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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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被“旁人”二字取悅到。 卻絲毫不肯在她面前表現(xiàn)分毫,云枝不知他心中所想,禁不住垂下淚來,“阿爺對梁王多番勸導,不論阿兄相不相信,此事確實同阿爺無關?!?/br> “戚如敏好生雙標,”他尋到云枝話中錯處,“梁王私吞‘升溢糧’便‘多番勸導’,直至將他自己都拖下水?!?/br> 臨南王的眼神仿佛沁著無盡寒意,“對我這小小郡公之子,便是連番羞辱趕出師門,如今還要讓我這斷絕聯(lián)系的前弟子來相助,娘子是否覺得,臨南王府的大門,確實比梁王府好進多了?” 云枝眼角紅紅,臉頰上還沾著幾滴未來得及滾落的淚珠。 “你出征臨南歸于二王他縱然心有不愿,可此事茲事體大,絕非個人恩怨所能左右,他也盼你平安歸來……” 臨南王靜靜聽她娓娓道來,仿佛這才能紓解這多年來郁結心中的怨氣。 “他去信十余封,只是見你不曾回應才作罷,之后又出現(xiàn)了中書舍人唐元令一事,好友凍死才是叫我阿爺震怒的原因?!?/br> 十余封書信,言辭激烈,他一個字都不會忘記。 他在前方?jīng)_鋒陷陣,后方的恩師卻因個人恩怨,指責他不與梁王并肩去橫掃西旗,轉而跑到臨南相助二王。 “阿爺并非偏頗之人,阿兄應當知曉得?!?/br> 云枝只看他踅身回到了座位上,翻開手邊一不知何時放于此處的文集,疲憊得揉了揉眉心,無謂提上一句,“是不是偏頗之人,你應當心中有數(shù)。” 走到如今這步,不知戚如敏是否得償所愿。 他贏了梁王,徹徹底底,從根本上贏了。 云枝知道二人成見之深,不可能靠今日的三言兩語便能改變,她輕輕跪于這人腳邊,“求阿兄高抬貴手,饒了阿爺一命?!?/br> 這樣嬌美的人,如此低微又哀戚的姿態(tài)。 他冷眼瞧著,這情景如他想象中一般無二。從她并肩立于梁王身側那時起,花樹下一雙璧人,彼時深深刺痛他的眼,他便暢想這一日。 他鉆營已久,那礙眼之人永不可能起復,她身邊也不再有貴人環(huán)繞,臨南王本以為自己目的達到,該心滿意足揚眉吐氣。 可他沒有,那無邊欲望逐漸蔓延。 云枝的小臉陡然揚起,他捏著她臉頰的力氣有些重,疼得她不由抽泣,止不住一聲輕吟。 無人知曉,這樣一張?zhí)纯?,他肖想已久,若是…?/br> 云枝感覺他俯身下來,忽而替她擦起臉上淚痕來,可越是如此她越是忍不住,淚水模糊她原本明亮的雙眸,越發(fā)不知他現(xiàn)在有何打算。 又回到那叫人膽怯的距離,一樣的進退不得,一樣的呼吸相聞,甚至比方才更加接近。 他似乎側了側臉,手指從臉頰移到她唇角上去。 她身上有溫墩墩的香氣,叫他已然迷醉,只想貼上去近一些再近一些,彼此距離不過一層薄紗罷了。 云枝不由張了張嘴要說些什么,不想?yún)s輕含到他指尖一點,叫他皮膚感受到一點意外濕潤。 只是一瞬,他力氣之大,天地都要為之倒轉似的,云枝已經(jīng)叫她一把攬起站好。 頓了下,那門外小廝卻低聲問詢著,“王爺,馬已備好,即刻便能啟程。” 云枝不知他要去到何處,這樣晚了。 他終究離如愿差上幾分,大抵還是老天作弄。 “阿兄要去哪里?” 云枝扯他衣角,急急問到。 “明日大軍出征。怎么,娘子不知道么?” 他要走了。 云枝心口有什么東西極速下落,她只是未料到自己無論如何晚來了這一步,到底遲了。 她眸中燦若繁星的一點光亮,仿佛就此熄滅,再捏不住他的衣角,就此垂落下來。 臨南王不再理她,此一去生死未卜,再同她糾葛也是叫自己越發(fā)放不下,不如不說不做,一干二凈。 “凡事小心,刀劍無眼?!?/br> 不知這一聲叮嚀,在他心中足有千斤之重。 “夜深了,府外有我親兵相送”,他最后一次轉身看她,“代我向先生問一聲好。” …… 正是晨起好光景,宜園也仿佛將將蘇醒的玉面美人,姿容靜謐美好。 丫頭們捧著銅盆自曲折游廊那頭裊裊而來,便聽到葡萄藤一邊有朦朧的貼面耳語之聲。有年紀小的丫頭子忍不住偏頭去瞧,也只從那蔥蘢縫隙之中瞧見一片鵝黃的裙角罷了。 “喏,是云娘子和令娘子在玩耍呢。” 丫頭們此時雖然瞧不見小娘子的模樣,可常在宜園伺候的,哪個不知道這宜園里住著的可是大學士的寶貝心頭rou云娘子,前兒夫人的大姊帶著令娘子來宜園小住,兩個小娘子開心的什么似的,整日的黏在一起玩笑,比那同母姐妹都不差分毫。 云枝正被妃令扶著,搖搖晃晃立在小凳兒上剪葡萄枝子。 那嗓音娓娓道來,似是九轉鶯啼。 云枝伸出一雙柔荑,妃令趕忙伸手去扶,入手只感覺是一截子柔軟的緞子,觸之生涼,既嬌又柔。 她伸出一指在眼前清點,那小指便翹起小小蘭花,在妃令面前舞出花來。 妃令看得入迷,云jiejie要是自己親jiejie便好了,她要天天粘著她,誰叫她長得像幅美人圖里的佳人似的,誰瞧見了能不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