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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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差一追他們就跑,由此可以看出,幾人必然是做過不少虧心事的流寇。 說不定手上還沾了不少人命呢。 “回衙署派人來收尸?!眹栏笔狗愿老氯?,便自己留在這里看著。 而這時的攝政王府,高遠瞧見王爺匆匆回來的樣子,心中便無端一緊,有種說不出的畏懼之意:“王爺?您今天這么早就下衙了?” 莫不是……他心中猜測的那樣吧? “備熱水來,本王要沐浴?!憋L塵仆仆回來的趙允承,身上還帶著一股肅殺之氣,整個人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劍,鋒芒畢露。 這可把高遠嚇了一跳,看來是自個猜對了,王爺這怕是見了血呢。 “喏?!庇谑勤s緊去備了水,也不敢多問。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許是三年前,又或者是五年前,攝政王就有了這個習慣。 不管什么時候,只要殺了人,就回府沐浴。 高遠眼觀鼻鼻觀心,自不會去問死的人是誰,只要不是自己就成。 抬水的下人們也都小心翼翼,生怕犯錯。 王爺沐浴期間,房中是從不留人的。 即使是洗頭這么繁瑣的事情,也是他自己做的。 倒不是說趙允承有多么地耐心,相反,但凡見過他給自己洗頭的樣子,就會心疼那一頭養(yǎng)得極好的烏黑長發(fā),被這般隨意地糟蹋了。 可以說每次洗頭發(fā)的時候,是趙允承唯一后悔殺人的時候。 “……”趙允承洗頭是這樣的,先坐在浴桶中,閉上眼睛,整個人沒入水里,浸泡個十數(shù)秒,然后就可以起來了。 第二步,往頭發(fā)上抹一堆豬苓,十指隨意地在頭上抓一頓。 第三步,抓下來的頭發(fā),團一團然后扔掉。 第四步,泡水。 等他洗完頭發(fā),身子亦已洗好,便可以出水穿衣了。 男人擁有一身淺蜜膚色,身線流暢,肌rou緊實,只穿著里衣靠在窗邊的榻上晾頭發(fā)的時候,倒是像極了一名風流貴氣的紈绔少爺,很是俊俏。 若是有人敢推門進來瞧一眼,怕是此生難忘。 自這日后,攝政王就懶政在家,不再出門。 朝中和皇城司那邊,有急事就過來稟報一下,無事不擾。 十五那天子時來臨之前,天氣炎熱,趙允承在書房中打赤膊,一邊喝著下人送來的冰鎮(zhèn)梅子湯,一邊鋪紙磨墨,給白衣寫信。 上半月發(fā)生的事,黑衣也并非事無巨細地告訴白衣。 實際上,他瞞著白衣的事多不勝數(shù)。 比如……總之很多。 上次白衣寫狂草敷衍他的事,他還記著呢,不過倒是不急著查。 只是在信中敲打一二,好叫對方知曉,這具身體,誰才是主導者。 白衣只是個多余又懦弱的家伙。 要是有辦法能將白衣弄‘走’,攝政王估計早就那樣做了。 等下次黑衣醒來的時候,正值雨季,怕是江南那邊又會遭水患,于是黑衣在信中提及,讓白衣留意江南的動靜。 洋洋灑灑兩千余字寫完,黑衣就困了。 一種由不得他做主的困,仿佛眼皮子上有千斤重的鐵球壓著似的。 嘖,真是一刻鐘都不肯相讓。 到了子夜時分,王爺?shù)臅恳恢绷林?,也不知道為什么沒睡。 高遠猶豫來猶豫去,實在不想在上半月的最后一天觸霉頭,于是就沒有進去了。 這時,趴在書案上的俊美青年,微微顫動了一下睫毛,然后低吟了一聲,醒來撫了撫酸脹的后頸,十分無言。 這黑衣竟然,就趴在書案上睡著了。 這是有多么地不想換過來…… 此時,書房內(nèi)燭火幽幽,案邊,還擺著半碗沒吃完的梅子湯…… 趙允承無心看信,于是將那信隨手折起來,想塞入懷中,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打著赤膊,因此愈發(fā)無言。 “這個狂妄之徒?!比萃踺p罵了句,然后起來穿上里衣,吹燈就寢。 第二天晨起,容王才倚在床頭上將黑衣的信看了,依舊是老一套,那人有事說事順便‘辱罵’他幾句。 如果說以前容王還會為此鬧心,那么現(xiàn)在當然就肯定不會了。 