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我仿佛知道得太多_分節(jié)閱讀_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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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之后, 這日晚上太子對焦適之說道:“適之, 別人有的, 你也無需避諱, 自可以去爭??!從明日開始你去當值, 不過東宮這里你還是得時常過來。劉瑾, 派人通知下去,特事特辦,適之的休沐調整為三日一次,休沐之日進宮。” 歷朝歷代而言,大部分時候唯有帝皇才能夠統(tǒng)領錦衣衛(wèi),而錦衣衛(wèi)也正是皇上手中最得用的一把利器,少有他人能夠掌控。然而當今弘治帝膝下只有這個兒子,對太子也是嬌寵有加,錦衣衛(wèi)在面對這位太子之時自然不敢驕橫。 劉瑾還未領命,就被焦適之給打斷了。他面容沉靜,緩緩而談,“殿下,卑職先是太子近侍,再而才是錦衣衛(wèi)副千戶,不可本末倒置?!?/br> 朱厚照揮手讓伺候的人盡皆下去,整個殿內只余下焦適之與朱厚照,只見太子背著手走了一圈,輕笑道:“那不然換個說法,你依舊按照每五日一休沐的規(guī)矩,但每天晚上必須回到東宮夜宿,如此一來,你倒也算是日日跟在我身邊,不算違制?!?/br> “殿下”焦適之輕聲嘆息,他不信朱厚照不明白他的意思。 “適之,你今年方十四,雖年長我?guī)讱q,卻已經是錦衣衛(wèi)副千戶。既無軍功,又無文德,如何而居之?此是否你的想法?”朱厚照站在焦適之面前,略矮的身高能夠清楚地看到焦適之的神情微變。 太子近侍的身份同樣是從五品,但所代表的意義卻截然不同。焦適之以弱齡之身一躍成為錦衣衛(wèi)的小頭目,掌握實權,并不是不惹人注目。 太子身邊得寵之人,哪一個不是在眾人矚目下過活? “殿下,一個人的聲名如同堤壩,造就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毀掉卻只需要一場洪水。這于您,于卑職而言都是如此。卑職名聲有損,重建非一朝一夕之事,您推舉德行有虧之人,與殿下的聲名也不是善事?!苯惯m之坦然言道。 錦衣衛(wèi)身份特殊,武人又不如文人規(guī)矩多,此事于焦適之而言未嘗不是一個新的開始。雖然對焦適之來說是一個挑戰(zhàn),但不破不立,這個道理焦適之心里清楚。 他斷然拒絕的原因并不是為了自己。 朱厚照眉峰一挑,目含嘲諷,“我的性命,難道還不值當一個小小的副千戶?”焦適之一時無言,太子劍走偏鋒的言論難以反駁。 “我知適之謹慎,擔憂東宮的安全。不過如今東宮已然固若金湯,你不必擔憂。至于名聲此事,又有什么干系?終是天花亂墜,能奈我何?最多我保證,你走的時候,我每日都會去端敬殿?!弊詈笠痪湓捥拥钕抡f得咬牙切齒,連臉上都寫滿不情愿三個大字,讓焦適之“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在朱厚照憤怒的小眼神下,焦適之咳嗽了兩聲,略顯尷尬地收斂神色,稍微別開臉。太子之心灼灼,焦適之再拒便是虛偽了。他只能認真提起另一件事:“殿下,卑職知您一定是悉心進學之人,若您能夠在卑職離開之時能夠一如既往,卑職便答應?!?/br> 這件事情就在朱厚照嘀咕著不公平中落下序幕。事后太子表達過不滿,具體在于明明是給你謀福利怎么最后居然還是我勸著你去的,還賠了夫人又……折兵就沒有了?!岸以趺次乙徽f好好學習你就答應了,你這不是誆我吧?”狐疑的眼神默默地落在焦適之身上。 焦適之只是微笑。 焦適之最后選擇了五日一休沐,然后每天回東宮。 沒有人對焦適之不回焦家居住表示疑惑,明明那才是最好的選擇。正如同焦適之實則不需要在東宮夜宿,即便是貼身侍衛(wèi),也合該有休沐的時候,但實際上……話說別忘了他在東宮還有個小庫房。 仿佛與焦家再無瓜葛。 在焦適之臨將上任的最后一夜,朱厚照表示需要好好慶祝,然后讓人起出幾壇子好酒,然后在暖閣里設宴,除開焦適之之外所有人都被太子給趕走了,只留下一桌好菜幾壇好酒還有一個焦適之。 焦適之在朱厚照對面坐下,第三十二次試圖阻止,“殿下的身體才將將好轉,現在飲酒并不適合,以茶代酒也能夠表達心意?!?/br> 朱厚照毫不手軟地開了一壇,然后笑瞇瞇地說道:“酒和跳舞,選哪一個?” 跳,跳舞? 焦適之一臉懵逼。 屈服在太子“yin威”之下,焦適之只能眼睜睜看著朱厚照喝下第一口酒,然后面色如常地對他說道:“適之,你別光看著,這酒還算不錯,不容易醉人的。”焦適之半信半疑地看著酒盞,清澈的酒水折射著點點光芒。 