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lián)寪?/h1>
“畫兒你退下!”玲瓏厲聲喝住畫兒,不讓畫兒繼續(xù)說下去。 即便是玲瓏最最最心情不好的時(shí)候,也沒見得這樣冷厲的喝止過畫兒,畫兒悻悻閉嘴,有些不安的看著玲瓏。 玲瓏支著床榻站起來,冷聲說:“胡寒之,你讓我來找你,我按照約定來了,你卻要違約么?” “至少現(xiàn)在,不能放了畫兒,我好不容易指引秦道非去了別的地方,若是我將畫兒放了,那豈不是要被他發(fā)現(xiàn)了么?”胡寒之走過來,輕輕的握住玲瓏的手,將她摁回到床榻上,淡聲說:“你還需要多休息,你身子骨太差了!” “我身子骨差,不也是你胡公子的杰作么,為了引秦道非與你打賭,你四年前給我下毒,讓我身體日漸消瘦,這些不都是你的功勞么?”玲瓏幽冷的反駁胡寒之。 胡寒之不以為杵,他捧著玲瓏冰涼的小手放在手心里面,柔聲說:“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我毒發(fā)后,夜離殤說需要千年血參救命,那么剛好你有血參,又那么剛好,你拿著血參找到秦道非,要與他做個不公平的交易,而你知道秦道非救我心切,一定會答應(yīng)你一切的要求,你得逞了,只是你沒想到,我身體里面的蠱蟲會被老夜頭取了出來吧?”玲瓏反唇相譏。 胡寒之幽幽的看著玲瓏說:“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讓你去死!” “是啊,只是折磨我,讓我生不如死!”玲瓏薄涼的笑著揮開胡寒之的手。 胡寒之被玲瓏揮開,他也不在意,只淡然一笑說:“我承認(rèn)我當(dāng)時(shí)對你下手確實(shí)是照著要你死去的,可是……可是世事難料,原本是助我成功的棋子的你,卻成了我功敗垂成的宿命?!?/br> 胡寒之這一生,將什么東西都算計(jì)得好好的,原本所有的一切也都照著他要的方向在發(fā)展,可是他沒想到的是,三年前他帶著玲瓏去塞外,卻改變了這一切。 “那是報(bào)應(yīng)!”玲瓏幽冷的說。 呵呵! 胡寒之苦笑著說:“你還真是……竟說大實(shí)話!” “你出去,我不想見到你!”玲瓏厲聲說。 胡寒之將玲瓏落在臉頰上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柔聲說:“玲瓏,我只想與你在一起,這是我這一生唯一的愿望!” “那剛巧了,我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趕緊去死!”玲瓏惡毒的詛咒,并未讓胡寒之的臉色發(fā)生變化,他只是笑著說:“為了你,我不會死!” “滾出去!”玲瓏氣的心口直疼。 胡寒之見玲瓏臉色不好,便沒強(qiáng)求,有些落寞的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玲瓏壓低聲音對畫兒說:“你能出這個門么?” “我們現(xiàn)在在大河里面,胡寒之沒限制我的自由,船上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去!”畫兒說。 玲瓏幽幽的嘆了一口氣說:“那你去看看,門外有沒有人把守?” “門外沒有,但是各處都有人盯梢,幾乎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任何動靜他們都看的清清楚楚,要不然胡寒之也不會這樣放心讓我船上走動。”畫兒搖頭說。 玲瓏輕咳了兩聲,壓低聲音說:“我知道我逃不出去,我也沒想逃出去,但是以后你要聽話,不管我跟胡寒之做什么交易也好,還是做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反駁我,只有你離開,我才能對付他?!?