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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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江南還是坐起身抱拳:“你的大恩,我定會報答?!?/br> 靳琰:“行了,你好起來才能報答我?!?/br> 之后一段時間,靳琰找來了錦城有名的大夫給顧江南治病,愣是讓他恢復(fù)過來。 又吩咐下人專門為他準(zhǔn)備清淡餐食,每天費(fèi)盡心思的照顧。 伙計們都覺得奇怪,這么個小叫花子,掌柜的將他撿回來做什么? 等顧江南恢復(fù)以后,更是為他準(zhǔn)備了上好的筆墨紙硯,無限量的供他畫畫。 顧江南畫什么,畫多少,靳琰從不過問,有時候一兩個月也沒有一幅,靳琰也都無所謂似的,只安心做自己的生意。 伙計都有些怨言,原本以為撿了個小叫花子,再不濟(jì)也能成為店里的一員,沒想到掌柜的竟然給自己撿了個小祖宗回來供著。 就在眾人質(zhì)疑的時候,閉關(guān)多時的顧江南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幅畫,放在柜臺上以后便回屋睡覺。 靳琰小心展開了這幅畫,一看。 好家伙! 這幅畫難得的在于它恢弘的結(jié)構(gòu),同時展現(xiàn)了深遠(yuǎn)和高遠(yuǎn)的氣魄,最難得的是,這樣恢弘巨作,用狂放的筆法畫蒼松峻嶺,大氣磅礴卻不失細(xì)節(jié)。 好一幅潑墨山水畫! “掌柜的,這幅畫要不要送去畫坊裱起來?”有伙計問道。 靳琰搖搖頭:“不必,這幅畫我親自裝裱?!?/br> 伙計們咋舌。 掌柜的于書畫裝裱,古畫修復(fù)十分精通,只是近幾年隨著生意越做越大,他培養(yǎng)了幾個徒弟以后便很少親自動手了,沒想到今天卻如此在意那個小叫花子的畫作,竟親自下手裝裱。 “掌柜的,這畫……畫的真的很好么?”伙計也有些疑惑的問道。 靳琰半天沒回答,只默默將裝裱工具拿出來,十分細(xì)致小心的裝裱。 等這幅畫裝裱完畢以后,靳琰才說了一句:“驚世之作!” 顧江南這一睡便是三天,三天后,他醒來的時候,世道已經(jīng)變了。 他的畫,竟然被這家店的老板掛在了“品古齋”的正中間的位置! 這簡直不可思議! 這可不是普通畫師能擁有的待遇,只有被掌柜的認(rèn)可的作品,才能掛在“品古齋”的墻上,而正中間,那是留給最好的畫的。 他之前雖落魄,卻也聽說過“品古齋”的規(guī)矩。 “靳老板,這……怕是不太好吧?”顧江南有些疑惑問道。 靳琰笑了笑:“你這人啊,下筆的時候狂放不羈,為人卻如此小心,倒也有趣。你只管畫畫,別的事情不用你cao心?!?/br> 于是,海西路有一件新鮮事,“品古齋”的墻壁正中間掛了一幅名不見經(jīng)傳的畫師的畫作。 一些“品古齋”的老主顧聞訊趕來。 “顧江南,這畫師的名字很陌生啊,根本沒有聽說過?!?/br> “就是,這是打哪來的?以前沒有看過他的大作,敢問是何方神圣?” “新人第一幅便能上“品古齋”的正墻,簡直罕見!” 人們好奇的打聽著這個憑空出世的畫師究竟是誰,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了只言片語。 這個名叫顧江南的畫師竟然還是十六歲的少年!紛紛覺得不可思議。 一些懂畫之人在最初的震驚之后,也開始自信品畫: “這畫氣勢磅礴,有狂放豪邁之意,竟然是個少年所畫!” “這筆觸,這畫風(fēng),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風(fēng)格,可這氣韻渾然天成,果然英雄出少年!” 很快,這幅畫便以十兩銀子的價格成交。 這在當(dāng)時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不容易的高價了! 顧江南很快便在錦城走紅,不過讓人覺得奇怪的是,這位畫師只見畫不見人。 每過一段時間,“品古齋”便會出現(xiàn)顧江南的畫作,可他卻從來不參加任何應(yīng)酬活動。 隨著他名氣越來越大,想要買他畫的人也越來越多,不少畫坊想要繞過“品古齋”,直接跟顧江南洽談,只是,他卻鮮少露面,跟別提跟別人合作。他所有的畫都是通過“品古齋”往外銷售。 這段時間,“品古齋”的名氣也隨著顧江南越來越大,儼然成為海西路生意最好的古董店。 青衣女孩故事講到這里,頓了頓,表情有些哀傷。 靳木桐聽得津津有味,這故事跟“品古齋”的創(chuàng)始人有關(guān),也跟當(dāng)年的“品古齋”有關(guān),這是她不知道的過往,見女孩停下,忍不住追問道:“那后來呢,顧江南怎樣了?” 女孩嘆口氣:“那幾年,其實是顧江南最快樂的幾年,他終于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能夠肆意在畫紙上揮灑自己的才華,只可惜,他太過投入,因早年漂泊時期落下的病根,終于還是一病不起,“品古齋”的 老板想盡辦法,請來名醫(yī)也最終藥石罔效,他……只活了二十五歲?!?