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深 緣深
別凝在宮殿昏睡過去四五天后,終于蘇醒,天庭雖表面上一切都一如往昔,但又什么都是面目全非。 待她出彤華宮后,震驚得知,玉清宮早已經不復存在,天界眾仙口中再也沒有那個囂張的銀川仙子的名號。 她心懷怒火,身前往凌霄寶殿被轟退三次后,徹底崩潰,在心下最后一絲清明將要消失殆盡時,她驅身趕往了月老宮。 遠在不周山時,她就心知銀川這是孤注一擲地想要護她,她雖被護住了,可那個說要讓她等她的人去了哪里?!她與長圣仙子回天庭,那個說讓她在傳聲境等著的人,到現(xiàn)在連個消息都沒有,人像消失了一樣。 若是知道那日分開后,就不會再見,無論如何她也要跟著長圣一起,或者在不周山上同銀川一起。 月老宮殿前。 “仙子老君還沒醒,要不你稍后再來?”曾經只知道撐著下巴打瞌睡的仙童已經長大,模樣也是出落的俊俏,別凝不愿回,便道,“我再此等著便好。你有事就先去忙吧,不必顧及我。” 仙童告了退,便在之后許久的時間里都不曾來打擾。 莫約翌日清晨,月老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將她推醒,別凝按耐住心中的焦急,微微行禮,“月老,別凝失禮了。” “你這是?”月老的語氣顯然與以往的不一樣,但神情中的悲傷卻是怎么遮也遮不住,他拄著拐杖踱步到書案旁,從中抽了一支簽遞于別凝。 “銀川仙子離開時,曾來此復抽了一支簽,說你若是來了就給你,若不來就算了?!彼麌@息著,“你也別問銀川之事了,她親身跪求眾仙當自己不存在了,為此老朽不能透露出她一絲一毫的消息?!?/br> 別凝難以置信的同時如遭晴天霹靂,她驚叫道:“不可能!她怎么會干這樣的事兒?!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月老不語,只將姻緣簽送到對方手里。 冰冰涼涼的姻緣簽仿佛格外地重,別凝接過的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拖了一座大山,“諸法皆由因緣而起”。 月老道:“佛曰‘有緣相聚,有緣相識,有緣相見;無緣不生,無緣不滅,無緣不散。一切皆是因緣和合,惜緣,了緣,一切隨緣。’別凝你我是情誼深厚,老朽也不忍見你如此,只能提一句,世上再無后悔藥??!” . 一千年后,世間經歷武王伐紂,東周再分兩漢,終于春秋和戰(zhàn)國屹立于神州大地之上。 一座嘈雜的邊遠小城內,碎裂的石板路上布滿青苔,烈日當空下,帶著白紗的蒙面女子抬起薄紗忍不住朝臉上扇了幾下。 別凝千年間走遍了萬水千山,只為了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那個令她驚艷的女子。然而,沒有結果。那人像是從三界六道消失了一樣,徹底消失。 將行程暫定這座名為統(tǒng)臨的戰(zhàn)國小城,她決定只休息一日便離開。當下為避酷暑,她歇腳在一家人聲鼎沸的客棧。 客棧內,店家可謂有心,也許只是為了招攬生意,不過很顯然效果不錯,她看著桌前用青銅盆盛放的冰塊有些興意闌珊。 店內嘈雜聲很大,不可不謂是沸沸揚揚。別凝無意只白坐片刻,便用了聽聲術,將別的聲音隔絕,只聽自己身旁一桌兩人的談話,有人道:“我近日瞧你精神不太好,你這是被媚妖纏身了?” 另一人頹廢地喝了一口小酒,語氣莫名的委屈,“我倒也想???!可天不遂人愿。我跟你說,兄弟我近日家中出了點事,我都要煩死了,日日夜不能寐的,家中的地都懶的更了?!?/br> 那人“哎呦”一聲,覺得出奇了,“你家中能出什么事???!” “什么事?!蒼天啊,就算我與隔壁寡婦偷情也別這么折磨我吧?!兄弟我跟你說我……” 別凝聽完嘴角忍不住動了動:“……” 現(xiàn)在天子腳下,居然能生出這等荒唐的事,不是妖怪作祟就是有人故意而為,可誰能故意趁夜上別人的屋頂上咣當咣當?shù)模?/br> 晚間時候,別凝尋到那人家中,想要一探究竟。 夜以入深,風吹過來帶著纏綿繾綣的涼意,冷月?lián)]灑的瑩白之下,可見森然的一片樹林和旁邊一窄小的房屋,屋旁是打理完善的庭院。其中唯蔬菜果蔬栽種最多。 以別凝的方向看去,那瑩白的月光照射在參差不齊的屋瓦上,而那屋頂正坐著一個人,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提著酒壇。而后那人提著酒壇仰首面向森冷的皎月就是豪飲一口,冷風吹過帶起酒香的同時也撩撥起那人零散的長發(fā)。 原來,這就是客棧中那人嘀咕的發(fā)出咣當咣當?shù)穆曇舻闹魅恕?/br> 只見屋頂那人喝完了一壇烈酒,突然咣當一聲將酒壇拍在屋瓦上。這一聲響的清脆,別凝聽之心中異動,倏然發(fā)現(xiàn),有一道冰冷不帶絲毫感情的視線穿過了無邊際的黑暗直刺進她眸中。 世間最難舍難分的毫無疑問就是那些纏綿悱惻、入骨情深,有時只需要一眼縱然分隔兩地也能彼此熟悉,再陷情海。 