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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整個大殿驀然死一般的寂靜,趙泠臉色慘白,下意識地轉(zhuǎn)臉望著謝明儀,外頭又是一記悶雷??耧L將窗戶吹得哐當亂響。他身上的玄衣獵獵作響,長發(fā)隨風飛揚起來,整個人顯得既陰郁又可憐。 趙泠上前幾步,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輕輕道:“你別怕,我陪你。” “嗯?!敝x明儀低聲應了,回攥住趙泠的手。 耳邊仍舊是齊貴妃癲狂的咆哮聲:“天理難容??!堂堂一位國君,竟然背地里作出這種喪心病狂之事!你以為阿兮真的愛過你?她其實恨不得吃你的rou,喝你的血!” 趙泠道:“既然如此,為何要逼我父親嫁禍謝大人?我父親也是無辜的!他還是當朝駙馬爺,為什么偏偏要挑中他!這本不關長公主府的事?。 ?/br> “為什么……哈哈哈,這可就得問你舅舅了,到底是為什么!” 齊貴妃狂笑:“晉陽長公主那般聰慧,又同阿兮來往密切,豈能察覺不到?只怕是皇帝怕晉陽長公主告訴太后娘娘,遂暗逼趙崇簡陷害謝拂,好讓晉陽長公主把嘴閉緊!皇室丑聞啊,傳揚出去遺臭萬年啊!” “你閉嘴!你給朕閉嘴!不要再說了!”皇帝惱羞成怒,一下飛撲過來,作勢要掐死齊貴妃,蕭子安將人一把攔住,擋在齊貴妃的身前,眼淚順著鮮血滾落下來,“原來如此,這便是從小到大,父皇不喜歡我的真正原因。父皇寧愿維護謝明儀,都不愿意維護兒臣。當初,父皇分明知道,我對泠泠的愛意,偏偏將她指給了謝明儀!” “既然父皇知道,謝明儀同泠泠之間有一段過往,可還要趁著泠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將她指給了謝明儀!父皇打最開始就是想看著謝家和長公主府再度自相殘殺!”蕭子安抬手抹掉眼淚,只覺得世事無常,人心險惡,原以為自己身來就是皇九子,日后即便繼承不了大統(tǒng),當個閑散王爺逍遙度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何其快活,也是到了現(xiàn)在才明白。 他所求的任何東西,實則從來沒有得到過,皇上既然這么痛恨齊貴妃,那對自己的寵愛,到底又有幾分真心?恐怕在皇帝心里,他連謝明儀都比不過。 須臾,蕭子安搖頭低笑:“我幼時讀書,太傅教了很多道理。其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這兩句話我記了很多年。所以,太子從前無論和謝明儀如何陷害打壓我,我也不怨。父皇如何冷落我,我也不怪。即便將我最寶貝的姑娘,送到了其他男人手里,我也從未想過造反,但是今日……” 他話鋒一轉(zhuǎn),單手指著皇帝,咬牙切齒道:“今日,我蕭子安反了!不管日后的史書如何寫你,又是如何寫我,我今日勢必要弒君殺父,奪回我本該擁有的一切!” 說完,蕭子安忽然撿起地上的長劍,抵在皇帝的喉嚨上,冷冷道:“我要父皇傳位于我!” “你休想!朕不會將皇位傳給你這個畜|牲!”皇帝破口大罵,“朕還有太子,還有太子!” 話音剛落,蕭子安一劍自皇帝的左肩穿了過去,往前逼進幾步,直接將人釘在身后的柱子上,皇帝的慘叫聲瞬間響徹云霄。 “我再說最后一遍,傳位給我,否則……” “好,朕傳,朕傳!”皇帝終于明白,蕭子安真的反了,殿里所有人都想要他死,他真的不敢再玩花樣,迅速提筆寫好傳位詔書,忙道:“子安,傳位詔書寫好了,可朕終究是你的父親,你不能弒君殺父啊,子安!” “你錯了,我能!” 蕭子安眼珠子燒得通紅無比,趙泠剛要出聲阻止,只見眼前一亮,大量的鮮血飛濺,皇帝的喉嚨上橫著一條深可見骨的溝壑,身形如同大廈傾覆,瞬間倒了下去。 齊貴妃飛撲過來,抱著蕭子安的左臂,癲狂地大笑:“好,好孩子,不愧是母妃的兒子!快,殺了謝明儀和趙元嘉,天下就全是你的了!” 趙泠渾身發(fā)寒,瞬間如墜冰窟,她不是不恨皇帝,可從未想過,一向溫潤如玉談吐溫雅的蕭子安,居然有一天弒君殺父了。 而且還當著眾人面前! 蕭子安輕輕一推,將齊貴妃推開,左手血rou模糊,鮮血順著指尖滾滾往下砸落。他也不知道痛,提劍指著謝明儀,冷冰冰道:“把趙泠交出來,我饒你一具全尸!” 謝明儀嗤笑一聲,將趙泠往身后一護:“我等這一天,等很久了。蕭子安,我告訴你,趙元嘉生是我的,死也是我的,你這輩子都別想染指一分!” “笑話!我要天下盡在我手,還怕降伏不了你這個小小jian臣!”蕭子安冷笑道:“謝明儀,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祭日,受死吧!” 謝明儀將趙泠往后面一推,偏頭避開了蕭子安一劍,趙泠知曉謝明儀武功高強,在蕭子安之上,如今蕭子安廢了一條手臂,即便有劍在手,定然也打不過他。 可誰曾想,蕭子安手中長劍揚至半空,忽然一掌沖著謝明儀打了過來,謝明儀當場被打飛出去,重重地撞在柱子上,摔倒在地。 蕭子安愣了愣,忽然明白了什么,沉聲道:“武功盡失?你為了泠泠,居然散盡了內(nèi)力?!” 趙泠如同當場石化,難以置信地問:“什么武功盡失?你們在說什么?”她沖過去,試圖將謝明儀攙扶起來,可他渾身軟綿綿的,怎么扶都扶不起來。 躺著的那塊地面,很快就一片鮮紅,謝明儀嘔了口血,這才道:“別聽蕭子安瞎說,他是激將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