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及信也頗感興趣，“比如說呢？”

    “加重賦稅?！?/br>
    “這不行，”王舒溫搖頭不迭，“鹽稅不可輕易上浮，這是關(guān)系百姓吃飯的大事。況且貿(mào)然加稅會對整個制鹽業(yè)造成打擊，不能精準(zhǔn)打壓譚家，還會叫咱們同其他制鹽世家也站在對立面上，絕非良策?！?/br>
    云枝早知他要如此推拒。

    “師兄所言我早已想過，可今日我所提賦稅，并非加在鹽上，而是加在煙氣之上?！?/br>
    “煙氣？”

    眾人皆是一愣，不知這煙氣所為何物。

    獨孤及信卻是一樂，這不是自己所看的地方志之中記載得制鹽之法么，她倒是個會融會貫通的。

    “煙氣是開采鹽井之時地下滲出的氣，量大且可燃。眾位不知，那燒煮鹵水若用柴用炭，消耗極其巨大。故而可用煙氣來燒，既省了炭火費用，且就地取材又生了力氣?！?/br>
    眾人互相看看，這其中說法確實新奇。

    獨孤及信贊道，“果然妙計，因這煙氣只鹽井用得到，其余制鹽之處皆不會生出此物，是條專對譚家的法條。”

    第83章

    云枝這計謀確實叫人稱奇, 戚如敏看著自家姑娘頗有些得意，“你往日的閑書倒是未曾百看可去?！?/br>
    “哪里是閑書！”云枝自然不依，“都是我從阿兄那處淘換來的好書?！?/br>
    王舒溫也來附和, 云枝可是個寶物, 哪能叫她不如意, “是是是, 都是好書, 你阿兄的寶貝哪個不是緊著給你?！?/br>
    云枝小臉一皺, “給你們出主意還要被玩笑, 好沒意思。”

    她也不愿意再同他們討論細節(jié)，若不是怕阿兄真的叫安執(zhí)白比下去, 她還不樂意動這個腦筋呢。

    云枝便出門去到妃令那邊, 這會兒府上的娘子都已經(jīng)歇下來, 只妃令處還點著燈, 云枝路過正好進來。

    “國公爺?shù)睦Ь晨山饬?？”妃令見她進來忙問道, “外面?zhèn)飨乖拏鞯檬裁此频模犞寂K了耳朵?！?/br>
    云枝鉆進妃令的被窩里同她擠了擠，“事情不算小, 阿兄的意思是要暫且不要節(jié)外生枝, 不過也商討出個大致方向來, 再看他們?nèi)绾螞Q定吧?！?/br>
    她并不打算將方才的主意同妃令說, 或許阿兄最后并未采用，多說也是無意。

    “那程景秀可有再來煩你？”

    妃令搖了搖頭, “他又不是真心喜歡，不過是出于利益, 自然不多上心，只是……”

    “只是什么？”

    “今日我阿娘出門打聽國公爺?shù)氖虑? 竟聽有人提起程家有意同咱們攀親的傳聞，雖未說是同戚家哪位娘子，可咱們這里除了我倒也沒有旁人了?！?/br>
    “竟有這事？”云枝又生起氣來，“外面人是如何說得？”

    “只說程家同咱們走得近，還有那程景秀在外醉酒時說戚家的娘子和郎君個個都是頂好的?！?/br>
    “反了他，”云枝一拍被面，“想著在外放出風(fēng)去，叫這生米成熟飯不成！”

    她和妃令都不是能容人算計的娘子，二人對視一眼，“咱們給他個教訓(xùn)，叫他知道戚府的娘子可不是好惦記的。”

    正說著，有丫頭進來傳話，“大都督在外候著?！?/br>
    看來是來尋她回去歇息。

    “叫他先回去，我后腳便到?！?/br>
    正說著，妃令將丫頭叫住，“阿姊先回吧，我瞧國公爺若是等不到你，輕易是不會離開的?！?/br>
    他們小夫妻還是新婚，自然是有些膩歪勁兒的，連妃令這大大咧咧之人都瞧得出來。

    云枝躊躇了下，“那便等明日，咱們再行計劃，非得給程景秀一點厲害看看?！?/br>
    妃令起身將她送了出去，見阿姊被秦國公攬去了臂彎之中，不由偷偷笑了一下，“阿姊果真是好福氣?！?/br>
    這邊獨孤及信擁著云枝慢慢向云枝的小院而去。

    “今日可真叫我刮目相看，”他偷偷啄她臉頰一下，“未想到娘子竟是我的智多鑫，錦囊團?！?/br>
    天黑，也瞧不見云枝臉紅，“你正經(jīng)些，這可是在戚家，叫我阿爺阿娘瞧見，可就丟大人了。”

    他朗聲說不會，“你阿爺早已經(jīng)回去歇著了，當(dāng)是你這小夜貓子?！?/br>
    兩人擠來擠去，別別扭扭進了亮處才算些微分開，“那阿兄打算何時征收煙氣稅，今日可提上了日程？”

    獨孤及信卻叫她莫要著急，“暫且按下不動，先去譚家鹽井中探探虛實，若是順利，想必這月底便會先叫官家過目批行?！?/br>
    “官家可會同意？”

    “官家身邊都換成了咱們的人，太皇太后的手再長也伸不到公務(wù)上，便自然會有法子叫官家樂見此事。”

    云枝卻突然握住他的腕子，“阿兄，你同官家的關(guān)系，是不是已經(jīng)到了劍拔弩張的境地？”

    不然，他何至于講官家身邊之人全部換走。此舉恐怕會惹得官家同阿兄的關(guān)系越發(fā)遠離，畢竟誰也不喜歡受人制約。

    “倒也不曾這般嚴重，官家年幼頑皮，正是貪玩的年歲，宮里不可能人人都唱白臉?！?/br>
    “阿兄還是要適當(dāng)給官家松松勁兒，一味逼他做事，我真擔(dān)心他羽翼漸豐之后，會拿阿兄開刀，咱們便只能任人宰割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