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的人都好正常。

    李琊像去星際外兜了一圈忽然返回地球的人，感到無所適從?；秀敝新犚娙~釗喚自己的名字，方回過神來。

    隨他上了電梯，壓力從四面八方涌來，她艱難地護著右手。驀地，她被他圈入懷中，背抵著他的胸膛。

    電梯門闔上，他說：“沒事吧？”

    “沒事。”

    葉釗幾乎摟著他才順利擠出電梯，先檢查了她身上幾處傷，確定無礙，朝公司走去。

    同時們和他打招呼，好奇地打量他身邊的女孩。

    一人玩笑道：“葉哥，女兒都這么大了?！?/br>
    他笑笑，“侄女?！?/br>
    吳主管走來說：“誒，上班還帶個小的?！?/br>
    他說：“待會兒要帶她去醫(yī)院復查?！?/br>
    “怎么了這是？渾身都是傷?！?/br>
    “不小心摔的?！?/br>
    “也太不小心了?！眳侵鞴軗u搖頭，“銷售部的，人到齊了開會啊?！?/br>
    年輕的職員咂舌，“一天天的，老是開會。”

    李琊輕聲說：“你要開會……”

    葉釗把她領到自己的辦公位上，“你先坐一會兒。”

    她望著他不出聲，他又說：“這里很安全?！?/br>
    “我知道。”

    “想抽煙的話去安全通道?！?/br>
    “好啦?！彼λ紤]得好周到，就像帶小孩來參觀工作地方的長輩。

    他不知道她笑是什么意思，跟著笑了笑，拿上筆記本去會議室。

    格子間里還有其他的職員，往來走動免不了瞧見她，問上兩句，她只好去走廊。

    想著時間也不算早，她撥出李鈴蘭的號碼，女聲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接

    著撥唐季飛的電話，很快接通，他的聲音像是剛醒來，“山茶？”

    “我姑姑呢？”

    “在醫(yī)院，有人守著。你放心，只需要吊水，傷得不嚴重?！?/br>
    “哪個醫(yī)院？”

    唐季飛講了具體地址，猶豫著說：“你怎么樣？”

    “我很好?！?/br>
    “山茶，我mama，我mama她有躁郁癥。”

    “沒必要解釋?！?/br>
    “我不是想要解釋，真的……”他說，“對不起?！?/br>
    “誰要給誰道歉呢，說不清楚，也沒什么好說的?！?/br>
    結束通話，李琊徹底清醒。她本就不是依靠別人的個性，昨天確實被嚇著，才有點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偛荒芤恢边稊_葉釗，他有他的工作。

    給他發(fā)送了一條短信，她離開了這里。

    *

    高級病房空間寬敞，相當于一間酒店單人間，茶幾、沙發(fā)、獨立衛(wèi)浴一應俱全?？梢钥闯鎏平跇O力掙扎，要保持體面。

    李琊坐在病床前，喝著豆?jié){——候在門口的人買來的早點，據他們頂頭“上司”吩咐，可任她差遣。

    護士進來取空的藥瓶，“這是最后一瓶，都輸完了?！?/br>
    她問：“什么時候出院？”

    護士奇怪地看她一眼，“什么時候都可以?！?/br>
    她“噢”了一聲?？磥硖平ㄥX也只是求個心安理得。

    護士拔掉李鈴蘭手上的針，對她說：“你幫她按著這個棉簽，不要太用力。”

    李琊依言照做，看見李鈴蘭睜開了眼睛，輕聲問：“有哪里不舒服嗎？”

    李鈴蘭不語，她又問：“要不要喝水？還是想吃東西，餓不餓？”

    李鈴蘭只是靜靜看著她，忽地嘆氣，“這么靚，怎么能破相?！?/br>
    她溫柔地笑著，“不會留疤的，涂了藥，很快就好了?！?/br>
    “好，最乖了。”李鈴蘭看向她吊著的手臂。

    “在張大腳那兒包的，頭上也是，縫了兩針。”她蹙起眉，癟了癟嘴，“沒打麻藥，差點兒昏過去了，但是我超勇敢，沒吭聲?！?/br>
    “你呀……”李鈴蘭望著天花板，“像你爸爸。”

    李琊極少聽見她提及父親，小時候總會追問，愈大反而愈不肯問。

    *

    從會議室出來，葉釗沒看見理應待在他座位上的人，去走廊和安全通道口，只看到其他部門的小伙聚在一起抽煙閑聊。

    他掏出手機，看見一條未讀短信：“我去醫(yī)院找小姑，就不耽誤你工作了。說好的早飯，不能耍賴。還有，非常感謝。”

    想也沒想就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女孩慵懶的聲音響起，還伴著咀嚼，“有這么想我？”

    他沒好氣地笑了，“不怕了？”

    “我什么時候怕過？”

    “昨天縮在座椅底下讓我一路開出市區(qū)的是誰。”他玩笑一句，正色道，“你姑姑還好吧？”

    “沒什么問題，準備出院了，有人照應?！?/br>
    “那就好。”

    “……不多說了。”

    “好?！?/br>
    李琊把手機塞回褲兜，就看見李鈴蘭笑意盈盈地盯著自己，移開視線說：“干嘛啊。”

    “男朋友？”調侃又試探的語氣。

    “什么呀。”她撇下她，快步上了車。

    李鈴蘭隨后坐進來，碰碰她的肩膀，“說說?！?/br>
    “你給我安排的‘司機’一個接一個的，別人看了都不敢接近我，上哪

    兒去找男朋友?！?/br>
    “他們巴不得天天接送你上學的，我可沒安排?！?/br>
    “那是為了討好你，也就除了唐季飛……”她不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