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有禮_分節(jié)閱讀_2
龍致言抬頭,見是一書生打扮的人,只是看上去頗有些落魄的樣子,但他還是有些欣然,“兄臺想買一張嗎?” 那人搖了搖頭,苦笑,“小兄弟,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想必是有些難處才出來賣些字畫,只是這年頭哪有幾個真心買字的人呢,買的不過是字后頭那人的名聲和面子。你這字在這白陽城內(nèi)甚至這瀧州大概都莫有能趕上的,可惜啊,師出無名,誰會買啊。” 活音剛落,就遠遠地聽到一個聲音,“孟康,孟康!” 那落魄書生回頭,一臉驚喜,“”靖亦! 何靖亦遠遠地就看到了前知縣大人與人相談甚歡,正好奇這知縣大人怎的淪落到賣字的地步,再仔細一看與之交談的人竟是自己相邀卻遲遲未到的好友孟康,不禁有些欣喜。 “孟康,你怎么來的這樣慢,我還以為你在路上出事了?!?/br> 那落魄書生擺擺手,“別提了,我的行李丟了,錢財也被人劫去了,還好遇到了好心人相助,好不容易到了白陽?!?/br> “少爺,少爺……”一個人呼哧呼哧的跑了過來,這是阿清,從何家一直跟著何靖亦的小書童。 “您怎么突然走那么急,買完東西,一扭頭您就不見……”話還沒說完就被孟康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呀,這是孟先生??!孟先生您怎么來了!” 何靖亦和孟康相視一眼,都笑出了聲。 龍致言看著這知縣大人走過來背都是僵的,為了避免碰到以前衙門的人太尷尬,他還特意找了一條自己平時都很少過來的街,沒想到還是碰到了不想見到的人,好巧不巧碰上的還是這位新上任的知縣大人。 見他們相談甚歡還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龍致言迅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準備快點回去。還沒來得起挪上一步就被人叫住了。 何靖亦佯裝剛發(fā)現(xiàn)龍致言的樣子,挑了挑眉,頗有些邪佞的感覺,“喲,這不是我們的前知縣大人嗎?” 龍致言邁開的腿悄悄收了回去,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稍微福了個禮,難得的有些怒火,扯了扯嘴角,“見過知縣大人?!?/br> 孟康指了指何靖亦,又指了指龍致言,一臉的探詢,“怎么,你們認識?” 何靖亦看了看龍致言,笑道:“當然,這位可是我的前任,哦……對了,還沒請教我們的前任知縣大人尊姓大名?” 龍致言恨恨的咬咬牙,“在下姓龍,名致言?!?/br> 何靖亦的臉色未變,眼神倒是凝重了些,“哦……龍這個姓可是少見,龍兄是瀧州人嗎?” “這倒不是,在下老家在京郊?!?/br> 何靖亦神色微變,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孟康在旁發(fā)現(xiàn)何靖亦臉色不對,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關(guān)心道,“靖亦,怎么了?” 何靖亦回過神來,開口,“沒事,今天有些事,我們到府中敘敘舊吧,龍兄…” 龍致言連忙擺擺手,“已近中午了,在下也該回家了?!闭f完就抱起了自己的那堆東西,急急忙忙的走了,留下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覷。 “靖亦……這…” 何靖亦盯著龍致言的背影,眸色染上幾許深意,“沒事,我們也走吧?!?/br> 入夜,何靖亦安頓好孟康,沐浴完就準備睡了,一閉上眼卻又想起了白天龍致言說的話。 “在下姓龍,名致言 “不是,在下老家在京郊……” 實在是睡不著,索性捧了一壺酒去庭院散散心,幾杯酒下肚,微醺之間又想起了十四五歲時候的光景。 家里未出事之前,他性格內(nèi)斂,不愛與人說話,走路也是怯怯直不起腰,爺爺一拍桌子,“我堂堂將軍家的子孫怎可如此軟弱?!?/br> 于是一邊找了人教他習武,一邊送去了離家較遠的一處私塾讀書,想讓他交些朋友,磨一磨性子。 何靖亦去私塾的第一天就頗為不順,剛下轎子就踩到石頭摔了一跤,不遠處的一個小孩子捂著嘴偷笑,羞得何靖亦耳朵都紅了。他鼓著腮狠狠瞪了回去,那孩子扭頭和身邊的小廝說了幾句就走了過來。 “你也是私塾的學生嗎?為何以前沒見過你?!焙尉敢嘣詾檫@是來找茬的,沒想到這人是來套近乎的,當場就愣住了。 那人揚起一個頗為天真的笑容清秀的臉上滿是稚氣,“我叫龍致言,你叫什么?” 到底是年少天真的孩子,何靖亦抿了抿唇,開口,“何子期?!?/br> 第三章 又是一杯酒下肚,何靖亦眼神不復白日的清明。 “飲酒怎能不叫上我?” 何靖亦回頭見是孟康,輕笑,“怎么,你也睡不著嗎?” 月明星稀,庭院的桃花似也垂下了面龐沉睡,何靖亦喚來小廝多置了一副酒杯,孟康托腮看著天上的月亮,開口,“我倒是沒想到,我這從前要考取功名的人如今混跡江湖,你這從前要浪跡天涯的人竟一轉(zhuǎn)身做了知縣?!?/br> 何靖亦笑彎了眼睫,道:“你這次怎么想起到白陽找我來了,我那小師妹是狼還是虎,逼得我們孟大才子失了分寸?” 孟康聞言放下了酒杯,一臉的無奈,“從前也不知你那小師妹竟如此了得,來我家沒幾天就將我父母哄得團團轉(zhuǎn),非要我擇日定親,我在家實在待不住,只好來投奔你了。” 兩人就著月光把酒言歡,這邊的龍致言躺在自己小茅草屋的破舊的床上,枕著春夜里難散的涼意,睡得一塌糊涂。月光透著唯一的紙窗透進來,打在沉睡的龍致言身上,平添了幾分蕭瑟。 今年的春天就快要過去了,孟康初來乍到想去四處瞧瞧,阿清歡喜的開口說是聽說城西有座寺廟,因在雙龍山,所以名為雙龍寺。這雙龍寺是這白陽縣唯一的一個寺廟,山上多奇花異草 ,這個時節(jié)去賞花能見到不少平日里見不到的花草。 這倒中了孟康的下懷,他頗懂些醫(yī)術(shù),猶對草藥情有獨鐘。何靖亦當即拍板定下,命人備了些酒食,就當是踏春了。 龍致言今早起來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一直在咳,興許是昨夜里踢了被子,一早起來便覺得頭有些昏昏沉沉的,他起來簡單做了些粥,吃完又忍不住躺回去睡了一覺,夢里迷迷糊糊覺得這樣不行,病來如山倒,要是病重了回家的計劃恐怕就要推遲了。 于是他披上衣服準備去城里藥鋪拿些藥,平日里倒是沒覺得自己住的地方離城里這么遠,這會子病了沒走一會兒就氣喘吁吁。早上只喝了一碗稀粥,龍致言又餓又累,還出了一身汗,只覺得身上的單衣都要浸濕了。 “再一會兒,一會就要到城里了……”他安慰著自己。 遠處不知是哪個富家子弟,乘著車與自己相對而馳,龍致言看著那膘肥體壯的馬兒,再看了看自己近日里來越發(fā)瘦弱的小身板,想想自己如喪家之犬般住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白陽,連個知交都沒有,頓時覺得自己恐怕還沒有一只馬兒受人喜歡,至少馬兒可以為人駕車,而他這個書呆子,現(xiàn)在仿佛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