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機場停車費不低,私車一般都停得很遠,在私車等候的地方與機場之間,專門有一輛徘徊在停車場附近,用來轉(zhuǎn)接乘客。 折騰了好一陣兒,葉釗及其行李塞進一輛破兮兮的面包車。 后座里,原本正在閑聊的年輕人噤了聲,側(cè)目去看他。 葉釗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落座,想了想出聲問:“你們都去通州?” 坐在他前排的青年答:“對,我們都是?!?/br> 副駕駛座上抱著小孩的女人也回過頭來,朝他點點頭。 葉釗總算放下心來。搭私車有風(fēng)險,但對于拎著這么行李的他來說,最便捷最便宜。 青年很健談,對方?jīng)]有回話,他自顧自地接著說:“我們是去音樂節(jié),要不是太遠了,真不想坐黑車,等了好一陣兒了,還不開。” 駕駛座上的司機師傅聞言,解釋道:“您再等等,還差一位,人來了馬上就走?!?/br> 青年不耐煩地應(yīng)了一聲,加入其他年輕人的談話。 葉釗裹著風(fēng)衣縮在座椅里,他三天沒怎么合眼,方才在飛機上睡了小會兒,快有些熬不住。將睡之際,卻聽見年輕人們提起波落落卡,不由留心去聽。 “有眼光,我也喜歡他們!” “他們來過深圳,我朋友叫我去,我沒去,后悔死了?!?/br> “我知道,都說他們現(xiàn)場特好。” “關(guān)鍵是,山茶真人太好看了……你不聽他們歌兒都想看一看?!?/br> “你們在說誰?。俊?/br> “波落落卡啊?!?/br> “誒,聽說他們跟阿司匹林有過節(jié)。” “對,有人看到他們打架……” 聽到這兒,葉釗掀開眼簾,出聲說:“為什么?” 五位年輕人齊齊回頭看他,青年搭腔說:“私底下的吧,不清楚。” 女孩神秘兮兮地說:“你們不知道?聽說波落落卡主唱是果兒,追傅川追到北京來的?!?/br> 有人驚訝道:“不是吧……那和阿司匹林有什么關(guān)系?” “阿司匹林里面有傅川的小舅子還是誰,罵李山茶小三,李山茶當(dāng)時就動手了。” “真的假的?” “怎么可能,阿司匹林這么垃圾?!?/br> 不知誰說了這句話,車內(nèi)吵鬧起來。 “你說誰垃圾?波落落卡就是偽搖!” “聽過Radiohead、Pink Floyd嗎,懂什么叫迷幻搖滾?你他媽才偽搖!” “不不,電臺司令是英倫搖滾?!?/br> “是迷幻!” “說句實話,波落落卡風(fēng)格很獨特,阿司匹林真的,就那樣吧,根本不入流。” “就是,聽過綠洲的都知道,阿司匹林就是抄襲啊?!?/br> “玩Britpop就是抄襲?那波落落卡玩BluesRock,不也是copy。” “cao,你什么人啊……中國哪來的英倫搖滾?” “你說說波落落卡抄誰了?說不出吧,他們沒抄任何。再說他們不是布魯斯好吧,就算早期也只是有布魯斯元素而已?!?/br> 葉釗雙手抱臂,壓根沒有勸阻的念頭。 好在負責(zé)招攬的師傅領(lǐng)著最后一位乘客過來了,司機師傅勸解了幾句,啟動面包車,沒有人再說話。 * 抵達音樂節(jié)所在的運河公園,年輕人們齊齊下車,不小心有了肢體碰撞,方才的語言沖突升級,將要打起來。 司機師傅將車開出去,朝后視鏡里望了一眼,“嗬,這些個小兔崽子!……您二位甭介?!?/br> 抱著小孩的女人笑著說:“真是沒聽懂他們說的什么,就吵吵起來了?!?/br> 葉釗稍稍抬眉,表示不在意。 司機師傅打量他片刻,說:“看您有點兒眼熟……坐過我的車?” “頭一回。”葉釗客氣道,偏頭看向窗外,沿街有好些寫著“住宿”的招牌,于是說,“我就在這兒下,麻煩您靠邊。” “好嘞!” * 反向行駛的車輛擦身而過。 后座仰躺著一位穿白色西服的女人,修長的腿沒法伸直,立成三角形,及腳踝的筒靴尖頭抵著車壁。 似乎夢見了不好的事,她蹙起眉頭,接著睜開眼睛,深吸了兩口氣。她平穩(wěn)了心神,開口道:“好他媽熱!” 顧襄聞聲回頭,將一把塑料扇子遞給她。 李琊扇了幾下,貼心地給前座的兩人也扇了扇。 龐景汶推開扇子,“別,你自個兒扇?!?/br> 季超從副駕駛座回頭看過來,調(diào)侃道:“誰讓你穿那么多?!?/br> 李琊笑罵一聲,“這是造型,你問妞兒,是不是?” 顧襄感受到有些銳利的扇子邊沿從背后劃過,不太自在地收攏手指,笑道:“外套已經(jīng)成了山茶的標(biāo)志了。” 李琊揚了揚下巴,“就是?!?/br> 季超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角,模仿她的語氣說:“樂隊不僅是音樂,視覺也是風(fēng)格的一部分。” 李琊以扇子指著龐景汶說:“名人名言,出自波落落卡,龐仔?!?/br> 龐景汶往一旁縮了縮,“別,我不享有著作權(quán)?!边^了會兒,從大包里拿出酒瓶,“喝點兒?” 唐季飛握著方向盤,從后視鏡里看了看他們,“到底是誰起的頭,你們上臺前個個兒都要沾點兒酒?!?/br> 季超與顧襄不約而同指向龐景汶,后者扮無辜道:“不是我?!?/br> 李琊搖著扇子,看著他們傳著酒瓶飲酒,悠悠地說:“少喝點兒,碰上阿司匹林又想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