/br> “小姐,你想要怎么對付他,他這個人每做一件事都在算計(jì),步步為營,你算計(jì)不過他的……小姐,你可不能做傻事???”畫兒想到玲瓏有可能想要跟胡寒之同歸于盡,便心驚膽戰(zhàn)。 見畫兒都快哭了,玲瓏倒是噗嗤一聲笑出來了,她戳著畫兒的額頭說:“真是傻丫頭,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做傻事,我追秦道非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現(xiàn)在他喜歡我了,我才舍不得死呢,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干傻事的!” “我不相信你!”畫兒搖著頭,渾身都在抗拒玲瓏,“你要是真這么想的,今日你就不會背著莊主來這里,我要你發(fā)誓!” 畫兒眼淚大顆大顆的掉下來,完全控制不住的那種。 玲瓏揉了揉畫兒的頭說:“傻丫頭,你怎么這么執(zhí)拗呢,我說了我不會就是不會,好了好了,別哭鼻子了,你要想著,你回去之后,怎么跟唐力交代吧?” 說起唐力,畫兒本能的縮了一下手。 這些日子,她從來不敢去想唐力,沒想到,玲瓏還是逼著她去想了。 “唐力沒有要嫌棄你的意思,當(dāng)時(shí)他看到那個東西,只是想去殺了那群人替你報(bào)仇,不告訴你,是害怕你多想,可是沒想到,最后你還是發(fā)現(xiàn)了,這幾個月,唐力天涯海角到處找你,若不是逍遙莊出事,他現(xiàn)在還在外面飄著找你,根本就不會回去!”玲瓏柔聲說。 畫兒錯愕的看著玲瓏說:“你說他在找我?” “嗯,這幾個月,秦道非放下他手頭上的所有事情,讓他專心尋找你,逍遙莊也是傾力而出,結(jié)果只查到你在原陽被一個江湖人綁架,至于最后你去了何處,我們誰也不知道?”玲瓏拍了拍畫兒的手說:“那時(shí)候,你便已經(jīng)被胡寒之綁架了吧?” 畫兒點(diǎn)頭說:“是,我在原陽被人綁架之后,就被送到一個山上,那里的人很壞,他們也經(jīng)常會帶些女子上山與我關(guān)在一起,但是過了沒多久,便有人將她們帶出去,那些人當(dāng)著我的面……當(dāng)著我的面jian污那些女子,但是奇怪的是,他們都不敢碰我,有一次有一個人想欺負(fù)我,就被他的頭領(lǐng)打了,他說,主人交代過,誰碰這姑娘,全家都得死,我當(dāng)時(shí)還不知我是被誰綁架,后來我被關(guān)押的地方,上面發(fā)生了大火,那些看管我們的人都去救火了,我在地牢里面,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后來胡寒之來了,他說要帶我去找你,便將我安置在一個地方,一直到昨日,他說我可以見你了,我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玲瓏的心里五味雜陳,她恨胡寒之綁架畫兒,卻也感激他,不許人這樣對待畫兒。 “你被關(guān)押的地方,是什么時(shí)候著火的?”玲瓏問。 畫兒仔細(xì)回憶了一下說:“應(yīng)該是年前吧,反正我也沒看到他們有任何過年的動作,我就估計(jì)那時(shí)候還沒過年!” “你居然被關(guān)在幽冥堂,該死的,當(dāng)時(shí)我們要是搜查一下,不就將你帶回去了么,該死該死!”玲瓏悔不當(dāng)初。 畫兒握住玲瓏的手問:“小姐,你為什么要來,逍遙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這段時(shí)間,發(fā)生了很多事情……”玲瓏用了大半個時(shí)辰才將這段日子發(fā)生的所有事情跟畫兒說了一遍。 