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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擊鍵盤的聲音再度響起,時快時慢,幾乎沒有停歇,好像打字的人根本無需思考。 天色漸亮,鍵盤左側(cè)的煙灰缸的塞滿了煙蒂,電腦屏幕里文檔末端的字數(shù)統(tǒng)計顯示七千余字。 額頭的汗珠順著眉尾滑落,葉釗隨意抹去,看見臺燈后的遙控器,停頓片刻,將其拿起來,打開空調(diào)。 二十五度的冷氣正合適,風徐徐送出。 葉釗活動脖頸后,點燃一支煙。將文檔上傳至郵件,在內(nèi)容頁里寫出一行字,沒有絲毫猶豫地發(fā)送出去。 不能再寫這些經(jīng)不起推敲的造作的文章,再寫就廢了,該把“葉釗”找回來。 他耳畔響起女孩將拖長尾音的“葉釗”,起身去浴室。 日出時分,葉釗躺在一池水里,窗戶的百葉窗完全卷起,望出去是一棟棟鉛灰的樓宇,僅能在縫隙間捕捉一寸粉的橘的光輝。 收音機的播放起里響起華麗的歌聲,“It's time to say goodbye……” * “……It's just the time to say goodbye,ah ah time to say goodbye.” (正時說再見的時候,啊,是再見的時候。) 李琊將筆記本電腦里的揚聲器音量調(diào)大,對旁邊的人說:“彩虹的歌我最喜歡這一首?!?/br> 龐景汶盤腿坐在木地板上,瞧了瞧屏幕里的視頻,“我不怎么聽日本的樂隊,他們是視覺系?” “他們否認這個說法,我覺得也不算?只是視覺風格比較獨特,音樂偏向pop。我是看動畫發(fā)現(xiàn)的,他們給好多動畫唱了插曲。” “噢?!?/br> “hyde,就是這個主唱,很好看吧。我鋼琴老師的女兒可迷他了?!?/br> “有點兒像女孩?!?/br> 李琊笑了笑,“美是不分性別的?!?/br> 龐景汶沉默一會兒,說:“山茶,我等你來北京?!?/br> “再說好了,你在那邊該組樂隊組樂隊。季超應該也會過去,他準備考研。” “我……會記得這個夏天?!?/br> 李琊看著他真摯的眼神,朝他肩頭拍了一記,“少年漫畫里的人才這么說話?!?/br> 龐景汶抿了抿唇,“我喜歡你們,你的歌,真的。我想繼續(xù)和你們一起?!?/br> “來日方長?!?/br> * 這段時間,李琊沒再見到葉釗,他不接電話,不回短信,她去保險公司樓下也等不到他。 秦山不肯替她聯(lián)系,寬慰說:“山茶,好哥哥多得是,何必。” 李琊哪兒聽得進去,天天守在果殼空間,等葉釗來借車鑰匙。 要等的人不來,等來了張寶璐的電話。 李琊喝了口雞尾酒,泄氣似地說:“你的招沒用?!?/br> 電話那邊的人沒有理會她這句話,緊張地問:“你們有事沒有?” 李琊不知何意,自顧自地說:“你什么時候回來?” 張寶璐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哽咽,“我暫時回不去?!?/br> “不是吧,你打算正兒八經(jīng)讀書了?” “我爸……剛才被檢察院帶走了?!?/br> 李琊眉頭一擰,手里的雞尾酒杯重重磕在臺面上,杯底險些碎裂。 吧臺內(nèi)的工 作人員見了,忙說:“小心點兒,山哥要找你賠的。” 李琊揮了揮手,握著電話走到門外,“你講清楚,怎么回事?” 電話里傳來張寶璐的聲音,“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但上面已經(jīng)查到海外戶頭,我那幾張掛在我爸名下的信用卡全都凍結(jié)了。從年前開始,本來就在嚴打,我沒想到這么快。根本壓不下來,有牽連的人都要遭殃。你最好讓蘭姐趕快準備,有需要的話,我會找人把你們帶過來?!?/br> “我知道了?!?/br> 李琊收線,回到吧臺拿帆布包,秦山問話她也沒搭理,倉促離去。 得意世界外車水馬龍,卻不見的士影蹤。李琊不停撥打李鈴蘭的號碼,皆是忙音回應。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茶樓,逮住為客人添茶的小廝就問:“我姑姑呢?” 小廝指了指天花板,還未答話,就見她三兩步跨上樓梯。 李琊推開一間間包廂門,終于在走廊盡頭的房間看見李鈴蘭。她背對著門,坐在牌桌一方;坐在另一側(cè)的是趙弘武,他身后站著好些模樣兇狠的男人。 李琊握著門把手,輕喚道:“小姑。” 李鈴蘭轉(zhuǎn)過頭來,先出聲的卻是趙弘武,“山茶meimei?!?/br> 李琊蹙眉道:“你來干什么?!?/br> 李鈴蘭壓低聲音呵斥,“山茶!” 李琊走到她身邊,不情愿地說:“三爺好?!?/br> 趙弘武笑笑,眉宇之間氣定神閑,“看來山茶meimei不歡迎我啊?!?/br> 李鈴蘭笑著對他說:“怪我沒教好,山茶這么大了還跟小孩兒一樣,你不要往心里去。” “我就喜歡meimei這脾氣,潑辣。不都說重慶女人是辣妹子。” 李琊在心里咒罵,“辣你媽個鬼?!泵嫔蠝\笑,似有些嘲諷。 李鈴蘭攬著她的腰,柔聲問:“什么事?” 李琊俯身,在她耳畔低語,“張副局出事了?!?/br> 李鈴蘭沒有顯露出驚訝,想來已了解。她一手搭上另一邊手臂,手指輕點兩下,“我和三爺有事要談,你先出去,閑得慌就找哥哥玩?!?/br> 李琊收到暗號,退出包房,走到走廊的窗戶旁,撥出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