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阿兄
第二日晨,高嚴著帝袍點了計時的香,秋狩正式開始。 姜持信策馬揚鞭,朝姜慈笑笑。 姜慈雙手合十暗自祈禱阿兄千千萬萬要平安才好。 尉遲肅是文官,自然不參與,站在高嚴身側(cè)肅著一張臉,眼睛卻是盯著殷興文瞧的。 他等到天亮都沒看見他回了帳子。 高嚴也無事可做,他尚不能騎馬,便拉著姜慈要下棋。 高嚴走出些許,才記起來尉遲肅:“太傅?” 尉遲肅跟上二人。 她今日這妝容不好看。尉遲肅偷瞄一眼姜慈,暗自點評。 尉遲肅教過新帝下棋,只沒想到二人玩的是五子棋。 尉遲肅很是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的道理,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竟硬忍住了指點的欲望。 他只需要略略低頭就能看見姜慈。 生了兩個發(fā)旋?怎么還是這樣的脾氣。 俗話都說生了兩個發(fā)旋的該是脾氣暴的。 姜慈說過最狠的話大概就是罵他不要臉了。 尉遲肅半點不覺得被人罵不要臉有什么該羞愧的,反而有些自得:總算占了一個“最”。 姜慈其實不愛下棋。 高嚴拍手:“姨母又輸了!” 高嚴瞥見尉遲肅,立刻改口:“母親。” 姜慈也看尉遲肅。 尉遲肅皺眉,對新帝頗不滿:姜慈才比他大多少,哪就能有個這么大的兒子。 于是:“陛下私底下隨自己心意就是?!边@就算是當(dāng)作不曉得了。 只兩人還是有些拘束,尉遲肅便蹲下身子來:“這是第幾局了?陛下贏了,記上一筆?” 人,尤其小孩兒,都希望自己對著大人時能展現(xiàn)出自己厲害的一面。 更別提攀比,是人人都會做的事情。 高嚴立刻笑了:“是,記上一筆,姨母可是應(yīng)了輸了要送我些玩意兒的。” 姜慈本來輸了有些郁郁,現(xiàn)在也起了興致:“再來?!?/br> 尉遲肅便臨時充當(dāng)了那個記分數(shù)的。 他抬頭呼一口氣,真是小孩子脾氣。 這一整個早晨便在兩人此起彼伏的“我贏了”和尉遲肅無奈又無聊地看書中過去。 “陛下?!备m樧哌M營帳,同高嚴耳語了些什么。 高嚴聽完眼睛亮起:“快請?!庇挚聪蚪龋骸耙棠福缶司嘶亓??!?/br> 尉遲肅第一次瞧見姜慈笑得這樣高興,她甚至直接站起身來,往外頭走去。 姜持信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騎裝,見了姜慈先是朝她笑笑,才行跪禮見過高嚴。 高嚴早在姜慈那里聽了好些這個大舅舅的事情,連忙請他起來,注意力又被他手中的活物吸引。 “舅舅才獵的?” 姜持信聽他這樣稱呼,臉上的笑深了些,兩只兔子一只遞給高嚴,一只捧在手中:“手生了,只這兩只兔子好抓些。” 又看向姜慈:“這只有些野,回頭給青鶯抱,莫嚇著你?!?/br> 尉遲肅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余。 姜持信才注意到他:“這位是?” 尉遲肅官比他大,但姜持信才回的建陽,他便站起來先行了禮:“尉遲肅。” 姜持信連忙回禮:“姜持信?!?/br> 姜慈捧著茶過來,又拉著他:“阿兄快來。” 姜慈指著棋盤道:“嚴兒厲害得很,贏了我許多次,再下下去我這一年的例銀都要沒有了,阿兄助我?!?/br> 此舉取悅了高嚴和姜持信。 高嚴便打趣她:“是,姨母快將家當(dāng)都輸給我了,姨母羞羞,竟拉了大舅舅來。” 姜持信也笑:“無妨,阿兄的俸祿交給你使?!?/br> 尉遲肅眉頭更緊了:這姜持信瞧著端端正正的,說的什么鬼話。俸祿給姜慈使? 他又看向姜慈:真真是個蠢笨的,他還能輸給陛下不成? 甚至對那兩只兔子也不滿起來:蠢笨如豬,白長了四條腿兒跑得這樣慢。 他的怨念太過明顯,姜持信疑惑地看他:“太傅?” 尉遲肅立刻收了表情,又恢復(fù)那張沒有表情的謫仙臉:“無事?!?/br> 姜持信摩挲著棋子,看了他好一會兒,心道此人果真如傳聞所說,謫仙的氣質(zhì)和相貌。 姜持信很是曉得分寸,輸兩把贏一把,哄得高嚴笑個不止,甚至直接在營帳里頭傳了膳,邀他一道。 姜持信看一眼姜慈,轉(zhuǎn)頭去問尉遲肅:“太妃營帳稍遠…太傅看?” 尉遲肅點頭:“無妨。” 又補充道:“姜兄不必多慮,血濃于水,某曉得?!?/br> 姜持信便謝過他。 這又引得尉遲肅咬牙:這也值得謝了? 姜慈同姜持信的感情做不得假,席間屢屢替他布菜。 尉遲肅眼皮子都懶得抬,開始念叨起尉遲蓉:阿妹實在不懂事,嗯。 用過飯,姜持信便要告退。 高嚴和姜慈俱是一臉的不舍,姜慈尤甚。 尉遲肅冷眼看著叁人你來我往的,一時嘴快:“姜兄,不如一道?” 姜慈看向尉遲肅,頗為不解。 就連高嚴也問:“太傅可善騎?” 尉遲肅點頭。 他是文官不假,也不至于就該什么也不會罷! 姜持信自然答應(yīng)下來,請他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