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大結(jié)局(終章)
游蚺蚺看向恢復容貌的白九夜,忍不住詫異起來:“咦,你是……” 游笑天可不想自己這個同母異父的meimei去給墨靈犀添堵,連忙開口道:“meimei,你是我meimei!” meimei? 游笑天這一聲meimei成功的把游蚺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也把游螭從房間里叫了出來。 游螭走出來看到游笑天,又看到樣貌與游笑天七分相似的冥魑,心里一下就明白了,當年她送出去的那個嬰兒,就是游笑天,她以為那孩子是靈北辰的,其實那孩子是冥魑的?! 只怪那一夜太荒唐,竟然讓她連孩子父親都分不清! “螭兒!”冥魑開心的走向游螭,卻被游螭甩了一個冷眼。 游螭越過冥魑,走向游笑天,忍不住流出眼淚來:“你……你是我兒……” 游笑天有些手足無措,他一個人自由自在慣了,現(xiàn)在多出一個爹,又多出一個娘,還有一個meimei,他除了尷尬之外,實在不知道如何應對。 墨靈犀和白九夜相視一笑,眾人離開這個房間,把時間留給了游笑天一家四口。 —— 接下來的日子眾人就住在鴻蒙之地,外面一片混亂,哀鴻遍野,所有人都刻意的不去提起。 這一日,白九夜在院子中哄安兒走路,沐云初則來到了墨靈犀的房間。 沐云初拿起桌面上一個針腳粗糙,形狀奇怪的小衣服,忍不住笑道:“你這雙拿醫(yī)針的手,竟然拿不動這繡花針?!?/br> 墨靈犀有些赧然的說道:“這做衣服還真不是件容易事兒。好在我做的都是里衣,穿在里面,也不打緊?!?/br> 沐云初笑笑:“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父母愛子,則為之計深遠。你這衣服的大小,和數(shù)量,足夠安兒穿到八歲了?!?/br> 墨靈犀點點頭,手上的針線活沒有停下來,開口道:“我想,做到十四歲就不做了吧,等她及笄了,應該也嫌棄我這個拙劣的手藝了?!?/br> “為什么?”沐云初突然問道。 墨靈犀有些疑惑的抬頭:“什么為什么?” 沐云初臉上笑容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凝重,開口道:“靈犀,你要做什么?無論你要做什么,你都要記得,孩子最需要的是父母的陪伴,貼身的呵護不是幾件冰冷的衣服可以取代的?!?/br> 墨靈犀抿了抿嘴唇,放下手上的針線活,嘆口氣道:“我知道,瞞不過你,其實也瞞不過九夜,他這段時間什么都不做除了陪著我就是陪著安兒,可是他卻沒有開口問過我,也沒有阻止我,你知道這是為什么么?” 沐云初搖搖頭,他也明白,以白九夜的智慧,不會看不出墨靈犀每天都在做著告別的準備。 墨靈犀開口道:“你說的沒錯,對于孩子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陪伴,可我若自私的陪伴這安兒,就會有無數(shù)的孩子失去他們的陪伴。眼下我尚能威懾住冰研,可冰研的強大你我都見過,誰知道哪天我是不是就不能挾制他了?在此之前,我必須要除掉他,只有除掉他,才能徹底安心。為之計深遠,首先我要先確保她能平安的長大成人……” 沐云初久久沉默,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墨靈犀,他也沒有理由去阻止。 “你若有事……白九夜他……” 墨靈犀開口打斷沐云初,帶著苦笑說道:“安兒不能失去母親的同時,又失去父親,你帶我走吧,去哪都好,只要讓他們找不到我,哦對了,我們可以去南海龍綃宮,去找我爹?!?/br> 提起墨南星,沐云初是不相信他還活著的,忍不住開口道:“南王他……” “九死一生?!蹦`犀回答的十分平靜。 “那你此去……” 墨靈犀打斷道:“不求一生。但求給他們父女留個念想?!?/br> 沐云初搖頭道:“白九夜他一定會找你的,他不會死心的。” 墨靈犀笑笑,臉上交織著痛苦和幸福:“我知道,他很執(zhí)拗,他不會放棄,所以只要不讓他知道我死了,他就不會自盡,他會帶著安兒找我,或許……就那么找一輩子,也未嘗不可?!?/br> 沐云初聽到那個“死”字感覺胸口一陣鈍痛。 “靈……靈犀,告訴我,告訴沐大哥,你要做什么?” 墨靈犀指向自己的眼睛,開口道:“須彌山,藏在冰研的雙眼中,而我卻機緣巧合的得到了他的雙眼,如今雙眼中的水源被我融合,那須彌山脈中間,便出現(xiàn)一條龍脈。我只需要斬斷龍脈,冰研就會死的干干凈凈,可那龍脈……” 墨靈犀苦笑一下繼續(xù)說道:“可那龍脈已經(jīng)與我的雙眼融為一體,斬斷龍脈,輕則失去雙眼,傷及識海,讓我變得成癡兒,重則失去性命,讓我變成死人。無論是哪一種情況,我都不想被他們父女二人看見。游笑天靠不住,現(xiàn)在只有你能幫我了,沐大哥,不要拒絕我好么?” 沐云初在心中吶喊著:“犀兒,我永遠不會拒絕你任何要求的,你知道么。” 可惜這種心聲,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 “就讓我自私一次吧,讓他們父女永遠想著我?!蹦`犀笑道。 沐云初搖搖頭,開口道:“你識己不清,你沒有你口中那么壞?!?/br> 墨靈犀搖頭道:“你識人不清,我這么做只是為了我愛的人能平安而已?!?/br> …… 從墨靈犀房間里離開的當天夜里,沐云初等到了白九夜,他知道白九夜一定會來找他。 “犀兒跟你說了什么?”白九夜面無表情的問道。 沐云初倒了兩杯茶,淺笑道:“你們是夫妻,為何要來問我?” 白九夜微微蹙眉,開口道:“若是她肯說,我自然不會問你?!?/br> 沐云初喝了一口茶,抿了抿嘴唇,開口道:“她跟我說,她要毀掉龍脈?!?/br> 白九夜臉色一凜,握著茶杯的手也忍不住攥緊,他繼續(xù)問道:“然后呢?毀掉龍脈,會對她有何影響?” 沐云初低眉淺笑,斟酌一番措辭之后,開口道:“失去雙眼,她會永遠都看不見東西。” 聽到這個結(jié)果,白九夜長吁一口氣,失去雙眼算什么,雖然他很心疼墨靈犀,但是總比失去性命要好。 白九夜想了想,開口問道:“可有辦法將我的雙眼送給她?” 沐云初微微一愣,這種想法,他也有過,可是談何容易?再說了,墨靈犀真的只是失去雙眼么? 沐云初收斂住臉上的情緒,開口道:“你送給她,她又要還給你,何必呢,倒不如你好好照顧她,沒有雙眼也一樣可以過得幸??鞓贰!?/br> …… 從沐云初房間里出去之后白九夜的整個心情都放松了許多,除卻生死無大事! 時間又過去了半個月不等墨靈犀先離開,游螭和冥魑兩個人竟然突然就走了,他們二人雖然離開了,卻沒有離開鴻蒙之地,只是游走在鴻蒙其他的空間,聽游笑天說是游螭先走的,為了躲開冥魑,而冥魑卻追了去。 “唉,這里呆著真沒意思,明天我們也走吧,不知道外面什么樣了,出去看看,順便去龍綃宮走一圈?!庇涡μ扉_口道。 墨靈犀看了看微微垂頭的金紅綃,開口笑道:“你是該陪金姑娘去見見她的族人?!?/br> 金紅綃臉色一紅,游笑天也有些尷尬的別開臉。 “咿咿呀呀……娘……捏……”小安兒奶聲奶氣的喚著墨靈犀,墨靈犀溫柔的笑著將安兒從白九夜懷中抱過來,柔聲道:“那我們明日午后就起程吧,去南海,說不定還能遇到我爹。” 白九夜聽墨靈犀提起墨南星,忍不住微微低頭,墨南星離開的時候確實還沒有斷氣,可是和斷氣沒有多大差別了,他篤定的告訴墨靈犀墨南星沒事,是為了安撫,希望他們此行南海,不要遇到靈無劍才好。 墨靈犀一直逗弄著女兒,似乎沒有注意到白九夜的異常。 …… 入夜。 “明日又要顛簸了,今晚……”墨靈犀一邊輕聲細語的說著話,一邊將柔軟的身子緩緩靠在白九夜的手臂上。 對于墨靈犀這種明顯的暗示,白九夜心中頓時騰起一團火,他們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親熱過了,之前是因為局勢動蕩,后來到了鴻蒙之地,安兒就一直纏著墨靈犀,晚上睡覺都是一家三口睡在一起,也沒有那個機會。 因為明天要離開了,今天夜里游蚺蚺要求和安兒再相處一夜,所以眼下這房中,就只剩他們夫妻二人了。 “長夜漫漫……”墨靈犀聲音嬌嫩的都能滴出水來??蛇@水卻滅不了白九夜心中的火,反而讓火勢更加旺盛。 白九夜直接將人打橫抱起來,一邊走向大床,一邊開口道:“長夜漫漫,讓我們夫妻二人坦誠相談如何?” 墨靈犀嬌笑一下,像個妖精一般靈動魅惑:“坦……誠?哪個坦?襟懷坦白的坦么?” 白九夜臉色開始變紅,將墨靈犀放在床榻上之后,直接欺身而下,用著沙啞的聲音在墨靈犀耳畔低吟道:“坦胸露乳的坦!”說完這種羞人的話,還不忘在墨靈犀的耳朵上輕咬了一下。 這一下輕咬,猶如點燃了引線一般,瞬間讓墨靈犀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滿室旖旎,無限春光…… 不知過了多久,墨靈犀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緩緩走下床榻,看著床上酣睡的白九夜,墨靈犀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嘴角,語氣抱歉的說道:“你我本就無緣,是我爹強求了,所以才給你帶來這么多苦難,今生我去贖罪,忘我們……來世可期?!?/br> 墨靈犀穿好衣服,輕輕走出房間。她不敢再回頭看一眼,她怕再多看一眼,就走不出這個房間了。 …… “他中毒了?”等在外面的沐云初開口問道。 墨靈犀點點頭:“他最近都十分小心,我碰過的東西都不肯吃,看來對我十分‘戒備’?!闭f道這里墨靈犀忍不住笑了笑,白九夜確實戒備,可是他畢竟是個男人,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吧,所以她把迷藥涂滿自己的全身,再一夜云雨之后,白九夜就這么中招了。 沐云初耳根微紅,不想再探究細節(jié),開口道:“信我已經(jīng)寫好了,就放在桌上,我們可以走了?!?/br> 墨靈犀嗯了一聲,先一步離開了院子。 —— 鴻蒙之地出去之后就是南海,經(jīng)過這么久的時間,南海的海水已經(jīng)基本上恢復原狀了。 沐云初站在船上問墨靈犀:“我們?nèi)ツ模俊?/br> 墨靈犀想了想,開口道:“你說什么地方九夜永遠不會去?” 沐云初想了想,搖頭道:“若是為了找你,他可能會去每一寸土地?!?/br> 墨靈犀搖了搖頭,開口道:“有一個地方,他多半不會再去了,等我死后,你就帶我去那吧,不要留著我的尸體,將我火化了,可以埋葬,但是不要立碑。只是苦了你,以后要隱姓埋名了?!?/br> “我會守著你?!便逶瞥鯃远ǖ恼f道。 