飲下第一口,清甜的酒香漫入心脾,絲毫沒有平常酒類所夾雜的侵略氣息,反而顯得異常溫和動人。焦適之輕嗅了一口,只覺得清香撲鼻。 焦適之終于安心了些,這才能夠看著太子喝酒,這酒如此甜香,理應不容易醉人。兩人一來一往間,竟是喝了不少酒,幾壇子酒都幾乎被喝光了,空著的酒壺隨意地擺放在地毯上,桌上兩人正同時飲下最后的甜酒。 朱厚照小小地打了個酒嗝,皙白的臉上帶著紅暈,眼神稍顯迷離,他撐著下巴迷迷糊糊地笑了起來,忽而對焦適之說道:“適之,我有個秘密~~”尾音還打著旋兒,顯得異?;顫?。 焦適之看著太子黏糊的小模樣,心想,太子該不是醉了吧?一邊晃了晃腦袋,只覺得頭腦發(fā)沉,“殿下,是什么秘密?” “那就是,我,有個大——大秘密~”朱厚照嬌憨地說道,伸出手比劃一個大圈,以加強他話語里的意思。 焦適之頭腦發(fā)懵,心覺這酒有些不對勁,不過現在要緊的是太子的模樣不太……正常。他撐起身子,認真地看了幾眼朱厚照,發(fā)現他雖然看著眼神清明,實則朦朦朧朧,帶著一層水潤光澤,看起來猶帶幾分懵懂。 太子喝醉了。 焦適之起身,發(fā)現自己也站不太穩(wěn)妥,低頭看著已全部喝空的酒壇,心里有了計較。面露無奈之色,看來這便是太子所謂的大秘密了。 他站在原地緩了緩,隨后走向已經半迷糊的太子殿下身邊,沒有得到回應的朱厚照正覺得委屈呢,看著焦適之過來這才高興起來,憨憨地說道:“這是秋露白,其實后勁超——大~” “我告訴你,大秘密啦,你不能走。”說完“大秘密”,朱厚照大眼一瞪,小手兇巴巴地拉住焦適之的袖子,一副我就是不讓你走的模樣。 焦適之扶額,只覺得明日太子起來回想起今夜的失態(tài),怕不是得滅殺了他。 心里雖是這樣想著,焦適之第一個反應是俯下身攙扶起太子,免得他過大的動作讓自己栽倒在地,然后半扶半抱著他去到寢宮,服侍他躺下。直起身子,發(fā)現太子正蹙眉著,焦適之轉念一想,轉身出去叫人。 今夜守夜的人是高鳳與張永,即便屋內沒有聲響,兩人也沒有走開,都待在門外守著。焦適之一出來就見到他們,輕聲囑托著他們送來熱水與醒酒湯,返身回去哄騙著太子喝完小半碗醒酒湯,又給他褪下上衣,細細地擦去飲酒后冒出的薄汗,如此這般之后,朱厚照的臉色顯然好多了。 心中真正松了口氣的時候,焦適之又擔心起明日太子的身體情況,早知道這是秋露白,就不該讓殿下喝下那么多。如果明日起不來還好說,頭疼就不好了。秋露白是只供應宮廷的御酒,據說味道甘甜醇香,酒液清澈如泉,就是后勁尤其大,容易不知不覺中便醉人。今夜太子就是以此騙來焦適之飲酒,幸虧他酒量不錯。 真正安置好太子后,焦適之把位置留給高鳳等人,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慢悠悠地回了自個兒的屋子。焦適之的新屋格局與之前并沒有多大的差別,就是空間大了一些,又多了幾個書柜。屋內早有小德子事先備下熱水,焦適之就著熱水擦拭了身子,隨后熄滅了燭光。 夜色寂寥,焦適之靜靜地歇息下了,半點沒有明日面臨未定之途的擔憂惶恐,仿佛他要走的光明叢生的康莊大道,而不是荊棘密布的羊腸小徑。 第35章 錦衣衛(wèi)衙門在正是在正陽門西北處, 從午門直出, 沿著御道, 左側是各類文職, 如宗人府、六部、太醫(yī)院等處,另一側則是武官府衙,如五軍都督府、錦衣衛(wèi)等。 焦適之寅時三刻便起身, 卯時正坐著太子特許的馬車, 趕赴錦衣衛(wèi)衙門。他身上帶著副千戶任職的詔令及令牌,在馬車停下的時候漫步而出, 看著那與一般府衙而言并不更加輝煌的大門,心中頗為感嘆。 門口左右各有兩位錦衣衛(wèi)把守,在看到一輛陌生的馬車在門前停下的時候,已經有人上前去阻止,“此乃錦衣衛(wèi)府衙,你是何人, 趕快離開!”雖然言辭激烈,倒也沒有推搡的舉動。 焦適之從懷里掏出令牌, 在此人面前示意,“我乃新上任的錦衣衛(wèi)上中所副千戶, 請問薛千戶是否在此?”各千戶衛(wèi)所的地方當然不是在這里, 但各衛(wèi)所的千戶副千戶在每日去之前都得來這里點個卯。 守門的幾人仔細查看過焦適之手中的令牌后, 滿臉震驚, 即便這令牌是真的, 可, 可是眼前的少年不過弱齡之身,竟一躍成為十四所之一的副千戶,以前可從未聽說有這號人! “副,副千戶大人,薛千戶剛到,卑職領您進去?!笔亻T的錦衣衛(wèi)沒忘了剛才焦適之話語里的意思,不論這人來頭如何,今日該是他第一日上任,對府衙衛(wèi)所應該不甚了解,機靈地補上最后一句。 焦適之溫和一笑,“有勞了。”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后,剛剛無話可說的幾個守門錦衣衛(wèi)面面相覷,半晌后有人摸著腦袋好奇道:“你說,薛千戶會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