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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卻很想去,迎春道,“我們?nèi)?,我們幫你去問問,到底她憑什么這么說?她若是不心疼肚子里的孩子,不珍惜賈家的這點(diǎn)血脈,她愛折騰怎么折騰。真是,橫豎我們都是嫁出去的女兒了,若娘家能依仗便依仗些,不能依仗,那也是沒辦法的事?!?/br> “哼,依仗?有什么能依仗的?不是我在這里說一句,珍大哥哥你且聽著了,別說我們?nèi)齻€(gè)今日嫁得還不錯(cuò),若果真有哪一個(gè)嫁得不好了,在夫家朝打夕罵的,不把人當(dāng)人了,也依仗不了什么,那都是各人的命,斷然不會有人站出來幫忙說一句的。” 探春流著淚走到黛玉跟前,握住黛玉的手,“林jiejie,你好好的,你若好好的,我們才有依仗!” 黛玉落下淚來,賈珠見了,畏畏縮縮地朝后退了幾步,“林meimei,是我對不起你,我不該來,你若是有氣就沖著我出吧!” 他是見不得黛玉掉眼淚的,她何曾掉過眼淚?用李紈的話來說,“林meimei便是那冬日里傲雪凌霜的紅梅,嬌艷富貴得緊呢”,她何曾掉過眼淚? 四個(gè)人走了之后,黛玉頹然在榻上坐下,身子難受得很。李覓等人趕緊過來服侍,李覓氣得口不擇言道,“這老太太是真的糊涂了,怎么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叫王妃去說,說什么?再,這小衛(wèi)氏是瘋了吧,竟然這樣胡亂指證。” 黛玉搖搖頭,“她沒有糊涂,她一點(diǎn)兒都不糊涂,老太太享了一輩子福,大大小小的事經(jīng)歷了多少了,她怎么可能輕易會糊涂呢?只不過,外孫終究是沒有里孫親的,到了關(guān)鍵時(shí)候兒,她只能舍棄了我這個(gè)外孫女兒去保全她那寶貝孫子。你說,她這是糊涂嗎?我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還會有今天!” 李覓見她如此模樣,嚇著了,抓住她的手,“王妃,您在說什么呢?您別想這么多,老太太這樣,遲遲早早兒,這賈府啊,齊天洪福都要被折盡了。” 黛玉笑了一下,“這些話兒,你在我跟前說便是了,我娘親跟前,你不要說。對了,叫黃蘆去林家跟我爹偷偷兒把這事說一下,賈府那邊,叫我爹心里有個(gè)數(shù)。別好人做了,將來反而被戳一刀,平白受兩次傷?!?/br> 李覓知道,黛玉這是記恨上了。她卻并不知道,黛玉又想起了紅樓夢中的后四十回,黛玉死了的事兒了,雖然都說后四十回未必就是作者本意,可此時(shí),黛玉卻知道,有沒有后四十回都不重要了,在老太太眼里,沒有誰比寶玉更重要,只可惜那個(gè)神瑛侍者,他本就是下凡來歷劫的,也是來哄老太太的。 次日,探春紅著眼睛來了,“我是說了些狠話了,我說,她懷的是孩子,你肚子里懷的還是龍孫呢。同樣都是做娘的,她小衛(wèi)氏不心疼自己的骨rou,憑什么要?jiǎng)e人去心疼去?我也是晚上回去才聽我們那個(gè)說,說,十三爺沒了,說是祝家的人動手的,林jiejie,我是真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的話,我昨日里必定沖上去扇她兩耳光了!” 黛玉的眼淚已是如斷線的珠子往下掉,李覓在旁邊求道,“三姑奶奶,您別哭了,王妃這一胎懷得本就是艱難了,您再這么惹她哭,不定又會如何呢!” 探春止住了眼淚,又幫黛玉擦了擦臉,“你好好兒保重著,肚子里的孩子要緊,將來會好起來的!” 黛玉點(diǎn)點(diǎn)頭,“這一次謝謝你了,不知道老太太氣得怎么樣,興許會覺著,白疼了我一場了?!?/br> 探春笑道,“老太太并不糊涂,不過是一遇到寶玉的事就糊涂起來了。小衛(wèi)氏便仗著肚子里的孩子在家里耀武揚(yáng)威,平j(luò)iejie那么好的人,我昨日回去,都偷偷兒拉著我訴苦,說是做什么都不是。我跟我姨娘說,若環(huán)兒娶親,哪怕娶個(gè)再窮的都沒關(guān)系,一定是要性情兒好的。” “環(huán)兒可有相中的沒有?” “聽說老爺在幫他張羅。家里這些年氣運(yùn)一直都不好,也不知能說個(gè)什么樣兒的。倒是珍大哥哥,今年才中了個(gè)同進(jìn)士,聽說在謀求外放,我也覺著挺好的?!?/br> 若換了以往,黛玉必然會說幫忙留意一下,選個(gè)好一些的地方外放,這會兒她卻是笑了一下,并沒有接這話茬。探春也并沒有往這上頭想,說道,“昨日老爺還在說,林家這些年一直都很走運(yùn),我是說了一句了,我說積善之家必有余慶,林家不管如何,都是把這些親戚當(dāng)親戚的,倒是咱們從來只把親戚當(dāng)下人使,用得著的時(shí)候就用,用不著的時(shí)候就不當(dāng)一回事?!?/br> 黛玉不由得笑起來,“你真是的,說話也太直些了?!?/br> 二人正說著話,外頭已經(jīng)有太監(jiān)匆匆過來,“王妃,王爺回來了,已經(jīng)朝這邊過來了,說是有急事!” 探春便趕緊告辭,黛玉自然是不挽留了,將她送到門口,便站在院子前面的紫藤蘿架子下,見云臻果然過來,邊走邊在換衣服,身后一串兒太監(jiān)捧著他換下來的朝服,朝珠和帽子,黛玉正要迎過去,云臻已經(jīng)扣好了腰帶,邊整理箭袖邊快步過來,一把將黛玉摟在懷里,“怎地出來了?” “如今多走幾步,將來生的時(shí)候就好生些。” 云臻卻站住不動了,盯著她的肚子,臉上又是懊惱又是后悔,黛玉便問道,“你是要出京了?” 云臻閉上眼睛,點(diǎn)了點(diǎn)頭,“平安洲叛亂,父皇命我?guī)П巴藴纾抑鴮?shí)是放心不下你!” 黛玉反手捏住他的手,“別怕,我會好好兒的,也不知道會是兒子還是女兒,總之,我們都會平平安安的,會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