畫兒喃喃道:“這世界真是太瘋狂了,夜神醫(yī)是個女人,老莊主居然沒有死,而是被胡寒之母子兩人綁架了,最最奇妙的是,莊主跟胡寒之兩人居然是親兄弟,而他們居然都喜歡小姐你!” “這有什么奇妙的,被胡寒之這樣的人喜歡,是一件多么驚恐的事情你知道么?”若是可以,玲瓏情愿從未被胡寒之喜歡。 畫兒握住玲瓏的手說;“小姐,別想了,你這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你想吃什么,我去給你做!” “牛rou面!”玲瓏唯一想念的,便是畫兒做的牛rou面。 畫兒笑著說:“好好好,我等于是白問了!” 說罷,畫兒出門去了。 玲瓏一個人躺在床榻上,她不禁想,此刻的逍遙莊,只怕已然亂套了吧? 逍遙莊沒有亂套,只是全力在追查玲瓏的下落。 秦道非沿著胡寒之可能逃竄的路線追出去,連著追了兩日,也沒看見可疑人物,馬車倒是追上好幾輛,可是不管是那一輛,都沒有玲瓏的下落。 秦道非又沮喪又疲倦,傷口崩開也不處理,終于在三日后,病倒在懷遠(yuǎn)逍遙莊分舵里面。 疾風(fēng)跟艾菲收到消息趕過來的時(shí)候,秦道非已然高燒不退,疾風(fēng)見過夜離殤用雪給玲瓏降溫,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只能對艾菲說:“去高山上取些雪回來,我要給莊主降溫!” 艾菲沒問原因,用最快的速度去取了積雪下來,替秦道非冰敷。 用了一天一夜,方才讓秦道非退燒。 退燒后,秦道非一直沉默不語。 艾菲見他如此,氣憤的說:“早知道你秦道非這么容易就被壓垮,我何必來見你,我自己去找玲瓏!” “艾菲,你別這樣,莊主他心里不好受!”疾風(fēng)拉住艾菲的手,不讓她耍性子。 艾菲回頭指著秦道非,幽冷的說:“今日你要不要找玲瓏,給我一句話!” “……”秦道非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為此,艾菲真是氣的一句話說不上來,她捂著胸口平復(fù)呼吸,然后霸氣的對疾風(fēng)說:“你是跟我去找玲瓏還是跟他在這里發(fā)呆?” “這……艾菲,你給莊主點(diǎn)時(shí)間好不好?”這對疾風(fēng)而言,無疑是送命題,他哪里敢選。 彼時(shí),秦道非動了一下,他說:“疾風(fēng),給我拿筆墨和地圖過來!” 呃……“是!”疾風(fēng)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 艾菲見秦道非要紙筆和地圖,方才緩和了些,她幽冷的說:“我還以為你就這樣不管玲瓏呢?” “誰說我不管?”秦道非蹙眉反駁。 艾菲說:“從退燒開始,你就一直在發(fā)呆,一句話都不說,問你什么也不回答!” “你想多了,我只是在想問題而已!”秦道非幽幽的說。 饒是艾菲這般高冷的人,聽到秦道非這句話啊,也不由得氣的想吐血。 “搞半天,方才你不理人,不是因?yàn)槟泐j廢,而是你在思考?”見鬼了真是,艾菲覺得自己這輩子搭上一個鳳玲瓏就已經(jīng)夠倒霉了,沒想到秦道非比鳳玲瓏還要不靠譜。 秦道非淡淡的看了艾菲一眼,冷聲說:“頹廢?你怕是真的想多了!” “莊主莊主,地圖來了,您要地圖做什么?”疾風(fēng)拿著地圖進(jìn)來,阻止了在爆發(fā)邊緣的艾菲的怒氣。 秦道非艱難的坐起身來,疾風(fēng)連忙將桌案上的東西搬走,然后將地圖平鋪在桌面上,秦道非指著地圖上的地方對兩人說:“你們看,這是無憂閣,這是后山絕壁,胡寒之帶著玲瓏從后山絕壁離開,只有兩個地方可走,一個就是我們沿途追蹤的地方,還有一個就是這邊的舞陽河,他帶著不心甘情愿跟他走的玲瓏,還要躲避逍遙莊的眼線,一定走不了那么快,沿途江湖官府都在查他,他卻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一點(diǎn)蹤跡都尋不得,到底是他高明,還是我們的方向錯了?” 