墨靈犀看向沐云初,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心情,拒絕對他來說是傷害,可是不接受不拒絕,是更大的傷害。 墨靈犀笑了笑,開口道:“你是我大哥,清明重陽得空兒了給我燒點紙錢就行,若是一直守著我,豈不是讓我消耗了福報,不能入輪回么?” 沐云初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慘白了,他明白,墨靈犀的意思是,她對他從未有過半分男女之情。 沐云初垂下眼簾,掩藏住眼中的瑩光閃爍,啞著嗓子開口道:“好……我安頓好你,就去行醫(yī)四方,每隔三年,回去看你一次?!?/br> 這個說法讓墨靈犀總算放下幾分心。 “那……我們就這么說定了。”墨靈犀柔聲道。 沐云初沒有答應,而是急切的問了一句:“一定會死么?” 墨靈犀笑笑:“世上哪有絕對的事,只是以防萬一罷了,若是我死了,倒也干凈,若是我變得癡傻又失明,那才真是給你添麻煩了,到時候你可一定要藏好我啊……” 聽到墨靈犀說不一定會死,沐云初緩緩松口氣,輕輕的點了點頭。 在沐云初看不到的角度上,墨靈犀手上多出兩枚金針,她平靜開口說出最后一句話:“沐大哥,帶我去雪域冰原吧?!蹦抢锸枪率媳凰拇蠹易遄窔r躲避的地方,也是許家壯大背叛他的地方,對白九夜來說,那里是屈辱的,所以他一定不會想再回到那里。 而雪域有著和白九夜真氣一樣的冰冷溫度,那樣的冰冷,反而會讓墨靈犀感覺溫暖。 沐云初開口道:“好,我?guī)闳ィ墒悄隳懿荒堋便逶瞥跸胱屇`犀等到了雪域再斬斷龍脈,可話還沒說完,墨靈犀已經(jīng)整個身子軟下來躺在了甲板上。 “犀兒!”沐云初一聲驚呼連忙抱住墨靈犀,等他將人翻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墨靈犀雙眼上各插著一枚金針,血順著金針流出來,那血液暗紅,分明是針上淬了毒。 說什么只是失去雙眼,或許還會活下來,可她根本就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活路?。?/br> “犀兒!犀兒!犀兒!啊——”沐云初心中無限痛苦和后悔,若是當初他爭取一番,若是當初他在鎮(zhèn)國將軍府,救了墨靈犀第一次就帶她離開是非之地,現(xiàn)在的結(jié)果是不是完全不一樣! —— 就在墨靈犀刺破自己雙眼的一瞬間,還在天宮紫府那些仙婢堆里享受極樂的冰研感覺到五臟的鈍痛,然而他還來不及去思考這種疼痛來自于哪里,就瞬間整個人爆炸了,這條迷失本心作惡多端的魔龍,終究還是死在了天宮紫府,他的血rou灑遍了紫府的每寸土地,再往后的日子里,會永遠被天地之主踐踏。 而另一邊,游笑天也發(fā)現(xiàn)了沐云初留下的信件,他驚出了一身的冷汗,迫不及待的跑向白九夜的房間。 而此時白九夜正靜坐在房間里,全身都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氣息,今天他醒來發(fā)現(xiàn)墨靈犀不在,就知道自己中招了。 他憤怒,氣墨靈犀不告而別。 他擔心,怕墨靈犀真的出事。 他懊惱,恨自己不能陪她到最后。 他傷心,不敢去接受失去墨靈犀這個事實。 看到滿是悲戚的白九夜,游笑天都不知道該不該把沐云初的信交給他了。 “他說了什么?!卑拙乓沟穆曇羲粏〉莫q如一頭受傷的猛獸,游笑天不敢耽擱連忙開口道:“信中說,靈犀的雙眼就是龍脈所在,靈犀自毀雙目,便殺了冰研,可她不愿意這樣面對你,所以委托沐云初,去幫她尋一雙可以移植的雙眼,等她能再次視物的時候,就回來看你……看你和安兒……” 白九夜抬起頭看向游笑天,語氣悲愴的問道:“你信么?”