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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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年幼喪父,母族又總是拖后腿,每每叫他難堪,此時聞言淚流不息。 “你是個仁愛的性子,跟你父皇一樣。”太皇太后哀嘆:“罷了,你九皇叔會留他們一條性命的?!?/br> 趙景暄抓住太皇太后的衣袖,泣不成聲:“謝皇太祖母?!?/br> * 崔氏貪污一事自不能對外公布,即便是眼下也只是秘密扣押,朝中的官員們并不知曉此事。 因為公布出去,實在有損官家的威信。 趙允承接到太皇太后的傳話,果然,最終還是要留崔家的性命,這可難倒趙允承了。 如果真這么做了,黑衣只怕會不滿意。 容王略頭疼,思來想去,只想到把崔家的人關(guān)得遠遠的法子。 于是拿起地圖看了看,一眼就看中了位于邊邊角角的崖州。 崖州這個地方地處偏遠,且是個海島,用以流放崔氏非常適合。 為免黑衣派人追殺崔氏,容王連夜下達命令,次日一早押送崔氏前往崖州。 宮中的崔太妃聽聞此事的時候,她的父親母親等一眾親人,已經(jīng)在流放的路上。 “什么?”崔太妃猶如被人當頭打了一棒,心下大駭,又驚又怒:“怎么會這樣?我娘家怎么會被流放?” 報信的宮人道:“太妃娘娘,是真的,崔大人從皇城司傳出的消息,今天一早已經(jīng)被押送上路了?!?/br> “皇城司?”那不正是攝政王趙允承的地頭嗎? 崔家惹上這尊煞神,能有什么好果子吃呢? 身體嬌弱的崔太妃一陣頭暈目眩,連忙道:“我要去求見太皇太后?!?/br> “可是太妃娘娘……”一個宮婢小聲提醒:“您還在禁足中呢。” 崔太妃頓時一巴掌甩在宮婢的臉上,怒道:“都這時候了誰還管禁不禁足!” 不多時,壽安宮,宮婢向太皇太后通稟,說是崔太妃求見。 太皇太后聞言,幽幽說了一句:“她不是還在禁足嗎?” 宮婢不語,垂首等候吩咐,等了片刻功夫,只聽太皇太后又道:“攆回去。” 宮人努力繃著臉唱喏,退出去之后才掩嘴輕笑。 倒不是太皇太后不給官家的生母體面,而是這位崔太妃,實在是太能折騰了。 “太妃娘娘,太皇太后不便見您,您請回吧。”宮婢出來回話道。 崔太妃恨恨地揪了一把手中的繡帕,滿臉著急,但是太皇太后不見她,她也不能硬闖。 “不見就不見罷。”瞪了壽安宮的牌匾一眼,她扭身氣呼呼地走了:“去福寧宮,我要見我兒?!?/br> 卻不想,福寧宮的門口她也沒能進去,反而還被小皇帝傳了一句話:“你若是再這般不思己過,以后都別想踏入福寧宮半步。” 這事在六宮傳開之后,給各位主子添了不少笑料。 莊太后聽完身邊女官的講述,微微一笑,端起茶盞吹開湯面,淺抿了一口:“好了,崔氏一事不是你我能探究的,吩咐下去,都謹言慎行?!?/br> “喏?!?/br> 歷經(jīng)了兩朝風風雨雨,莊太后自是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 不該聽的,不該看的,絕不過問。 * 話分兩頭,洛陽沈氏的家主沈淮謙,突然接到太皇太后口諭,要召見他。 按照輩分,沈淮謙要喊太皇太后一聲姑姑。 卻不知道這位身份尊貴的姑姑,突然喊他進宮做什么? 不過不管如何,被宮里召見是一件大事,沈淮謙自是不敢怠慢的。 整個沈家宗族很快就知道,沈淮謙要進東京城,去覲見太皇太后。 他的長子沈泓亦想同去,可是太皇太后的口諭里只召見他爹。 沈淮謙自然也想帶長子出去見見世面,但是現(xiàn)在看來,只能等下次機會。 次日一早,沈淮謙快馬出發(fā)。 從洛陽城到東京城,到底還是走了兩天。 又在城內(nèi)修整了一夜,第二日才精神抖擻地入宮覲見。 算起來,沈淮謙也有很久沒有見到這位姑姑了,心頭不免有幾分惦念和緊張。 太皇太后倒是自然,握著年過半百的侄兒的手,笑談往事。 一番下來,沈淮謙就不緊張了。 “懷謙,還記得你二弟懷城嗎?”太皇太后提起這位英年早逝的侄子,面容有些百感交集。 “怎會不記得?!鄙蚧粗t點點頭:“懷城走了二十年?!?/br> 太皇太后:“你們這些年有沒有想過,給懷城過繼一個子嗣?” 