成熟的男人,豈會計較口舌之爭。 現(xiàn)在自己的日子這般美滿,任黑衣說破天也礙不著分毫。 容王這般想,然后趕緊起來梳洗更衣,吃過晨食之后,便騎著自己的紅棗馬出了門。 他們二人,連鐘愛的馬匹都是各自分開的,還有佩劍。 白衣用劍,黑衣用刀,各自的武功路數(shù),也不盡相同。 總之除了共用一具身體,他們沒有什么是一樣的。 南城那邊的宅子已然修葺完畢,容王前去敲門,心腹見是他,忙開門讓進來:“主子?!?/br> “嗯?!比萃鯇ⅠR交給他,自個兒進去看了看,發(fā)現(xiàn)宅子寬敞,雅致,再安排些下人就能住人了,心下里很是滿意,笑道:“收拾得不錯。” 心腹笑道:“都是曹大人的功勞,小的不敢居功?!?/br> 走進正院的臥室,瞧見那架氣派的雕花大床,容王的臉龐,便沒由來地一熱,于是移開眼睛,不再看了。 “主子,這是秦三娘子的信?!钡人鰜碇?,心腹將那裝信件的小盒子連忙恭敬送上。 “以后喊夫人。”容王吩咐道。 “喏?!蹦切母姑?yīng)。 大婚之前還有很多瑣事要處理,容王取了信倒也沒急著看,而是先去把府里的人手調(diào)配過來,讓他們熟悉一下府里的事務(wù)。 以及婚宴那日的章程等等,親自一一落實。 有得他忙的。 這一天,白天里的安排就是這樣的。 到了夜幕降臨,趙允承才從沈府出來,走到門前,男人身形微頓,然后望向隔著兩條街的未來娘子家,有些猶豫。 對于他來說,這十五日只不過是睡了一覺;而對小娘子來說,他卻是實打?qū)嵉叵Я税雮€月。 上次四五日沒見,小娘子便寫信相邀,而這次足足半個月,這會兒小娘子怕是想他得不行。 既是如此,過去見一面也不算唐突的吧? 思及此,趙允承趁著夜色出了府門,直奔桃李胡同……的后門院墻。 有時候身手矯健不僅可以體現(xiàn)在捉賊上。 也可以自個當那賊。 第14章 古時女子沒有什么夜生活,入夜之后便是在閨房里看書寫字,或者做些繡活。 秦嫀的繡活做得很一般般,平時繡條帕子也還湊活。 今天她想挑戰(zhàn)一下高難度,給男人繡一個荷包。 花樣都已經(jīng)打好了,是荷花,因為這個既簡單又寓意好。 吃過晚飯后,她就倚在榻上開始動工。 丫鬟們也在外間,并不進來打擾她。 做繡活正做得聚精會神呢,秦嫀忽聽到有些異動,抬頭疑惑地瞅了一下身邊的窗戶,似是風聲,于是又垂下腦袋,一針一針地戳著。 容王站在窗戶外,透過縫隙瞧見,那平時明艷照人的小娘子,這會兒粉黛未施,烏溜溜的頭發(fā)只用一根簪子,松松垮垮地挽在腦后,襯得那截雪白的脖頸,嫵媚性感。 而小娘子的神情,慵懶中透著繾綣,白玉指尖執(zhí)著繡花針,一針一線,都走得頂頂溫柔。 容王怔怔地站在那里,看得有些發(fā)呆。 有一瞬間,似是找回來了一些什么。 他曾經(jīng)渴望的,缺失的,沒有曾細想,如今看到了才知道的。 總之胸中有些滿滿的,覺得很溫暖,又有些踏實……不知如何形容。 他若是沒猜錯的話,那件繡品最終會抵達自己的手里吧。 倒不是說長這么大沒有人為他花心思過,只是不一樣,秦小娘子是愛他呢。 “小娘子……”容王輕輕敲了敲窗,剛說完就懊惱了,生怕小娘子受驚之下,傷了手。 秦嫀倒是沒這么不經(jīng)嚇,聽出是心上人的聲音,她微微一頓,隨后便推開窗門,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小郎君:“修晏?!?/br> 說出這兩個字,她便已笑逐顏開,滿眼星輝,美得賞心悅目。 見她這樣高興,容王也挑唇淺笑,站在半米外行了個禮,小聲解釋來意:“小娘子,這半個月來實在脫不開身,一尋著機會我就來了,還請你見諒?!?/br> 秦嫀聽了,掩嘴輕笑:“你這呆郎君,我是你未婚妻,何來這么多使不完的禮?!?/br> 說罷,不等容王說些什么,就撐開了些許窗門,朝他嫣然而笑:“進來罷。” 卻見男人微微撐圓了眼睛,然后趕緊搖了搖頭:“不妥,我在這里和你說兩句就走。” “那怎么成?”秦嫀笑了,招著手道:“你進來,我給你量個身?!?/br> 容王心下猶豫,畢竟深夜?jié)撨M岳父家已是不妥,更何況入女郎的閨房,那豈是君子所為。 于是有些為難地站著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