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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觀察到的這對新生的連體嬰沒有好運住進無菌溫室,他們面對的情況復雜些許,遠超出誰丟垃圾誰洗碗的瑣碎日常、 以為對方懂得卻發(fā)現(xiàn)根本沒有人可以徹底懂得的幻滅、熱情消退后的厭倦。 李琊不是習慣逃避的人,她滿不在乎、橫沖直撞,要與自己,與過去,與充滿未知的以后的較勁。她瀟瀟灑灑,又最是擰巴。這樣的人若打定主意摘月亮,誰也攔不下。不能怪罪她,也不能怪罪她的生活,能指責誰?她找不到出口,情緒垃圾越累越高,已很難在塔尖保持平衡,似乎摸不到月亮就要跌落了。 葉釗——他們小小世界里的天才、不需要英雄主義敘事的英雄,早準備好千百萬項解題方式,在這瞬間,他將化身尼羅河,輕柔地接住墜落的靈魂上同他分得很開的另一半連體嬰。 不需要她再做冷眼姿態(tài),不需要她一往無前,他倒映月亮給她。 * 除夕夜,葉釗邀請?zhí)萍撅w過來吃飯,李琊對他們迅速發(fā)展出的“友情”很難理解,可也樂見其成。 飯桌上擺了五副碗筷,李琊瞧見了說:“找得到嗎?” 唐季飛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心意要到。” 李琊敷衍地點頭,不等其他二人坐下,自顧自落座,拾起筷子夾子。想起若李鈴蘭在,定然會說“沒規(guī)矩”,她忽又一頓,默不作聲地放下了筷子。 吃完飯后,他們留了那兩副碗筷在桌上,一齊去客廳打撲克。 電視里播放的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很是熱鬧,似乎這個小家也熱鬧起來。倒計時數(shù)到尾,一聲聲“新年快樂”響起。 李琊甩出炸彈牌組,“新年快樂!給錢給錢!” nbsp網(wǎng)址:男人們相視而笑,正要拿錢給她,卻見她笑瞇瞇地揮手,“算啦,當我給你們的紅包?!?/br> 唐季飛從褲兜里摸出一封紅包,拍到她手掌里,“哥哥祝你開開心心,萬事順意?!?/br> 李琊握住紅包,停頓一瞬,粲然地笑道:“謝謝?!?/br> 唐季飛輕拍沙發(fā)坐墊,起身說:“我回去了?!?/br> 葉釗跟著站起來準備送客人,李琊拉住他的胳膊,攤開手心,“你呢,不表示表示?” 葉釗點了點她的額頭,“去洗碗,待會兒給你?!?/br> 李琊皺了皺鼻子,朝唐季飛作了“再見”,朝廚房走去。 男人們終于得到單獨說話的機會,葉釗將人送至門口,低聲說:“初五我回去一趟?!?/br> 唐季飛沉默半晌,說:“用不著太急,夜路走多了不怕他不闖鬼?!?/br> “山茶等不了,她聽說趙弘武有個兒子差點崩潰,不再提回去的事情。你看她快樂得不了,其實擔驚受怕得很。蔣柯的事我還沒告訴她,不知道是傅川還是誰給她說人已經(jīng)死了,你最好盯著這些人,別讓他們查到?!?/br> “行?!?/br> 葉釗關了門,立刻斂下嚴肅的表情,換上輕佻的笑來到廚房。 盥洗池里還堆著許多餐具,李琊聽見腳步聲,回頭說:“你做飯能不能別用這么多鍋啊碗的,好難洗?!?/br> 葉釗走近了,捏她的臉頰,“我?guī)湍?。?/br> 李琊歡歡喜喜摘掉塑膠手套,摸出煙來點燃。鎖骨下方的土星左右輕晃,她吸了一口煙,說:“這幾天要怎么過?” 葉釗一邊洗碗一邊說:“不是說要好好休息?在家里過?!?/br> “膩得慌!” “初五我要去重慶,原來公司的部門經(jīng)理兒子結婚?!?/br> “真的?”李琊打量他片刻,見不似說謊,又問,“去幾天?” “兩天。” * 葉釗所說的當然是借口。“趙弘武的兒子”——江旭,就像定時 炸彈,更是他心里的定時炸彈。此前過得不太如意,他也從未想過害人,去設計一個人、給人下圈套,但他現(xiàn)在必須這么做了。他知道她不要他蹚渾水,知道她要他干干凈凈,可他更希望能夠給她一點兒庇護,不僅是保證她的安全,更是斬斷她與一切“荒唐事”的聯(lián)系。 現(xiàn)在江旭困于重慶,沒能耐追來北京,但難保以后不會。畢竟遭遇綁架、喪父,這般恨意都不是三五年就能消解的,加之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不難理解唐季飛為什么后怕到連臨近城市都不愿去。 葉釗在秦山那一通電話后思考了許多,非法的事情沒有渠道去做,合法的事情可以充當魚餌的,思來想去也只有“錢”。俗得不能再俗的俗語云“有錢能使鬼推磨”,只是不知道這鬼需要什么磨。 葉釗托秦山找到一位姓安的投資顧問——他為大集團的老板做投資理財,是當?shù)毓ど搪?lián)的熟面孔,履歷漂亮,左右逢源,唯一的缺點是貪財,恰好也是優(yōu)點,讓人有可乘之機。 安顧問拿錢辦事,通過工商聯(lián)領導“無意”接觸到一家小規(guī)模商會,再“不經(jīng)意”接觸到商會會長。可這江旭也精明,酒桌上滔滔不絕,一會兒說互聯(lián)網(wǎng)有前景,一會兒又說藝術市場還有機會。 安顧問摸不準他偏好,聊起國際經(jīng)濟形勢。江旭樂呵呵地說:“你就說是不是有人想找我……”安顧問心下一驚,又聽他接著說:“我別的沒有,花錢的眼光倒很準,讓你們老板直接來和我談?!?/br> * 幾天后,唐季飛去利物浦參加婚禮,葉釗也回重慶參加“婚禮”。 葉釗走出機場閘口,還在適應周圍的方言詞匯,就聽見一聲呼喊,“大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