沈淮謙愣了一下,然后點頭:“倒是想過,可是過繼子嗣得結(jié)陰婚,這陰婚的人選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不忙?!碧侍笮Φ溃骸拔疫@兒有個人選,即便懷城不結(jié)陰婚,想必也能受了他的香火?!?/br> 沈淮謙就不解了,忙開口:“請姑姑示下?!?/br> “是允承那孩子?!碧侍笳f道,想了想,隨口編造了一段:“德音大師說他和沈家有緣,我便想,讓那孩子在沈家族譜上個名,就記在懷城名下?!?/br> “您是說……攝,攝政王?”沈淮謙大驚,詫異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半晌才道:“您在開玩笑嗎?” 那可是攝政王,紹宗皇帝的兒子,他們沈家怎敢…… 太皇太后虎著臉:“懷謙,莫非你覺得允承配不上?” 沈淮謙連忙惶恐地否認:“不不不,絕無此意!” 分明是沈家配不上! “那就照辦吧,回去選個好日子?!碧侍蟮溃骸霸诹露埃焉蜉x這個名字添上去。” 沈淮謙點點頭:“那攝政王……會否到場?” 太皇太后被問住了一下,隨后揮揮手:“他政務(wù)忙,隨后我將他的貼身物件和一些慣用的東西收拾給你,你且?guī)Щ厝ソo他置一個院子?!?/br> 沈淮謙忙說:“是,姑姑?!?/br> 離開宮廷的時候,沈淮謙的腳步仍是飄著的。 老天爺,一位權(quán)勢滔天的王爺,要上自家的族譜。 輩分還是自己的侄兒…… 沈淮謙沖著蒼穹深呼吸幾口氣,這才睜開眼睛:“懷城啊,哥哥恭喜你了,攝政王的香火,想必是閻王爺也不敢克扣你的。” 說著,一時老淚縱橫,悲喜交加。 兩日后,沈淮謙小心翼翼地帶著趙允承的一些舊物,回到洛陽城沈家,立刻吩咐下去:“把懷城以前住的院子修葺一下,換個新的格局,要快?!?/br> 夫人張氏不解道:“怎么突然要修葺院子?” 張懷謙便把那事說給張氏聽,張氏也是半天回不過神,震驚至極:“竟有此事?” 如果是真的,那倒也是懷城的福分。 張氏感懷道:“懷城弟弟生前,背著藥箱云游四方,治過瘟疫,救過洪災,如今……倒也無憾?!?/br> 沈懷謙又道:“六月二十日,咱們的沈輝侄兒要在東京城大婚,你看著給未來侄媳婦送點禮過去,可別怠慢了?!?/br> 張氏一驚,隨后笑應(yīng):“正該如此,我這就去辦。” 沈輝侄兒大婚啊,那他的子嗣不就姓沈嗎? 懷城弟弟,你可有福了。 三日之后,秦府又迎來了一隊喜氣洋洋的人馬,惹得左右鄰里出來瞧熱鬧。 沈家的人在門外唱道:“洛陽沈氏前來拜訪——” 這一嗓子喊出來,便是證實,秦員外家的三女兒和洛陽沈家結(jié)親的一事,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崱?/br> 秦員外聽說,未來大伯家送禮來了,騰地一下就起來迎接。 有了接見宮中貴人的經(jīng)驗,秦員外此時已是穩(wěn)重熟練。 這次來的只是沈氏的管家,單純來送禮來的。 秦員外收下六大車的禮,招待了各位一頓酒菜,好生送出門了。 王氏聽聞此事,自是紅光滿面,已不像之前那樣惶惶不安。 試想,宮中太皇太后和沈家本家都齊齊賞賜送禮,說明這樁婚事是一樁受到認可的好姻緣。 親家和太皇太后,都未曾因為秦嫀是商戶女,而有所怠慢。 秦嫀見母親笑成這樣,打趣道:“這下您該放心了吧?” 王氏嗔怪:“沒良心的小東西,阿娘還不是為了你。” 秦嫀低頭笑著,然后將繡帕的最后一針繡完,以牙咬斷繡線:“好了。” 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夫婿具體住在哪里。 真是烏龍。 趙允承不是不想告訴秦嫀自己住在哪里,只是南城的那套宅子還在修葺中,暫時還不能透露出去。 不過每日里,他都會差人給秦嫀送點小東西。 有時候是書信文玩,有時候是首飾胭脂。 這日那送東西的人再來,秦嫀便把人留?。骸般遘??!彼χ惭诀邔⒛茄b有手帕和書信的盒子交給那人。 那人是太皇太后撥給容王差遣的人,容王下半月才啟用他,平時就放他假。 因此黑衣攝政王并不知道白衣攝政王身邊都有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