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打住，停下，Stop！她聽見腦海里警報拉響。

    葉釗嗅到奶糖般甜膩的洗發(fā)香波的味道，不自在的摸了摸脖頸。聽見她說“念完了”，不知何故，他驀然松了口氣。

    她雙手往前，做了一個準(zhǔn)備彎腰的姿勢，又站直去看他，“我先出去？”

    他往后退，卻再沒得退，手撫上脖子，“嗯”了一聲。

    李琊急切地從臺面下鉆出去，起身時撞到頭頂，“咚——”一聲響。

    葉釗悶笑一聲，隨即也走了出來，“沒事吧？”

    她捂著頭頂，睨他一眼，“有事無事都不關(guān)你的事?！?/br>
    路邊響起車?yán)嚷?，秦山從車窗探頭出來，“好沒好？”

    李琊應(yīng)了一聲，走過去上了副駕駛座。

    葉釗鎖好門過來，秦山對他說：“我喝了酒，你來開車?！?/br>
    *

    藍(lán)綠橙紅的燈光一簇一簇從擋風(fēng)玻璃上流淌而過，時不時照亮葉釗的臉。

    李琊問：“你們原來打算組樂隊，你是什么？”

    秦山說：“我嘛，貝斯兼主唱。”

    “誰問你了？”

    葉釗把車停靠在路邊，“到了?！?/br>
    李琊跳下車，咕噥道：“拽什么拽。”

    十八梯老街仍保留著上個世紀(jì)的風(fēng)貌，青石板鋪就的階梯兩側(cè)是瓦蓋的吊腳樓。三人拾級而下，走進(jìn)梯坎火鍋。

    夜色沉沉，店里的客人卻是不少。鍋里紅油沸騰，對坐的男女沉默地看著彼此；酒瓶擺了滿桌，站著劃拳的中年人們；染著五顏六色頭發(fā)的年輕人嬉鬧著。眾生百態(tài)戲，在氤氳霧氣里上演。

    李琊環(huán)視周遭，葉釗把菜單放到她面前，“看你想吃什么?！?/br>
    她在菜單上勾畫，“你喜歡吃什么？”

    “不用管我，先點你的就好?！?/br>
    她堅持道：“喜歡吃什么？”

    葉釗看著她，“是不是我想吃的，你就不點？”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啊噢，被發(fā)現(xiàn)了?！?/br>
    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那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挑食。”

    秦山失笑，“他跟你有仇??？”

    她用筷子剁了剁碗里的蒜蓉，“誰讓他騙我姑姑賣保險?！?/br>
    秦山咂舌，“怪不得交不到男朋友，這么兇，是個人都要被你嚇跑。”

    這時，廚師端著油鍋走來，“妹兒，讓一讓。”

    李琊回頭去看，差點撞上guntang鐵鍋，忽地，葉釗攬過她的肩膀往后帶，她撞上他結(jié)實的胸膛。只短短一秒，他的大手就松開了她。

    她斜斜楞了他一眼，“痛?！?/br>
    葉釗覺得好笑，“倒打一耙？”

    “我樂意?！彼€記著剛才秦山說的話，轉(zhuǎn)頭道，“交不交男朋友是我的事，你老是這樣和女孩子說話，小心再婚無望，打一輩子光棍?！?/br>
    兩個男人對視而笑，不再言語。

    *

    固定在墻上的大部頭電視機里，黃金檔電視劇結(jié)束，開始重播今日的本地新聞，“第一批公租房將于今年搖號配房，租期滿五年即可購房……”

    葉釗?？辏ь^去看電視。

    李琊悄聲看著他的臉。他略顯干燥的皮膚，下巴上的青青胡茬，眼瞼周圍淡淡的黑眼圈，這些對他來說都不再是瑕疵。她必須承認(rèn)，無論哪個角度，這個男人都好看得過分。

    他的視線掃下來，輕輕揚起眉梢，似在問“看我做什么”。

    她側(cè)過臉去喝豆奶，耳根微微發(fā)燙。

    染著五顏六色的年輕人像熱帶魚般從旁游過。

    葉釗在其中尋到一個格格不入的女孩，出聲道：“楊嵐？”

    女孩看了他一眼，慌忙藏到旁人身側(cè)，跟著人群去到收銀臺。

    李琊看過去的時候，只尋得女孩的背影，問：“你認(rèn)識的人？”

    “外甥?！?/br>
    她看向收銀臺，那個女孩被周圍的人推搡著掏出錢來，一群人氣氛有些古怪。

    秦山也看出了異常，“那些人是你外甥的朋友？”

    那群人吵吵鬧鬧地走出去，葉釗說：“不清楚。你們吃好了？”

    李琊點頭，秦山說：“差不多了，我去結(jié)賬?！?/br>
    “我來。”葉釗說著起身。

    葉釗和秦山搶著埋單，李琊穿上外套，走到門外。

    *

    楊嵐站在臺階下，囁嚅著說：“我該回去了?！?/br>
    旁邊的人說：“那怎么行，說好去唱歌的?！?/br>
    路燈照亮楊嵐微微顫抖的唇，“很晚了，我在不回去，家里人會擔(dān)心的……”

    那人嗤笑一聲，叫住走上臺階的人，“王哥，她說她要回去?！?/br>
    被稱作王哥的青年染著綠色的頭發(fā)，他回過頭來，系在褲腰上的銀色鏈條在半空中輕輕一甩，“回去啊，行啊?！?/br>
    “那我先走了……”楊嵐有一瞬間的迷茫，然后快步走上臺階。

    “真讓她走啊？”

    “不是吧，她走了誰給錢?！?/br>
    那群人沒說兩句，青年就伸手逮住了楊嵐的頭發(fā)，“你他媽再走試試？”

    楊嵐的后腦勺被扯著往后仰，脖頸僵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傳來笑聲，一群人齊齊往下看。李琊站在樹蔭下，被陰影籠罩著，只有手里的煙亮起一絲星火。她吸了口煙，不咸不淡地說：“哈批?！?/br>
    他們互看了一眼，青年

    指著她，“你罵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