秦道非指著河道,幽幽的看著疾風(fēng)跟艾菲。 艾菲蹙眉道:“你說,他反其道而行,走了水路?” “當(dāng)年他帶走玲瓏,我也是完全追蹤不到他的下落,在陸地上,他不可能做到,唯有水路,他沿著這里逆流而上,穿過京城,跨越大半個寒食,方能從碎葉城的黑水河下船進(jìn)入大漠,但是我現(xiàn)在又有一個更加疑惑的事情,塞外紅月山莊既然如此強(qiáng)大而又可怕,作為這個家族的背叛者,他勢必不會回去,那么他會去何處落腳?” 秦道非已經(jīng)擬定出來,胡寒之帶著玲瓏走了水路,但是有一個地方,他卻始終想不通,就是胡寒之除了塞外,還能去何處。 疾風(fēng)與艾菲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他們都很贊成秦道非的推斷,但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胡寒之要帶玲瓏去哪里,若是他隨便帶玲瓏去一個小地方隱居起來,秦道非只怕這輩子都未必找得到玲瓏。 “若是他沿著此地而去,并沒有逆流而上,而是順?biāo)?,那下一個地方,就是原陽過去的……幽冥堂!”艾菲分析。 疾風(fēng)說:“幽冥堂已經(jīng)被我們一把火燒了,如今什么都沒有,他會帶著玲瓏去幽冥堂?” “幽冥堂有地下暗室,他若是有心想躲著,地下是最好的!”艾菲覺得,幽冥堂是胡寒之一個不錯的選擇。 秦道非卻也反駁了艾菲的觀點(diǎn),他說:“胡寒之應(yīng)該不會帶玲瓏去幽冥堂那種污穢之地,他骨子里面是個高傲的人,一直以為我父親是因?yàn)槠?,才將最好的都給了我,而他得到的不過是大漠和幽冥堂這樣見不得光的地方,所以他才處心積慮要來搶逍遙莊,既然是這樣,他就絕對不會帶著玲瓏去幽冥堂,他應(yīng)該會去玲瓏想去的地方,玲瓏想去海邊……海邊!” 秦道非順著手指一路順著舞陽河劃下去,再往南走,就會到南海之濱。 “他想出海!”秦道非指著南海說。 這個說法,艾菲跟疾風(fēng)都無法反駁,因?yàn)橐院男愿?,確實(shí)會做這樣的事情。 艾菲幽幽的說:“若是他出了南海,那我們真的是鞭長莫及了!” “傳信回去,與承杰要一道圣旨,讓沿途的水兵幫著尋找可疑船只,我們也追上去,希望能在他進(jìn)入南海之前,將他攔截下來!”秦道非焦急的說。 疾風(fēng)領(lǐng)命而去, 艾菲要離開前,秦道非幽幽的問:“你說,若是胡寒之強(qiáng)迫她,她會不會與胡寒之同歸于盡?” “會!”艾菲不會說謊,她也不會用好聽的話去安慰秦道非。 聽了艾菲的話,秦道非臉上一片慘白。 “玲瓏,你一定要等我,一定!”秦道非說罷,便對艾菲說:“去讓人準(zhǔn)備馬匹,還有沿途的各個分舵都要準(zhǔn)備好馬匹和干糧,我要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一定要攔截胡寒之!” “你的傷……”艾菲有些于心不忍。 秦道非幽幽的說:“沒事,這點(diǎn)小傷,死不了!” 說罷,他背過身去,找了藥膏出來抹在傷口上,然后穿衣。 等艾菲跟疾風(fēng)處理完一切,他也已經(jīng)走出來。 “莊主,讓我跟艾菲先過去吧,您再養(yǎng)兩天!”疾風(fēng)擔(dān)心秦道非身體吃不消。 秦道非說:“不妨事,我可以的,快走!” 這廂秦道非帶著傷風(fēng)雨兼程的趕路,那邊玲瓏在水上也受盡折磨。 她暈船! 大船顛簸,玲瓏每每被顛得暈暈乎乎,受不住的時(shí)候,一天完全吃不下任何東西。 畫兒著急得不得了,去求胡寒之:“胡公子,我家小姐暈船暈得厲害,我們不能再走水路了,再這般下去,我家小姐會支撐不住的!” 胡寒之沒有回答畫兒,而是趕到玲瓏的船艙。 