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秦暮楚_分節(jié)閱讀_26
秦崢皺了皺眉,抬手扶住楚瑜腰身:“還真當風平浪靜了?你現在身子若是稍有閃失如何是好,下回再去哪里,一定要我陪同才是,不然叫我如何放心?!?/br> 楚瑜笑了,指尖扣在劍匣之上,輕聲道:“可若是寸步不離于我,豈不是誤了侯爺好事?” 秦崢一愣,不明所以。 三尺長劍出鞘,寒光一瞬,已經抵在了秦崢頸側,楚瑜手持吳鉤,笑得薄涼:“金桂不是凡間種,試問侯爺是叫哪家的姮娥迷了眼,偷了腥不擦嘴都敢回來?” 秦崢只覺得遍體生寒:“清辭……” 楚瑜冷笑一聲:“國公府倒是涇渭分明,南桃北桂東梅西蓮,看來侯爺去的是北苑。那北苑無非便是幕僚客卿所居之處。若在下沒記錯……” “楚清辭!”秦崢打斷楚瑜的話,他捏緊了指骨,不知該作何解釋。 楚瑜收起了臉上譏諷的笑意,一張臉面無表情愈發(fā)顯得冷漠,唯有眼底幾分痛色也在頃刻間被匿得無影無蹤。 “秦崢?!背ら_口喚他一聲,手上的劍不輕不重地擦過他脖頸,留下寸長傷口,血色外涌。 秦崢一動不動,心里的涼意遠比頸上劍上來得叫人心灰意冷。 吳鉤從手中滑落,劍穗上綴著的山玄玉碎得四分五裂,萬金換名劍,卻換不來人心。 楚瑜同秦崢擦肩離去,徒留一句—— “下不為例?!?/br> 第20章 月明星稀,燈火葳蕤。 秋月又添了一回燈芯,忍不住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楚瑜還在寫折子,墨研了三遍,那漫長的文辭似乎還沒有停止的意思。 燈下看美人,更有幾分迷人心神的朦朧。饒是秋月自小跟著楚瑜,也不由得失神一瞬。良久,楚瑜緩緩擱了筆。 “二爺。”秋月遞過去一方早已經備好的溫熱巾帕:“天色不早了?!?/br> 楚瑜揉了揉眉心,臉上帶出一抹倦色,松下一口氣后,愈發(fā)覺得小腹連帶著腰身酸疼起來。他從秋月手里接過熱巾帕覆在臉上,略帶出幾分鼻音:“竟是這般晚了……” 秋月應了聲,略微猶豫一瞬,輕聲道:“二爺,侯爺在外頭站半宿了?!?/br> 楚瑜將臉上的巾帕扯開,從一旁端起熱茶,壓了一口,道:“這不是咱們家,侯爺想站,咱們攔不著,讓他站去吧?!?/br> 自那日知道秦崢私下里見了孟寒衣,楚瑜心里面就像是梗了一根刺,不愿意再見他。從前,他心里頭明鏡兒似的知道秦崢惦記著的只有孟寒衣一個。對于秦崢,楚瑜惱恨怨憎皆有過,到底還是不甘不舍放不下他。 楚瑜苦笑一聲,抬手撫上渾圓的小腹,這些日子的溫存險些讓他以為守得云開見月明。 可最后,新歡千金,不抵舊愛四兩。 窗外一道銀光,像是爬滿幕布的枯手,少頃,一聲悶雷炸開。 秋月驚了一下,拍了拍心口,道:“二爺,瞧著竟是要變天了。” 楚瑜眸色微閃,一手扶著腰身,一手撐著椅子緩緩起身:“秋月,今晚不要守夜了,回去睡吧?!?/br> 秋月攙了把主子:“二爺您身子不好,外間總要留個人才是?!?/br> “無礙,你下去吧?!背[了擺手,示意秋月下去。 秋月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只得道:“二爺若是有事,直接喚我一聲就是,我就在偏廂里歇著?!?/br> 楚瑜嗯了一聲,眉間的倦色掩都掩不住。 秋月瞄了眼窗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二爺,外頭怕是要下雨了……” 楚瑜沒說話,朝里屋走去。 秋月輕聲嘆了口氣,從外間順了把傘出門。 院子里蹲著一人一狗。 秦崢身上的袍子被風吹得像個呼呼作響的旗幟,倒是顯得人格外單薄,他旁邊蹲著一只不知道從哪里跑來的小奶狗?;蛟S是江家哪個丫鬟養(yǎng)的,跑出來玩又找不著家了,秦崢從小廚房順了兩片細切牛rou喂給它,它便一直跟著秦崢不肯走了。 “月娘?!鼻貚樠劬σ涣粒s緊站起身來,恨不得踮著腳尖往屋子里瞅:“你家爺肯見我了么?” 秋月把門合上,將手里的傘遞過去:“二爺睡下了,侯爺您也回去歇著吧,莫要受了涼?!?/br> 秦崢眼底的光漸漸黯了下去,半晌才低聲詢問道:“二爺他……可有說些什么?” 秋月遲疑一瞬,還是道:“二爺叫您莫在這站著了?!?/br> 秦崢笑了,抬了抬腳,將爬上他褲腿的小奶狗抖下去,長嘆一聲道:“怎么可能,他那性子……只怕會說,讓我愛站多久站多久?!?/br> 秋月無可奈何道:“侯爺既知道二爺的脾氣,又何必折騰自己?!?/br> 秦崢沒接話,也沒有接傘,只是道:“太晚了,月娘回去休息吧?!?/br> 秋月只好微微欠身一禮退下。 這邊剛走,那邊雨水已經開始滴滴答答地落下,不多時就下得頗大。 秦崢扯開袍子,讓腳邊的小奶狗鉆進去擋雨,低聲道:“讓你不聽話……找不到家了吧……” “汪……”小奶狗嗚嗚兩聲,歪著腦袋用牙啃他鞋上的繡紋。 雨水順著秦崢的頭頂落下,他若無其事地抹了把臉,看見屋子里最后一點燭火熄滅。 “汪汪。”狗頭被狠狠摸了一把,小奶狗抬起頭來盯著這個新主人瞅了瞅。 秦崢彈了一下它的小鼻子,看著它打了個噴嚏甩了甩腦袋,忍不住苦笑:“壞啦,今天沒人肯收留我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