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夜_分節(jié)閱讀_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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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雎中人遇事都喜歡自行解決,段須眉沒有發(fā)信告知旁人的意識,更遑論尋求幫忙。 但衛(wèi)飛卿說,這是全谷之事,須得讓所有人知情。 段須眉便那樣做了。 依然是衛(wèi)飛卿替段須眉作答:“恐還需要些時候?!?/br> “這么巧。”衛(wèi)雪卿笑道,“我等的事情,也似乎還需一些時候?!?/br> “這便好了?!笨匆谎鄱雾毭?,衛(wèi)飛卿說話間退后數(shù)步去,不止他自己退開,順便也將呆呆站在廟中央的梅一諾一道拉開。 他聽了段須眉那些往事,沒有出言安慰他,甚連眼神也未與他交流過,但他似知曉段須眉接下來想做的事。 他看似沒有安慰段須眉,但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做的每一件事,都明明白白將段須眉擺在第一位。 這一份無言聰慧到極致的妥帖,除了他想來也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 段須眉抽出刀。 衛(wèi)雪卿有些意外挑眉,目光饒有興味在他與衛(wèi)飛卿身上繞一圈。 段須眉輕聲道:“我想要護住人,不是要讓他們反過來掣肘我。你接得住我三刀,我便如你所愿?!?/br> 換言之,他若接不住這三刀,自然沒資格與段須眉討價還價,更不必妄想以此間人來威脅他。 衛(wèi)雪卿狀似苦惱嘆道:“看來是非打不可了?!?/br> 他一句話尚未說完,兩人身影已至半空之中。 段須眉渾身黑氣纏繞,連破障刀上也是絲絲黑霧,看上去如同一尊煞神,在他騰身而起的過程中,廟中菩薩一寸寸崩裂,迅速炸成一大蓬泥灰,隨之一同飄散在空中各處的還有那百十牌位的碎渣。 杜若與梅萊禾各自上前一步,杜若剛要動手,梅萊禾卻已搶先激發(fā)內(nèi)力對抗那黑氣,護住身后村民。杜若看他一眼,又看向那漫天的殘渣碎片,面上全是自嘲的苦意:“關(guān)雎中人何曾敬畏鬼神?我半生作惡,到頭卻妄想借神佛之力超度亡魂,果然……連天也不允?!?/br> 這座廟曾經(jīng)并不是廟,是她搬來此地后執(zhí)意在此供奉菩薩,又將關(guān)雎所有亡者以及她所知的所有死掉的人的牌位供奉在此,日日在此念經(jīng)。沒人理過她這可笑的行為,她自己也未清楚想過她這到底是在給誰求心安。只是無論她所求為何,此刻也只剩這空中的一蓬畿灰了,仿佛正在反過來嘲笑她這些年的故作虔誠。 梅萊禾伸出手握住她,抬頭看破廟而出的那兩人,目中滿是憂慮,口中輕聲問道:“段須眉所練內(nèi)功,可是立地成魔?” 立地成魔如其名,乃是一門魔功,昔年殺圣池冥正是憑借此功縱橫天下。若說段芳蹤的斷水刀法在外功之中名列第一,立地成魔在天下內(nèi)功中至少也能排進前三。只是據(jù)聞此功霸道非常,即便是池冥那等人物,也并非真正練到極處。 杜若點了點頭,猶豫片刻說道:“我jiejie杜云與我的武功大半由池冥所授,只是這立地成魔功法特殊,并不適合女子修煉,是以據(jù)我所知,天下間會這門功法的如今只有段須眉一人?!?/br> 世人知立地成魔,多半自池冥成名始,然而梅萊禾對這門功法的了解卻遠遠超過世人。他思及某種可能,顫聲問道:“當年你之所以能殺掉池冥,是不是因為他練這功法走火入魔?” 杜若又點了點頭。 立地成魔這功法共有十層,池冥巔峰之時練至第九層,其時他內(nèi)力之高可稱舉世無雙。若非他長期服食致幻藥物,修煉第十層功終至走火入魔,即便再來十個她與十個謝郁,又怎會是這人對手? 梅萊禾面色更為難看,其中甚隱隱透出幾分惶恐來:“段須眉……他是如何得到這功法傳承?” 杜若搖了搖頭。池冥多年來如何教導(dǎo)段須眉她一清二楚,只是在池冥死之前,她當真并未看出段須眉有修煉立地成魔的痕跡。 說到底,她的目光從未真正放在那孩子身上過。杜云道:“我不知他如何又能開始習(xí)武,也不知他如何得到立地成魔,但我知道……他已將這門功法練至第十層。” 