他將玲瓏扶起來抱在懷里,玲瓏即便已經(jīng)虛乏無力,可還是拼命的抗拒他,“你滾開!” “你身體太虛弱了,我給你調(diào)理一下!”胡寒之說罷,便用自己的內(nèi)力幫玲瓏穩(wěn)定身體,可玲瓏不配合,她狠狠的推開胡寒之說:“你不要靠近我,看到你我就想吐!” 胡寒之的眼里閃過一抹受傷,他站起來,深深的看了玲瓏一眼,卻并沒有出去,他只是走到桌案前坐下,取出來一枚短笛,隨口便吹出了悠揚(yáng)的曲調(diào)。 好熟悉的曲調(diào)! 玲瓏抬頭,有些錯愕的看向胡寒之。 但是奇怪的是,身體里面那流竄的難受的感覺,好像瞬間就被平復(fù)了。 玲瓏只覺得這調(diào)子熟悉,但卻并不知這是什么曲調(diào),她就覺得自己好似迷迷糊糊中,聽到過這樣的曲子,但是具體在哪里聽過,何時(shí)聽過,她卻不得而知。 胡寒之認(rèn)真的吹著笛子,玲瓏聽著胡寒之的調(diào)子,竟微微有了困意,可是胡寒之人在此處,她不敢讓自己睡著,便掙扎著睜著眼睛,不允許自己睡著。 可最后,卻抵不過這靡靡之音的安撫,頭一歪,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待玲瓏睡著,胡寒之方才停止笛聲,走到榻前坐下,用手指摩挲玲瓏的臉頰,那依依不舍的神態(tài)中,帶著一絲他自己都看不見的哀傷。 “秦道非……”睡夢中的玲瓏發(fā)出一聲幽怨的喟嘆。 噗! 胡寒之吐了一口血,血在他白色的衣衫上暈開,像一朵絢麗的玫瑰,卻無處話凄涼! “你會忘記他的,只有忘了他,你才能活得更好!”胡寒之在玲瓏額頭留下一個吻,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感覺到有人親吻自己的玲瓏,秘密頓頓的睜開眼,就看見了一個白衣人離去時(shí)的步伐,如此熟悉,好像在她的睡夢中,出現(xiàn)過無數(shù)次一般。 翌日,玲瓏醒來。 她推開被子驚而坐起,“我知道了,這是胡寒之的安魂曲,以前他帶我離開寒食的時(shí)候,也是日日給我吹這曲子,只是當(dāng)時(shí)我受傷太重,壓根不知道而已!” “現(xiàn)在知道也不遲!” 聽到聲音,玲瓏僵硬的轉(zhuǎn)過身來,卻見胡寒之端著熱茶正朝她走過來。 “胡寒之,你要不要臉,人家睡覺的時(shí)候,你也在這里!”玲瓏一看見胡寒之,就拿話刺激他。 可是每每自己被刺激的血?dú)夥浚畢s如同沒事人一樣,最后反而是玲瓏自己氣得要死。 “這是我讓人給你弄的姜茶,能緩解你想吐的感覺和暈船的癥狀!”胡寒之端著熱茶遞到玲瓏手里。 玲瓏也不矜持,胡寒之讓她喝,她聞了一下,便真的將茶喝了下去。 “畫兒呢,我要見畫兒,我要吃東西!”玲瓏用命令的語氣對胡寒之說。 胡寒之笑,“去告訴畫兒姑娘,讓她給夫人準(zhǔn)備食物!” “誰是你夫人,我是你姑奶奶!”玲瓏撒潑。 胡寒之笑說:“去給姑奶奶準(zhǔn)備吃的!” 混蛋! 玲瓏完敗! “以前你帶我去塞外,也是走的水路離開的寒食對不對?”玲瓏好奇的問。 胡寒之的手頓了頓,笑著說:“嗯,你想到了?” “當(dāng)時(shí)我雖然受了重傷,但是暈船的感覺很強(qiáng)烈,所以我記得很清楚,你很聰明,你知道怎么避開逍遙莊的眼線,但是我當(dāng)時(shí)卻被仇恨沖昏了頭腦,壓根就沒想,你是如何避開逍遙莊的眼線的,這些年,見我掙扎著要給我的孩子報(bào)仇,你是不是很好笑,笑我的仇人就在面前,而我卻如此尊敬信任他?”玲瓏的話,終于讓胡寒之有了一絲不悅。 但是短暫的怒氣之后,胡寒之又笑著說:“沒有,我當(dāng)初只以為,殺了秦道非,我的人生便再也沒有任何污點(diǎn),那時(shí)拼命的刺激你,就是希望你憤怒,因?yàn)橹挥袘嵟拍茏屓耸ダ碇?,若是?dāng)時(shí)我知道,后來我會如此愛你,我一定不會讓譚惜音殺掉你的孩子!” “你不配提那個孩子,你是他的叔叔,可你卻毫不猶豫的下手殺了他,你連自己的至親都?xì)?,區(qū)區(qū)一個我,算的了什么?”