就是什么,從不敢任何違拗,只是這件事情非比尋常,且又有人說,娘娘身邊兒有些jian佞之徒,臣只怕娘娘聽信了他們的話……就聽不進我等的清醒好話了,比如那鎮(zhèn)遠侯的事情,就甚是離奇了,娘娘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皇太后聽到這里,就知道袁侍郎是想要自己表態(tài)。 袁嘉無非是想要太后否認李持酒是皇室血脈,自然也可以為他自個兒之后的圖謀不軌鋪路。 畢竟楊瑞死了,群龍無首,這會兒才好趁亂謀奪篡位等等,若是有了個太后太妃都認可、且群臣也信服的正統(tǒng)繼位之人出現(xiàn),自然隔著一層不好行事了。 且袁侍郎發(fā)兵的理由之一就是——皇帝不明不白的駕崩,鎮(zhèn)遠侯又不明不白的要繼位。 其實若不是宮內的這些文武大臣們目睹了楊瑞駕崩,太妃奉旨,以及高公公,皇太后,蕭憲宋玉溪等人的背書,他們也是不肯相信這樣故事的,何況是那些不明就里的宮外之人。 袁侍郎就是捏住這點,打定主意要否認鎮(zhèn)遠侯是皇嗣血脈,另外他更想得到皇太后對自己的首肯。 畢竟若太后愿意放棄鎮(zhèn)遠侯跟自己一條心,那當然就是里應外合,無往不利了。 太后因為身份地位最為尊崇,向來對底下眾人都頤指氣使,不屑一顧的。 袁侍郎雖是母族的人,可畢竟是小輩兒,又是太后一力提拔上來的,所以袁嘉從來在太后跟前也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畢恭畢敬。 如今竟公然露出了獠牙,太后哪里忍得了,一怒之下喝道:“你還不住口,你指的jian佞之徒是誰?” 外間袁侍郎頓了頓,嘆道:“看樣子太后果然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定是給那些人蒙蔽了?!?/br> 皇太后聽他仍假惺惺的,越發(fā)的怒不可遏,道:“袁嘉,本宮跟你好言好語說了這許久,無非是為了袁氏一族以及你的性命著想,你可不要糊涂!你可知你這樣做,乃是不忠不義,是謀逆大罪要誅九族的?你自己活膩煩也就罷了,連帶整個袁家都要給你害絕了!” 袁嘉心中卻篤定:只要他打開宮門,登上皇位,天下都是他的,何況袁家。 當即笑道:“我知道會給太后責罵,但是為了朝廷,也為了還在南邊兒的李尚書大人,我只能如此,就算姑且擔了罵名也認了。太后既然不理解我,那也沒有必要再說下去,之前蕭尚書大人跟我說,要回頭和太后太妃、以及各位大人商議,太后如此相待,恐怕是并沒有認真在考慮此事,若是這樣,我恐怕只能下令讓士兵攻打宮門了,到時候若是驚嚇到太后跟宮內各位娘娘,那就實在對不住了?!?/br> 太后給他氣的渾身發(fā)抖:“你、你這混賬東西,是咬定不回頭了?” 袁侍郎道:“還請?zhí)笠娬?。太后先請回宮歇息罷,對了,雖然太后誤解了我,但我仍是以大局為重,就定為三天吧,三天之中若還不肯將宮門打開,那我也不能再婦人之仁,只能下令了?!?/br> 太后道:“袁嘉,你這樣必成千古罪人,本宮真是后悔……” 袁侍郎不等她說完便道:“太后身份尊貴,何必宮門口如此失態(tài)呢?我另外還有軍機要理,就先告退了。” 說著就聽到馬蹄聲響,有人道:“大人慢走?!?/br> 皇太后氣的倒退兩步,幸而身邊的嬤嬤急忙扶住了。 往永福宮而回的路上,太后人在鳳輦之上,心里的氣直往上撞,咬牙說道:“這個畜生,之前在本宮跟前總是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竟沒看出來他這樣狼子野心膽大包天?!?/br> 嬤嬤安撫道:“娘娘不要生氣,如今倒要想想后面該怎么做才好?!?/br> 皇太后正在氣頭上,聽了這句才回過神來,她答應了魏中書蕭憲等人去拖住時間的,沒想到反而讓袁嘉只給了三天的時間,若三天到了豈不是要大亂。 