果然,果然……一時間梅萊禾身影搖搖欲墜,收回內(nèi)息之時心神不穩(wěn),竟嘔出一口血來。杜若大驚扶住他:“你這是怎么了?你為何……” 你為何對段須眉如此關(guān)懷,竟似勝過了對自己的親生女兒? 可這話,杜若卻決計問不出口。 她不問,不代表梅萊禾不知道。緊一緊她的手,梅萊禾有些慘淡笑道:“再等一等,此間事解決之后,我必一五一十告訴你和一諾?!?/br> 兩人目光同時看向梅一諾,卻見梅一諾正瞪著衛(wèi)飛卿道:“你先前說衛(wèi)雪卿正在等什么?” 即便在這樣的時候,她瞪著衛(wèi)飛卿目光中也不無嫉恨。又或者正因為是在這樣的時候,她才能恍然看清眼前這人竟對段須眉有著絕不算微小的影響力。能夠影響段須眉的人,她……不喜歡! 衛(wèi)飛卿不答反問:“長生殿之人此刻在哪里?難道圍殺關(guān)雎這等大事,長生殿就放任他們尊主一人前來?” 眾人聞言皆是一愣。 衛(wèi)飛卿又道:“誰能將我們來此之前這里發(fā)生的事與我復(fù)述一遍?”他口中說誰,目光卻只掃過官叔度、司徒跋、杜若三人。 杜若并非喜歡開口的性子,聞言不由蹙眉。 “其實也無甚好說。”司徒跋道,“當日所有人興高采烈前去給登樓找麻煩,我與老鼠被……眼前這位所傷,中途回谷來,一時之間谷中只有杜若與我二人。這段時間皆由……上面每日為我們送飯,今日也是一樣。我們自信天下奇毒無敢入我等腹中之物,誰知這就著了道。繞青絲之毒我等自然知曉,一時不敢擅動,正想出去查個究竟,便見上面之人都給長生殿之人趕下來了。當時尚只得我們幾人中毒,長生殿之人迫使眾人服毒,我們自然不允,雙方就打起來,未能阻止不說,還被他們殺了幾個人立威,我們無法可施,便被趕到此處來。衛(wèi)雪卿直到這時才出現(xiàn),杜若上前與他交手,而后你們便趕到了?!?/br> 衛(wèi)飛卿想到當日在大明山山,衛(wèi)雪卿饒有深意說他們不能分辨繞青絲之毒,他自己卻能分辨,只怕那時候他已然有想法以繞青絲之毒打段須眉與關(guān)雎的主意了。想到此不由再次感嘆這人心思委實夠深的:“當時與你們交手又出現(xiàn)在此的有幾人?” “只有六人。”司徒跋道,“應(yīng)是長生殿精英高手來此?!?/br> 他話說得簡略,衛(wèi)飛卿卻能聽明白他意思。若非有數(shù)之高手,以十二生肖之能,即便重傷未愈又怎會輕易被人打得如此狼狽?更別提旁邊還有一個全須全尾的杜若。 “那也沒有幾人?!毙l(wèi)飛卿喃喃道,“只怕諸位見到的,就是長生殿來此的全部人手了……這衛(wèi)雪卿此番當真是想著要空手套白狼啊?!?/br> 官叔度聞言微微色變:“閣下何意?” 衛(wèi)雪卿欲與關(guān)雎合作,這是他在段衛(wèi)二人來此之后方說出口的話。在那之前他幾人當真以為衛(wèi)雪卿此番是要來與關(guān)雎做生死斗了。只是哪怕掌控了這一干人質(zhì),段須眉與十二生肖又豈能任人拿捏?真是逼得急了,即便傾長生殿全力又當真就能拿得下關(guān)雎? 在他們想來,衛(wèi)雪卿若非蠢到極處,好歹也該帶著他長生殿所有數(shù)得上的數(shù)的高手來此,那才算有一拼之力。 即便其后知道他意愿,但他們想法卻是不變的。 此時衛(wèi)飛卿卻說,這番長生殿來此,加上衛(wèi)雪卿在內(nèi)也不過七人。區(qū)區(qū)七個人竟想要段須眉與十二生肖就范?這何其可笑! “衛(wèi)雪卿一早就說過了,他此番仰仗的并非是傾軋般的實力,而是情報?!毙l(wèi)飛卿冷靜分析道,“他這一番布置,事先便了然于胸的又何止關(guān)雎之中情形?只怕他連段兄何時回來、十二生肖中人分布在何處、得到消息又要多少時間才能趕回來這些都查得一清二楚。否則他與誰合作去,與這一干村民么?” “其二是他究竟想做什么?”衛(wèi)飛卿喃喃道,“恐怕還有一處最關(guān)鍵的情報是咱們此時不知曉的,那便是他此行目的。他如此大膽,可別千萬是我猜測的那樣……” 梅萊禾聞言皺眉。別人不了解衛(wèi)飛卿的“猜測”,他卻知道這個詞向來都只是他成竹在胸的自謙之詞:“你猜的是什么?” “我猜,”衛(wèi)飛卿苦苦笑道,“他說要聯(lián)合關(guān)雎先滅登樓再滅清心小筑,這話可不是玩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