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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釗還是笑笑,轉(zhuǎn)移話題 說:“你發(fā)沒發(fā)現(xiàn)重慶和北京有什么不同?” “吃食嗎?大概一個是不講究,一個是荒漠?!?/br> “倒沒說錯,不過北京講究,你看啊,吃法餐得講法語,吃粵菜得講粵語,不然顯得不夠高級?!?/br> 李琊抿著唇笑,“你有時候真的很刻薄?!?/br> 葉釗頷首,用廣東話說:“多謝你賞識。” 李琊回敬,“唔該曬?!保ㄖx謝) 唐季飛一來便瞧見他們的濃情蜜意,冷著臉走過去,不甚客氣地說:“堵車,耽誤了會兒?!?/br> 葉釗點了點下巴,“坐。” 唐季飛拖開椅子落座,自顧自招來服務(wù)生點單。 李琊湊近看了看,回頭問:“你想吃什么?” 葉釗淺笑,“隨意,點你喜歡的就好。” 唐季飛聞聲,抬頭看了他一眼。短暫的對視好比地下拳擊場,簽下投名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直到中間的人欣然地“啊”了一聲,他們各自收回視線。 李琊指著名作“虎爪珊瑚翅”的圖譜說:“吃蟹吧,還有這個蟹黃的‘翡翠牡丹’。” 餐食上桌之前,服務(wù)生送來開胃小菜,三人連忙動筷。倒不是饑腸轆轆,而是為了顯得不那么無事可做、無話可說。 李琊受不了這異常冷的氣氛,起頭說:“你為什么要幫警察做事?” 空氣似乎更冷了些。 唐季飛咀嚼著食物,皺眉說:“和你沒關(guān)系?!?/br> 李琊噎了氣,又問:“你碰了?” 唐季飛??辏粗f:“怎么可能。我假裝鼻吸了,他們還想我注射,你來得巧,救了我一回?!?/br> 李琊點頭,正要說話,葉釗似笑非笑地說:“運氣挺好?!?/br> 唐季飛不愿這時同他掰扯,按耐住脾氣說:“我有我的原因,山茶本來不該來的?!?/br> 李琊無言,想了想說:“唐季飛,上句說我救了你,下句就說我不該來,你人格分裂?” “感謝你,行了?” “你……” 葉釗打斷即將來臨的爭吵,“喝點兒?” 李琊驚訝地回眸,他挑著眉梢說:“你不能喝?!?/br> 她不滿地撇嘴,“嘁?!?/br> 唐季飛揚聲喚服務(wù)生拿來酒單,指著四位數(shù)的白葡萄酒名目說:“吃蟹配白葡萄酒最好?!?/br> 李琊低聲說:“喂,你有病吧?!?/br> 葉釗渾不在意地說:“可以,很講究?!?/br> 李琊更吃驚了,“有必要嗎?” 服務(wù)生不知如何是好,葉釗示意他去拿酒。 李琊看了看左右的人,不解道:“你們都有病是不是?!?/br> 葉釗笑了一聲,“小孩么,偶爾得慣著。” 唐季飛一聽,拍下筷子,怒目而視道:“誰他媽是小孩?” 葉釗輕描淡寫地說:“不是講了‘媽’就不像小孩了?!?/br> 唐季飛立即起身,李琊好生拉拽才讓他重新坐下。 她搖頭道:“行,我看我有病。能不能看在我這個病人的份兒上,讓我好好吃飯?!?/br> 唐季飛仔仔細細看她一番,“你生病了?” “小感冒?!?/br> “注意點兒啊你,最近的流感很厲害,嚴(yán)重了解不了活兒?!?/br> 李琊想,這就是唐季飛與葉釗最大的不同,如粵菜與川菜,一個過于講食材,一個過于重調(diào)味,一個過于務(wù)實,一個過于關(guān)心。 * 餐食與白葡萄酒傳上桌,氛圍稍活絡(luò)些了,大多圍繞李琊做過的荒唐事展開,什么喝醉了跌進馬桶,把別人電話號碼寫進女郎小卡片,四處張貼演出海報被罰款…… 唐季飛講得有興致,葉釗聽得也很有趣味。李琊看他們好不容易和平相處,難得不出言反駁,任自己變成笑料包袱。 也是在三人共處的時候,李琊才感覺到與葉釗的年齡差距,他講話很有方式,什么時候該附和,什么時候該戲謔,如同機器人的精密計算,分毫不差。他令笑料更好笑,令夸張更夸張,也令不存在的情誼恍然存在了。 在她看來,這些分明通過經(jīng)歷打磨出來的圓潤,卻簡化成了銷售的職業(yè)病。她不是很習(xí)慣他的這一面,亦不是很喜歡。但想著在她面前,他還是有棱有角的葉釗,寬慰自己釋然。 意料之外的,晚餐在歡聲笑語里結(jié)束了。 葉釗去付賬單,唐季飛將李琊拉到一旁說話。她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奇怪道:“說啊?!?/br> 他“嗯”了半秒,慢吞吞地說:“抱歉……打了你?!?/br> 她搖頭道:“是我犯糊涂,活該。” “還有,真的謝謝,我不是你我可能就遭了?!?/br> “你……算了?!?/br> 葉釗走來,多了喝幾杯的唐季飛拍著他臂膀,同他稱兄道弟,“怎么說以后都要常打照面,過去的事兒都翻篇了,我也不計較,還是稱您一聲哥?!?/br> 葉釗說:“隨你,不給山茶添麻煩,都好說?!?/br> 李琊見他們并非假意和解,告知一聲,輕快地往洗手間去了。 唐季飛將視線從她的背影上收回,輕咳一聲,“你和她住一起吧?我平時事情多,沒法兒時時刻刻看著她,你替我好好管管。” 葉釗聽著這些話,認(rèn)為他的確就是個自大的小孩,淡然地說:“沒什替不替,山茶在我這兒很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