/br> 小娃娃愣在原地:“啊……怎么可能,才活了二十五歲啊……” 靳木桐之前也查過顧江南的生平,知道這點(diǎn),可當(dāng)她知道顧江南和“品古齋”的故事時也覺得有些惋惜,還真是天妒英才! “如果顧江南能多活幾年,說不定還能留下更多傳世的畫作。” 青衣女孩看向她,說道:“他的畫作不多,跟他作畫的習(xí)慣有 關(guān)系,他在作畫之前,有很長時間都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碰筆墨。不過一旦開始畫,便速度非??欤路鹉欠嬕呀?jīng)長在他的腦子里了,一氣呵成??墒牵绞莻魇烂?,花的時間越長,到最后,他已進(jìn)入癲狂的狀態(tài)。哎,看了讓人覺得心疼……也許只有這樣的狀態(tài),他才畫得出那樣的畫?!?/br> 靳木桐從她的語氣中聽到了埋怨和心疼,問道:“你呢?你一直在旁邊守著他嗎?” 女孩點(diǎn)點(diǎn)頭:“他孑然一身,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唯一的知己便是這店的靳老板。不過就算是靳琰,也很少能跟他聊天,他大多數(shù)的時間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作畫,我一直陪著他。” 圓滾滾忍不住問道:“姑娘,聊了這么久,你叫什么名字呀?” 女孩眼眸中的哀傷沒有淡去,不過還是答道:“我叫覃煙雨?!?/br> 靳木桐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覃煙雨,好美的名字。 等等…… 好像這名字有點(diǎn)耳熟。 究竟在哪聽到過呢? 覃煙雨…… 煙雨…… 對了,那幅畫? 靳木桐拿出手機(jī),翻到了節(jié)目中顧江南畫的那幅畫。 “煙雨姑娘,你見過這幅畫嗎?” 覃煙雨走了過來,低頭仔細(xì)看。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又有種說不出的激動:“這……這畫好熟悉,這應(yīng)該是顧江南的畫作沒錯,只是這筆觸、這畫法,怎么跟他的畫作完全不同?” 靳木桐盯著她:“是吧,你也覺得這幅畫很特別,專家鑒賞說這是他創(chuàng)作晚期的作品,你一直跟著他,卻沒見他畫這幅?” 覃煙雨點(diǎn)點(diǎn)頭:“他的每一幅我都見過,就像刻在腦海里那樣,十分清晰,可是這一幅,我的確沒見過。這畫,很好?!?/br> 靳木桐說道:“這幅畫的名字叫做《煙雨江南》,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它竟然同時有你和顧江南的名字?!?/br> 覃煙雨聽聞之后,身子微微一顫,臉上表情是不可置信,她失聲問道:“你說什么?《煙雨江南》?這畫的名字叫做《煙雨江南》?這……是你們給起的名字么?” 她始終還是不信。 靳木桐將手機(jī)屏幕滑動了一下,滑到了畫作的左上方。 “你看看這字,這應(yīng)該就是顧江南的筆跡,你應(yīng)該認(rèn)識的。” 在畫作上方,題了四個字:《煙雨江南》。 這竟然是顧江南自己給起的名字,這讓覃煙雨有些難以置信。 穆弦忍不住說道:“這難道只是巧合么?還是有什么不為人所知的故事?” 圓滾滾也說道:“難道這個顧江南竟知道汝窯筆洗有器靈的事情,煙雨,他能看得見你么?” 覃煙雨震驚之余,搖搖頭:“不,他看不見我,可他的確很喜歡自言自語……不,其實也不算是自言自語,他很喜歡跟我聊天……” 圓滾滾被弄得迷糊了:“什么意思?他很喜歡跟你聊天,卻又不知道你的存在?” 覃煙雨點(diǎn)點(diǎn)頭:“我陪著他,他好像也將我當(dāng)成一種依賴,大概因為我是他母親留給他的東西,是他跟這世界最深刻的聯(lián)系。他總喜歡將心中的想法告訴我,我大概是這世上懂他最多的人……直到有一次,我好像一個不小心進(jìn)入了他的夢 里……夢境中,他問了我的名字,還問我最喜歡什么……” 靳木桐緩緩開口:“你告訴了他你的名字,還跟他說,你最喜歡的是江南?” 話音剛落,覃煙雨的眼淚落在了手機(jī)屏幕上。 第204章 那是覃煙雨最美好的一天。 那天, 她如同往常一般守在顧江南身邊,他的身體越來越差, 有時候, 她甚至忍不住從汝窯中走出, 來到他床前,靜靜的看著他的睡顏。 他睡覺很安靜, 有時候安靜的她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生怕他就這么悄無聲息的就從這世界離開了。 她守在他的床邊,不知不覺便趴在床邊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醒了,怔怔的盯著她看。 他長得很普通,卻有著一雙很漂亮的眼睛,被他這么近距離的看著,她不由得紅了臉。 剛要起身回到桌上, 顧江南著急的想要拉住她,卻發(fā)現(xiàn)根本無法碰到她。 “你別走!”顧江南忍不住呼喊出聲。 覃煙雨轉(zhuǎn)身,站在那。 顧江南坐起身:“你……叫什么名字?” 覃煙雨沒回答,只是看著他。 顧江南察覺到女孩的局促,趕緊說道:“我……其實我一直覺得有個人在陪著我, 在我畫畫的時候, 吃飯的時候,睡覺的時候……只是我從來沒想到我能看見你?!?/br> 覃煙雨微微一愣:“你……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