玲瓏鄙夷的話,并未激起胡寒之的任何情緒。 他溫潤如玉的坐在玲瓏身邊,柔聲說:“欠你的,我會還你!” “你能還我一個孩子么?”玲瓏沖口而出。 胡寒之眸色一深,他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下,才握著拳頭說:“只要你愿意,我們可以生很多很多孩子!” 啪! 玲瓏奮力甩了胡寒之一耳光,然后便伏在床沿吐得昏天暗地。 胡寒之帥氣的臉上頂著玲瓏的五指印,他卻置之不理,也不嫌棄玲瓏的嘔吐物臟污,一邊幫玲瓏拍背,一邊拿巾帕給玲瓏擦拭。 玲瓏吐到渾身無力,只能扶著床沿雙目無神的趴在那里,幽怨的看著胡寒之。 “你瘦了!”胡寒之伸手想要撫摸玲瓏,卻被玲瓏一把推開,“你,你在動我一下,我死給你看!” 胡寒之的手尷尬的放下。 “跟我在一起的那兩年,你也是瘦的如紙片一般,好不容易養(yǎng)了些許回去,卻又瘦了!”胡寒之的語氣倒像是抱怨玲瓏的不是。 玲瓏實(shí)在是沒有力氣理胡寒之,她趴在那里,看著胡寒之清理了她的嘔吐物,然后離開。 不知為何,玲瓏就委屈得哭了,“秦道非,我想你了,此生我卻不知還能不能見到你?” 站在門外的胡寒之,眸色陰寒的將玲瓏的嘔吐物狠狠的丟到河里,然后靠著船艙,聽玲瓏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 畫兒端了食物回來,見胡寒之靠在船艙上,屋里玲瓏哭的慘不忍睹,她急的端著托盤走進(jìn)去,著急的問:“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胡寒之欺負(fù)你了?” “畫兒,我難受!”玲瓏委屈巴巴的哭。 胡寒之難以承受的閉上眼,一滴眼淚飛快的從他的眼角滑落,他拿了短笛出來,幽幽的吹了起來。 玲瓏被畫兒扶著坐直,畫兒說:“乘還沒想睡覺,趕緊吃些東西!” “好!”玲瓏很聽話,雖然做好了要跟胡寒之耗盡的準(zhǔn)備,但是玲瓏卻無時(shí)無刻不想著能活著回去,所以她不會折磨自己,絕對不會。 吃到一半,玲瓏毫無意外的睡著了。 胡寒之的笛聲也停止下來,他推開房門走進(jìn)來,淡聲問:“吃了么?” “沒吃多少,便睡著了,胡公子……不管你與秦莊主有什么恩怨,也不管你要帶我家小姐去哪里,但是我求求你,能不能不要再刺激她,我家小姐看起來是個很堅(jiān)強(qiáng)的人,可事實(shí)上她根本就不堅(jiān)強(qiáng),從大婚那日秦莊主娶了譚惜音,讓小姐屈辱那日開始,她便學(xué)會了將所有的心思都藏起來,我家小姐這樣的人,她看上去沒心沒肺,可是心思重著呢,老爺死,失去孩子,還有以為莊主將她當(dāng)成殺人犯送進(jìn)監(jiān)獄,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家小姐已經(jīng)崩潰,我眼睜睜的看著秦莊主努力將小姐救回來,眼看著她好了,您又何必要這樣對她,她會死的?” 畫兒一邊說一邊哭,就差沒跪下哀求胡寒之了。 胡寒之閉了閉眼說:“你若不想她再想起往事,那日后她忘記,便不要提起!” “你要對小姐做什么?”畫兒驚愕的捂著嘴問。 胡寒之冷笑,“你放心,只要你不找死,她就不會死,而我這輩子會殺天下所有人,也不會殺她!” 言落,胡寒之轉(zhuǎn)身離去。 下午玲瓏再醒來的時(shí)候,畫兒連忙哭著摁住玲瓏,小聲的說:“小姐,休要聲張!” “怎么了?”玲瓏見畫兒哭哭啼啼,也壓低了嗓音說。 畫兒謹(jǐn)慎的看了看周圍,小聲的說:“早上你睡著后,我求胡寒之不要這樣對你,他說了一番很奇怪的話,我覺得很害怕!” “什么話?”玲瓏緊緊的抓著被子問。 