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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歲知強忍住笑意,不著痕跡地扯了扯晏楚和的袖口,示意他差不多就行。 晏楚和這才收聲緘默,恢復往日禮貌疏離的模樣,仿佛剛才那嗆人的話不是出自他口中。 “行了,這會兒是各位長輩交談的時候,我就不多打擾了。”沈歲知笑吟吟地對在場賓客舉了舉杯,“祝各位聊得盡興?!?/br> 說罷,她終于不再看那群人的臉色如何,徑直轉(zhuǎn)身離開這片讓她渾身不舒服的區(qū)域,轉(zhuǎn)去尋找蘇桃瑜的身影。 大廳沒她,沈歲知皺了皺眉,不知道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沒影了,正疑惑著,就聽到通往后門的走廊處,隱約傳來爭執(zhí)聲響。 那條道不怎么有人經(jīng)過,沈歲知想著說不定是哪對小情侶鬧別扭,就沒打算過去,只在路過的時候隨意瞥一眼,哪知就找到了自己正在尋找的人。 但是多了個表情很臭的葉彥之。 沈歲知停下腳步,只見蘇桃瑜被摁在墻上動彈不得,表情羞惱地瞪著葉彥之,而葉彥之臉色也不好看,雙眉擰得死緊,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倆人好像在好死不死比力氣,不過很顯然蘇桃瑜輸?shù)脧貜氐椎住?/br> “我跟你什么關(guān)系啊你問這么多?!”蘇桃瑜壓低聲音,兇巴巴道,“趕緊放手,我要出去!” 葉彥之攥緊她手腕,眼神陰沉,問:“他是你什么人?” “你關(guān)心這個干嘛?”蘇桃瑜冷笑,“昨晚不是你說的嗎,‘談戀愛,怎么可能’,那我私生活跟你有關(guān)系?” 葉彥之猝不及防被她噎住,開口不知該說什么,只是臉色更差了。 再聽下去不太像回事,沈歲知沉吟片刻,決定不過去了,轉(zhuǎn)身就走。 臨走前,她余光瞥到收在旁邊的擋路牌,想了想,很是貼心的把它拿過來撐好,擺在通道口。 做好事不留名,沈歲知深感欣慰地重新回到宴會場地,只見眾人都已經(jīng)落座,看來是沈老爺子該發(fā)言了。 她的位置在門邊,沈歲知坐過去,百無聊賴地玩起手機來,沒過多久場面便靜下來,隨后音響中傳來老爺子的聲音。 老爺子侃侃而談,沈歲知左耳進右耳出,壓根沒往心里去,只在心里琢磨著自己似乎很久沒出去逛逛了,正好最近沒什么工作,也算清閑。 正盤算著去哪兒玩比較好,手機便彈出來來電提醒,幸虧她開的是靜音,沒鬧出來動靜。 沈歲知瞥了眼,見是李醫(yī)生的電話,她不由皺起眉頭。 她迅速起身,好在位置并不明顯,方便她直接從門口溜出去。 沈歲知快步穿過大堂,和門口招待生頷首示意,便走出酒店,她沒拿外套,猝不及防凍得渾身發(fā)冷。 沈歲知觀察四下環(huán)境,見沒什么人了,才接起電話,“喂?” 在看到來電的時候,她就隱約有了不祥的預感,但在聽到李醫(yī)生的話語后,那預感竟然成了真—— “沈小姐,宋女士去散心時跌進了花園池塘,現(xiàn)在還在昏迷,你……” 沈歲知在聽清楚“還在昏迷”四個字后,便什么都聽不到了。 仿佛一盆冰水劈頭蓋臉將她淋了個徹徹底底,她遍體生寒,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掛斷了電話,指尖都是顫抖的。 平城的冬風刺骨的涼,她卻渾然不覺,自己似乎已經(jīng)從頭到腳冷透。 她想,是不是應(yīng)該沖進去把南婉從位置上揪起來,問她為什么要對宋毓涵動手。但萬一宋毓涵是發(fā)病后自/殺未遂呢,她腦子亂糟糟的,頭昏腦脹,無法控制身體。 耳鳴、頭暈、眼前滿是跳躍嘈雜的黑點,焦躁的感覺在血液里橫沖直撞,讓她感到反胃,幾欲作嘔。 ——她還會不會醒,我該怎么辦? 沈歲知無法控制自己的偏激思維,她覺得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徹底崩盤,理智告訴自己該冷靜,但大腦卻開始謀殺自己。 狀態(tài)真的太糟了,發(fā)病帶來的瀕死感幾乎令她窒息,手抖得不成樣子。 ——如果宋毓涵再也醒不過來了呢?我是不是該拔掉氧氣管,然后吞藥跟宋毓涵一起死?好煩啊,為什么這么煩,死掉就好了,活著怎么這么難啊。 沈歲知看不清眼前事物,她呼吸急促,直覺自己該吃藥控制情緒,但是手邊沒有藥,也沒有煙,也沒有…… 也沒有什么? 沈歲知茫然抬起手,她迫切希望自己恢復冷靜,潛意識告訴她有人說不能傷害自己,但她現(xiàn)在實在太痛苦,右手無意識握緊成拳,指甲狠狠嵌進還未愈合好的傷口。 刺痛傳來,鮮紅血液闖進視野,沈歲知覺得自己似乎舒服點兒了,正要繼續(xù)發(fā)力,手腕卻被人緊緊攥住。 她神情恍惚,只看到眼前是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卻不知為何,有幾分克制的顫抖在其中。 沈歲知分不清是誰在害怕,她混混沌沌地抬起臉,眼前黑點剛退散些許,她并不怎么清醒,還未問對方是誰,就已經(jīng)被人緊緊擁入懷中。 “沈歲知。”他開口,嗓音低沉,“聽話,沒事了,放松。” 熟悉的氣息將自己包圍,沈歲知聽到自己警戒線刷刷繃斷的聲音,她突然覺得疲憊,將頭抵在男人胸膛,一語不發(fā)。 晏楚和的懷抱很溫暖,溫暖到讓她滿心委屈眼眶發(fā)酸,溫暖到讓她暫時放下過去所受的所有苦難,安心被人當作珍寶,好好珍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