她一時皺眉,有些后悔自己剛才沒有按捺住脾氣,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 且以太后的性情跟身份,好言好語的敷衍已經是最大的退讓,是絕不會低聲下氣的去求袁嘉的。 太后擰眉想了片刻,忽然想到了麗太妃,若是這會兒跟她商議商議,不知她是否會有什么法子。 “去翊坤宮……” 才脫口而出,太后突然想起來,之前翊坤宮的人早就來報過,說是麗太妃痛悼皇帝,傷心過度之下竟身故了。 此刻太后想起這件事,意識到麗太妃已經死了,心頭竟然一涼。 同為后宮妃嬪,從最開始太后就一直跟麗太妃不對付,起初是因為后宮妃嬪們之間因為圣眷歸誰而生出的天然敵視,然后是家族,到后來麗妃收了景王為義子,于是太后對她更加看不順眼了。 兩個人從頭到尾竟沒有過和和氣氣的時候,但是現(xiàn)在皇太后想起麗太妃來,才忽然發(fā)現(xiàn),原來后宮中能跟自己商議事情的,赫然還只是太妃而已。 她意識到這個,人在高高的鳳輦之上,一時竟有些窒息。 旁邊的嬤嬤打量著太后的臉色:“娘娘……麗太妃那邊兒才咽了氣的,這會兒還是別過去了,娘娘這兩天也極為cao勞,不如還是先回宮歇息片刻,稍后還要應酬群臣呢?!?/br> 太后默然片刻,終于深吸一口氣,道:“去翊坤宮?!?/br> 嬤嬤無奈,只得讓抬輦的太監(jiān)轉道。 因為皇帝才出事,內侍司的人正著急各處的掛白布,翊坤宮這里也掛了雪白的綢子儀仗等,倒是不必格外再布置了。 翊坤宮的人見太后來到,急忙跪地迎接。 太后環(huán)顧這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內殿,此刻仍是不太相信,一直到了里間,看到榻上躺著的那人。 當看見太妃雪白的臉色透著冰冷之意時,太后猛然一顫。 她竟不敢再往前了,只是站在原地瞧了麗太妃半晌,才終于道:“太妃是怎么去的?!?/br> 負責伺候的宮女太監(jiān)自然都深記得蕭憲的叮囑,便道:“回、回太后話,娘娘是因為傷心過度才……才去了的?!?/br> 皇太后冷笑了聲:“再敢說謊立刻拉出去打死!” 她跟麗太妃畢竟相處了這些年,兩人又是對手,又如知己,她當然知道太妃的性子絕不是那種會傷心而絕的人。 宮女們雖懼怕蕭憲,但見太后如此狠辣,哪里還敢隱瞞。當下便把太妃自己服毒的事情說了。 太后聽完之后,想到之前麗太妃把楊瑞的遺詔送出來時候的神情舉止,知道太妃當時只怕就心懷死志了。 先帝在的時候倒也罷了,畢竟楊瑞跟太妃沒那么明目張膽,自打先帝去后,楊瑞就有些放誕不怕人了。 故而連皇太后也聽說了那些怪異不倫的緋聞,只是沒有目睹,只是半信半疑。 如今皇帝已死,麗太妃竟也去了,何況她臨死且做了一件好事……這些昔日舊事也不必再提,也不必再究。 半晌,太后似冷似嘆的一笑,道:“罷了,這樣也好,她也……好歹也算是死得其所吧?!?/br> 感慨了這句,太后不再靠前,只緩緩地轉身出了翊坤宮。 袁嘉給的三天之約,蕭憲跟魏中書那些朝臣們也都知道了。 其實這對蕭憲而言算不得是什么意外的消息,三天也還好說,總有一點兒緩沖的時間。 這還是袁侍郎自個兒仗著宮外無人可以跟他相抗,并無其他威脅,所以才放心大膽、故意的要逼宮內的眾人徹底投降。 事實上大概袁嘉也早料到了,其實就算時間一長,宮內也是支撐不住的。 畢竟宮中這么多人,每天都要吃喝,平日里自然有專門的供給補充源源不斷的送到府庫中去,如今宮門關了,外頭的補給無法送到宮中,里間的人卻是一天不吃飯都不行的,這樣下來,又能支撐多久?只怕不用發(fā)兵爭斗,里頭就亂敗了。 所以他才這樣有恃無恐。 蕭憲自然也明知這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