畫兒顫抖著說:“他說,日后你忘記往事,我若是不想你死,就不能再提往事,他會不會給小姐用當(dāng)年他給姑爺用的藥啊?” “哼……沒事的畫兒,不管他會怎樣對付我,我都不懼怕他,你也不要招惹他,這個人是個瘋子,你千萬不要招惹他!”玲瓏低聲告誡畫兒,她話不曾說完,便連忙蓋上被子閉上眼,悄聲說:“他來了!” 畫兒要想偽裝,已然來不及,她便只能低頭坐在玲瓏榻前哭。 “出去!”胡寒之淡聲說。 畫兒不敢啰嗦,便走了出去。 胡寒之幽幽的看著玲瓏,淡聲說:“你何必呢,在我面前不管是裝死還是裝病還是裝睡,你都瞞不過我的!” “我只是不想看見你,我聽見你的聲音都想吐!”玲瓏幽冷的說。 胡寒之楞了一下,然后幽幽一嘆說:“如此,我這兩日便不來煩你,你好好休息!” 胡寒之走了? 玲瓏不敢置信的看著胡寒之的背影。 可是,在畫兒準(zhǔn)備了食物過來給玲瓏吃的時(shí)候,有一個異族女子卻淡然的走了進(jìn)來。 “夫人,主人我派來照顧夫人?!蹦桥涌戳岘嚨难凵裢钢臍?。 玲瓏?yán)湫?,“焚心……我?dāng)怎么一直沒有看見你,原來你一直藏在暗處,從來都沒出來過啊?” 那被玲瓏叫做焚心的女子笑著說:“是啊,我一直都躲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就跟主人一樣,他也覺得自己是個被藏在暗處的蟲子!” “你去告訴胡寒之,我不需要你的照顧,以前不需要,現(xiàn)在不需要,將來也一樣不需要!”玲瓏厲聲說。 呵呵! 焚心笑:“這可由不得夫人,主人說讓焚心照顧夫人,焚心便照顧夫人,但是焚心脾氣不好,夫人您是知道的,自然我不敢傷夫人分毫,但是這丫頭……只要夫人敢?;ㄕ?,我便殺了這丫頭,讓夫人以后慢慢懺悔!” “大膽,你給我滾出去!”玲瓏端起主人的架子,厲聲說。 焚心卻依舊笑,她笑著甩了自己數(shù)十個耳光,進(jìn)門的時(shí)候明明是個美嬌娘,這會兒功夫,竟已經(jīng)面目全非不忍直視,可見她打自己的時(shí)候用了多大的力道。 畫兒為之咋舌! “焚心頂撞了夫人,是焚心該死,但是焚心該做的,絕對不會手軟!”言落,焚心站在門口,一眼都不曾看玲瓏的方向。 畫兒顫巍巍的問:“小姐,這人明顯恨你得緊,胡寒之到底要做什么?” “沒事,我與這位焚心姑娘有私人恩怨,她恨我也是正常,但是你以后做事要小心些,這人功夫很高,要?dú)⒛愕脑挘贿^就是舉手之間……你去找胡寒之,就說我要見他!”玲瓏推著畫兒出門。 畫兒不敢耽擱,出去找胡寒之去了。 不多時(shí),胡寒之來了。 玲瓏指著焚心說:“你讓她來威懾我,已經(jīng)達(dá)到目的了,只要她在這船上,我便不敢放肆,你讓她滾吧,與其看她,不如看你!” “焚心,去外面等著!”胡寒之淡笑著說:“那我是不是要多謝你?” “胡寒之,你要與我保證,絕對不能殺畫兒,你要知道,畫兒等于是我最后的一個親人,若是她沒了,我會死,絕不留戀!”玲瓏?yán)淅涞目粗f。 胡寒之笑了笑,“那你的意思是說,你連秦道非都不要了是么?” 呵! 玲瓏?yán)湫Γ骸皬奈姨潞笊浇^壁的那一刻,我就沒打算再見秦道非!” “玲瓏,你這樣說,我會開心的!”胡寒之將手放在玲瓏的手上,言語之間,真的隱隱有一絲興奮之態(tài)。 玲瓏沉重的閉上眼,淡淡的將手抽回去,“胡寒之,保秦道非平安,保畫兒不死,是我這一生最后的愿望,當(dāng)時(shí)我被你脅迫,一是因?yàn)楫媰海且驗(yàn)榍氐婪巧硎苤貍?,逍遙莊經(jīng)此一役元?dú)獯髠?,我不愿讓他與你殊死搏斗,可如今逍遙莊一定已經(jīng)重振,你要再想對付他,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所以你在我這里,唯一的籌碼便是畫兒,你殺她,我便一起去死,聽到了么?” 哎! “你總是找得到辦法要挾我!”