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聶明淵也就掃了一眼，那堆書就被云邡重新收進儲物法器里，桌上變得空蕩蕩起來。

    聶明淵收回眼神，沒多問，規(guī)規(guī)矩矩的把來意說了：“仙座，這仗還要幫著周鴻打嗎？”

    云邡不假思索：“幫。”

    聶明淵見他想也不想，以為他不清楚利害，“仙座，周鴻出身沙場，不信神，不訪道，待他碾干凈一眾藩王，屆時鐵騎所指，勢必是仙門，您幫他時一定要再三思量才好?！?/br>
    云邡神態(tài)自若，唇角微翹，倒不是聶明淵以為的那樣不明真相。

    聶明淵看他神情，心道：也是，自己能想到的，仙座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仙座心里究竟怎么打算，又另說了。

    云邡饒有興趣的主動說：“依聶先生所見，我等該當如何？難道要另扶他主？”

    “那倒不必，”聶明淵趕忙道，“只是需留幾分力。”

    “哦？”云邡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聶明淵便娓娓道來：

    幫的太盡心盡力，讓周鴻保存了精銳，等他調(diào)轉(zhuǎn)矛頭的時候，就太吃虧了。

    不如在里面渾水摸魚，留好一道后手，讓周鴻磨的不剩多少力氣，凡人一生不過短短幾十年就到盡頭，很多事情也有心無力了。

    云邡聽了一陣，心想難怪說聶明淵這一門人是逢亂世才出，這一聽就不是什么太平盛世的治世學(xué)問。

    聶明淵說完，自己倒了杯茶喝上了，隨遇而安，也不嫌棄鎮(zhèn)北關(guān)這種苦寒地的陳茶。

    喝完了，才把詢問的目光投向仙座。

    但仙座卻搖了搖頭，沉吟片刻，“該幫就幫，讓他一統(tǒng)天下沒什么不好。凡人的事凡人自己管，我們總想替人做主，未免太霸道了?！?/br>
    聶明淵道：“可那時旁人未必能容下您?！?/br>
    云邡滿不在乎：“管他們呢?！?/br>
    聶明淵本來不是愛糾纏的死心眼，但他看云邡如此態(tài)度，實在有些忍不住，“仙座，您一己之力能撼天動地，可他人未必能夠，屆時刀劍相逼，官爵相誘，人心叵測，您護得住身邊的人、防得住身邊的人嗎？您這也不是第一回……”

    云邡眉心微不可見一凝，“聶明淵，好好說話。”

    聶明淵乖乖閉嘴，但要說的都說了。

    室內(nèi)安靜了半響，能聽得見燭火滴蠟的細小爆破聲。

    聶明淵抬頭看云邡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心里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提醒，而是覺得不該提空冥的事。

    聶明淵主動道：“屬下失言，請仙座責(zé)罰。”

    云邡道：“聶先生，我知你心憂，你卻未必知我?！?/br>
    聶明淵不解，正要詢問，卻聽他說：“所以我也懶得和你說，咸吃蘿卜淡cao心的，閑的你?！?/br>
    “………”

    聶先生斯斯文文的拱手，牛頭不對馬嘴的說：“是，聶某告辭。”

    他說著就退了出去，云邡也不攔他。

    云邡低頭繼續(xù)查書，但忽然念頭一閃，忙叫住他，“聶先生等等，你知之門的經(jīng)籍藏在哪？借我翻一翻。”

    聶明淵本已經(jīng)扶住門框，聽他發(fā)問，只好又走回去，襯著月光站在了他面前。

    云邡不解，“怎么，不能借我？”

    “非也，”聶明淵道，“我知之門的經(jīng)籍不在書上，只在口耳相傳，代代熟記，聶某不才，恰是您要找的?！?/br>
    他是負手挺立，很有些自矜于本門學(xué)問的意思，云邡卻心里嘀咕，可算知道為什么他們知之門是百代單傳了，哪個正常人愿意去這種門派，進了都該背書背瘋了。

    他一點兒也沒把想法寫上臉，反而抬手拉開椅子，“請聶先生坐下，我想問你兩件事?！?/br>
    聶明淵坐了下來，變出一套紙筆，把自己化成了一本大百科。

    云邡看了他兩眼，道：“先說說魈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