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血字上面，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膻味。顯然, 是使用羊血的概率會比較高。

    “我看啊, 可能是把羊血混進紅墨水之中，再打印出來的藝術(shù)字。因為血液被稀釋了, 所以有點血腥味，但不明顯。”石延說：“現(xiàn)在動物血好買, 要是用人血，那就有dna可以驗了。”

    他們的對手不會傻到，白白給他們送線索上門。

    樊甜恬松了口氣：“那就好?！?/br>
    她忍不住撫了撫心口。投毒案的規(guī)模和毒性的劇烈程度, 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已經(jīng)很嚇人了, 這些威脅信要真是人血寫的，那就更嚇人了。

    但樊甜恬沒能料到, 幾分鐘過后，她會在警局看到一封新出現(xiàn)的威脅信。

    而且，這封信是寄到警局的。

    樊甜恬拿起信件，只見收信人處，密密麻麻擠滿了名字。每一個人名，都像是某種陰毒猩紅的詛咒符文, 覆蓋了大半張信封，令人膽戰(zhàn)心驚。

    樊甜恬仔細一瞧, 竟然在那一行行血字中間，找到了她自己的名字。

    “天哪，我的名字怎么會……”

    她的心臟驟地痙攣。

    驚駭生出枝蔓，悄無聲息地從背后攀上了她，荊棘似的尖刺狠狠絞纏，在收緊時，扎穿柔軟血rou。

    之前的威脅信上，從未出現(xiàn)過確切的收件人姓名。

    有姓名，意味著有針對性。

    這次威脅，擺明是專門沖著他們來的。

    刑偵隊里的其他同事聞言，爭先恐后地聚攏過來，將那封威脅信包圍得嚴嚴實實。緊接著，驚呼聲接連響起——

    “天啊，我看到了我的名字?！?/br>
    “我的名字也在上面。”

    “我也是。”

    樊甜恬數(shù)了一下收件人的數(shù)量，他們刑偵隊里的每一個人，都未能幸免于難。

    尤其是他們刑偵隊的隊長齊昭海，還有心理顧問宋冥，更是排在收件人姓名中，最前面的兩個位置，儼然是始作俑者的首要威脅對象。

    “這封信是誰送過來的？”齊昭海皺著眉頭，看向威脅信的信封。

    他看的，卻是宋冥的名字。

    警局門口的安保人員答不出來。他一邊調(diào)監(jiān)控，一邊低聲嘟囔：“那封威脅信什么時候來的，壓根沒人看見。一轉(zhuǎn)眼，那威脅信就到門口了，簡直像是自己長了翅膀，飛過來的?！?/br>
    安保人員的話語荒誕不經(jīng)得，聽起來實在有些好笑。

    然而，他卻沒完全錯。

    因為根據(jù)監(jiān)控顯示，這封威脅信的確是自己“飛”過來的。

    比起“飛”，更準(zhǔn)確的形容是“拋”。大抵是有人站在不遠處，將手中的威脅信拋到了警局門口，以至于在監(jiān)控畫面的邊緣處，暴露出了半只手。

    警局門口的監(jiān)控沒把人拍全，并不打緊。

    警局附近，另外還有幾個監(jiān)控。

    齊昭海叫人調(diào)取來其他監(jiān)控拍攝的視頻，最終確認，將威脅信扔來的，是一個混混打扮的半大少年。少年身子骨還沒完全長開，染了一頭黃毛，吊兒郎當(dāng)?shù)臍赓|(zhì)倒是數(shù)一數(shù)二。

    齊昭海雙手插在沖鋒衣的兜里，將監(jiān)控里的小混混，從頭到腳打量了兩眼。

    “其他威脅信也是他寄的嗎？”齊昭海問。

    “是他?！焙唸蚋标犛^察了一下，便說道：“我剛剛調(diào)來并查看了，和威脅信寄送相關(guān)的全部監(jiān)控。我很確信，在那些監(jiān)控里，我看到的也是這個人?！?/br>
    以視頻畫面里，這個小混混那種流里流氣的氣質(zhì)，簡堯很難認錯。

    這個黃頭發(fā)的小混混，無疑是幕后主使派遣的信使。

    新的一枚棄子。

    .

    著黃毛的小混混，是被從一間烏煙瘴氣的網(wǎng)吧里，提溜到警局來的。

    被摁審訊室椅子上的時候，小混混整個人都是懵的，一副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模樣。他門牙上，還沾著一片方才吸溜泡面時，被黏上的一片菜葉子。

    一咧嘴，綠油油的菜葉就亮出來。

    看著怪好笑的。

    “說說，為什么要寄那些威脅信？”齊昭海坐在小混混的正對面，腳尖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地磚。

    “噠，噠，噠……”

    鞋底落地的聲響，壓迫感十足。

    小混混嘿嘿干笑，門牙上的綠菜葉子，在負責(zé)審問的齊昭海和宋冥眼前，晃來晃去：“不為什么，就是鬧著玩。拿這些東西嚇人，有意思。”

    怎料，宋冥當(dāng)場將其識破：“說謊?！?/br>
    小混混頓時僵住，硬著頭皮信口開河：“我沒有，你們相信我，我真的就是玩玩……”

    “又說謊?！彼乌ご驍嘧龇ā?/br>
    她這次判斷的用時，比上次更短。從小混混開口，到宋冥給出說謊判斷的時間，前后不到三秒鐘。

    小混混年紀(jì)小，見識也少，從前哪里見過這等場面。

    他一下子炸了毛。

    “臥槽，”小混混面部肌rou瘋狂抽搐，一句臟話不由得脫口而出，“不是……你們這怎么還帶讀心的呢？不講武德啊?！?/br>
    齊昭海如炬的雙眼，緊盯著這黃毛小混混活像大貓見了耗子。他扯動單邊嘴角，呵呵冷笑：“行，就當(dāng)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再問你，這些威脅信是你自己寫的，還是別人交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