胡寒之無奈的妥協(xié),“你放心,我當(dāng)初綁畫兒來,便是希望她日后能陪伴照顧你,我從未想過要她的命?!?/br> 玲瓏頓了一下說:“雖然是你將她抓到幽冥堂,但是不讓幽冥堂那些畜生侵犯她這件事,我謝謝你!” “玲瓏,我錯的那一次無法彌補(bǔ),是我此生最大的遺憾,但是以后我絕對不會做讓你絕望的事情,我要的是與你重頭開始?!焙疀]敢去拉玲瓏的手,他只能拉著玲瓏的衣角,幽幽的說。 玲瓏思忖了一會兒后,淡聲說:“那你殺了焚心,我不想看到她?” “不殺,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想殺任何人,我若是應(yīng)了你去殺了焚心,你只怕對我更加寒心,所以,我不會焚心!”胡寒之笑著說。 哼! 玲瓏?yán)湫?,“你不殺焚心,我就永遠(yuǎn)無法替唐兒報(bào)仇,你卻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么?原本我離開塞外打算回寒食報(bào)仇的時(shí)候,便已經(jīng)決定要?dú)⒘朔傩牡?,你既不愿動手,那日后你與她都一并消失在我面前!” “還是小孩子的脾氣!”胡寒之笑著說完這句話,就出去了。 玲瓏不知他會不會真的去殺了焚心,她凝神聽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像個瘋婆子一樣,便覺得沒有意思,也就不再理會了。 畫兒回來的時(shí)候,屋里只剩下玲瓏一人,她好奇的問:“小姐,那焚心是什么人?” “當(dāng)初在月牙山莊,她殺了與我相熟的一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才十歲,這個女人殺人不眨眼,你看著她便繞開了道路走,若不然,便退到人多的地方,千萬不能與她單獨(dú)相處!”玲瓏說。 畫兒點(diǎn)頭說:“吃點(diǎn)么?” “吃!”不管多難受,玲瓏還是要吃。 畫兒心疼的看著玲瓏說:“小姐,要不你跟我出去甲板上透透氣吧,這樣或許反而會好一些!” “是啊,若是秦道非的人來搜尋,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我,也不至于錯過,吃完我便去!”玲瓏三兩下吃完了面條,便由畫兒扶著去了甲板上。 打荷的風(fēng)光雖然比不上大海壯闊,可是青山綠水,倒也愜意。 玲瓏無力的靠在欄桿上問:“你知道這是到了何處么?” “不知!”畫兒搖頭。 玲瓏四處看了看說:“這不是去大漠的路線,若是往大漠走,應(yīng)當(dāng)是逆流而上,沿途的景色也不會這般秀麗蒼翠,現(xiàn)在是二月,隱隱能看見花紅柳綠,只怕我們是南下了?!?/br> 此時(shí)的北邊,積雪還沒融化呢? “想來也是,若是北邊,只怕還冰封著呢?”畫兒說。 玲瓏有些難受,她靠在畫兒懷里,軟軟的問:“卻不知,他要將我?guī)У侥睦锶ィ俊?/br> “去你喜歡的地方,找個沒人認(rèn)識我們的地方定居下來!”胡寒之接手了畫兒的位置,讓玲瓏靠在他懷里。 畫兒想要撲上來拉玲瓏走,胡寒之一個冷冷的眼神,便喝退了畫兒。 “你下去吧?”玲瓏對畫兒說。 畫兒雖有不甘,但是她記得玲瓏說過的話,所以不敢反駁,自己下去了。 “這天下有多大?你能躲得過逍遙莊的追查么?”玲瓏微微推開胡寒之,卻又被他摟在懷里。 胡寒之笑著說:“七年前,我在大漠救過一個年輕人,他說他是南海一處島嶼上的族長,他們不與外界聯(lián)系,過著幽閉的田園生活,他許諾過,只要我去找他,他便收留我,那個地方,不要說逍遙莊了,就算是姓夜的那個老鬼也找不到!” “胡寒之,你到底喜歡我什么地方,我改還不行么,我是你的弟妹,你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