那人一雙眼睛明明毫無表情,在皎月之下別凝還是能感覺其中帶著一絲溫柔。心底突起了兩個字,幾乎讓她心神不寧,站不住腳。 銀川兩個字像是千萬把刀,在穿過一千多年的歲月后,終于從高空墜下將她凌遲。她躊躇著腳步準備上前,那人察覺到她的動作后,卻是猛地站起身,長袖一會將身體幻化作煙霧被風吹了個一干二凈。 別凝感覺自己像是被無形的手,挖了心臟。沉默良久后,縱身一躍飛上方才那人呆過的地方。凌冽的酒香在夏夜涼風中所剩無幾,她只能閉著眼睛在黑暗中企圖尋找慰藉。 翌日清晨,這家的男子站在院中,遙望屋頂時竟然被一瞬間的白光差點刺瞎了眼睛。瓦縫中有一東西正在烈日之下發(fā)出懾人瞳孔的璀璨光芒。 男子架著木梯爬上去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一顆圓形的珠子,通透的,毫無瑕疵的,價值連城的,于是乎他便瞬時喜上眉梢,雙手合十向著艷陽俯首拜了三拜。 · 靈都荒郊,清風之中,有一白衣身如利劍逆風而行,而她驅身追往的前方,有一碧藍色身影正掠過萬頃煙塵,向著獨樹一幟的山尖而去。 別凝復用傳聲術,探向前方,“仙友,天界諸仙皆為友。小仙追了你三日,你就不能施舍給小仙一個結交你的機會嗎?” 呼呼地風聲中別凝能聽到對方同樣用傳聲術傳回來的聲音,“我向來獨來獨往,也不結交仙友。你勿要再追,我不會停下?!?/br> 別凝仍舊沒停,速度反而還快了幾分,“你若不同意結交,那我也不會停?!彼摹耙病弊终f的格外的重,似是與對方許下某種山盟海誓的誓言。 聲音傳過去很久后,別凝都再也沒收到什么回復。想到可能是對方知她性情,也不白費唇舌,浪費力氣。 不眠不休連續(xù)追了七天后,一日晌午二人在漫無邊際的闊海飛躍,別凝瞇著眼睛看著對方突然停下了腳步,心中突然上涌的驚喜在一剎將她淹沒的不知所措,腳步微微停頓片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了過去。 二人臨近不過毫厘之時,別凝帶著滿心歡喜看到了那張令她日思夜想,久久難忘的臉,剛要開口臉就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偏了。 千年前的記憶中也有這么一幕,伴隨著振聾發(fā)聵的巴掌聲,還有一道囂張跋扈的“賤女人你還要不要臉”。 可現(xiàn)在巴掌聲依舊,那道飛揚跋扈極為囂張的聲音卻在平靜的海風中沉寂了。 她回過頭時,看到的仍舊是那記憶中的人,可卻無端染上了寒冰,一如昔年里的她一樣,面無表情,拒人千里。 不知是誰的聲音先顫抖著,最后整個世間都顛倒了,令人窒息的海水淹沒了頭頂,浸濕了長發(fā),瑟瑟的咸味在口中彌漫,一股股海水順著喉嚨灌入胸腔。 別凝在深海之下費力地睜開眼睛,企圖去尋找那個一起落下的人影。然后過去,抓住她,護著她,告訴她。 她喜歡她。 她一直追著她。 然而她們互相為對方殉情了。 不久,闊海之仙巡視萬里海面之時,發(fā)現(xiàn)有兩處仙韻在海水之下潰散,且水流難掩其蹤跡。他便尋著那潰散的仙韻而來。 天界眾仙他識人不多,有一人卻是知其名也能辯其貌,此人便是長霄仙子之女銀川。 另一人他則猜測是三十三宮彤華宮主別凝。 因仙界傳聲境,別凝仙子尋銀川仙子的事天界皆知,所以他身為傳聲境中一員,也難保不過耳一遍。 每日,傳聲境中的仙友都會下一賭局,就賭別凝今日是否能找到銀川。 一千年,無一例外輸者眾多。 今日,闊海之仙,在賭局開始后,以全部身家性命買了早五百年就再也沒人敢碰的“找到了”。 因闊海之仙傾家蕩產的豪賭,別凝尋得銀川的仙子通過傳聲境直上九重天凌霄寶殿,在殿中掀起軒然大波。 然而另一個消息傳來,眾仙才是真正地驚悚。 ※※※※※※※※※※※※※※※※※※※※ 千里追妻,只為跳海。 作者在此,解釋一下,為什么會是雙死。 因為,天帝所規(guī)定的天道不允許呢,而天帝本來就是要讓銀川死。也許你會覺得番外結局是個he,抱歉,你猜錯了哦。 沒人可以和天道抗衡。 她們二人失之交臂一千年,一千年間她們早已經不在乎自己是生是死,活著天帝不會放過她們,死或許就可以在一起。 銀川并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人,相反的,她跟干脆,別凝出軌時,她可以一言不發(fā)地離開,那么死,也會覺得是一種解脫。 而別凝,比銀川還干脆。 另外,因為個人奇怪的審美,讓作者驚艷的愛情不是平平淡淡細水長流,而是喧囂妖艷,在每一個夜晚肆意盛放。彼此傷害,痛入骨髓,卻還是不肯放手,要么都活要么都死。 另外,“明珠”這個要畫重點哦!番外要考的?。。。。?! 正文到此完結,番外相繼奉上,所有的真相盡在番外。 預收→《暗槍》,偽bh渣女受v深柜特正經攻。校園文,1v1虐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