你信她真的沒有死么? 游笑天從未見過如此悲傷的白九夜,滿臉都是心灰意冷,滿眼都是生無可戀。 游笑天本想說他不信,可看到白九夜這付樣子,再想到安兒,游笑天便堅定的說道:“你不曾學醫(yī),自然是不信,可我略通醫(yī)術(shù),這世上確實可以有人將其他人的眼珠移植的先例,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圣醫(yī)學院問。靈犀那么美,失去雙眼的她定然覺得無法面對你,所以才出此下策。白九夜,你可不能沖動,若是你光憑想象就自盡,那么當未來的某一天靈犀俏生生的出現(xiàn)時,你要讓她如何自處,到那個時候,殺了她的就是你了!” 游笑天的話起到很好的震懾作用,白九夜眼中的死志果然淡了幾分。 游笑天趁熱打鐵,繼續(xù)說道:“我也不是攔著你殉情,可你殉情也好歹找到她的尸體不是?不求生同衾,但求死同xue啊!而且,她還答應我?guī)臀艺医瘐o骨髓,答應沐云初還他木元素,還答應救藍鳳奴復活,她還有那么多承諾沒做到,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了,還有,她還有安兒呢,沒有哪個母親會放棄自己孩子的?!?/br> 白九夜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一旁的小床上,看到甜甜睡相的安兒,眼神中的死志終于散了去。 這個女兒是墨靈犀留給他的,他不能讓安兒孤苦無依的活著,不能讓安兒像他一樣,有著痛苦的童年。 想到這里,白九夜唰的一下站起身,開口道:“我要去找她!” “好,我陪你!”游笑天松了口氣。 “還有我!”金紅綃也連忙開口道。 “我不能離開鴻蒙,若是需要幫忙,我可以照顧安兒?!庇悟膨湃崧暤馈?/br> 白九夜搖搖頭,拒絕了游蚺蚺的好意。此時此刻,他完全沒有辦法忍受安兒的離開,他要時時刻刻都看到安兒。 —— 春去秋來,老翅幾回寒暑,昨日之事仍歷歷在目,可今日之期卻已過十載春秋。 “爹爹,咱們這次起程去哪個大陸呢?”襁褓中的安兒時至今日,已經(jīng)長成豆蔻年華的少女。 容顏未變,兩鬢先白的白九夜開口道:“這次出行,不離開四方了,我們就在四方大陸轉(zhuǎn)轉(zhuǎn)吧。” 這十年來,白九夜每年只抽出一個月的時間來整頓四方大陸的內(nèi)務,其他時間都交給攝政王晟萬金打理。他這個人間皇帝做的,又輕松,又疲憊。 輕松是不需要管理過多政務,疲憊的是他大多時間都顛簸在尋找墨靈犀的路上。 安兒噘著嘴有些不開心的說道:“四方大陸我都轉(zhuǎn)遍了,爹爹不是說好今年要帶安兒去鴻蒙之地見蚺蚺姑姑么?” 白九夜摸著安兒頭頂?shù)碾p丫髻,笑道:“你游叔叔不在,我們是進不去鴻蒙之地的?!?/br> “游叔叔去哪了?” 白九夜目光眺望到遠方,有些無奈的笑笑,游笑天去哪了,游笑天重歸大海了,他送金紅綃回到找到了金鮫的族人,卻被金鮫逼婚,游笑天心中放不下對墨靈犀的情誼,又放不下對藍鳳奴的虧欠,所以即使他對金紅綃有那么幾分好感,卻也無法全身心的去接受她。 可他又怕傷了金紅綃的心,所以他便和金紅綃約定,若是金紅綃能在海中追上他,他便與她成親。 二人都是鮫人,在海中速度可見一斑。 可游笑天修為高,金紅綃又沒什么修為,所以這么多年來,金紅綃一直沒能追上他,二人這么你追我趕的,竟然就跑了十年。 白九夜拍拍安兒的肩膀,開口道:“放心吧,爹爹和你游叔叔有約定,每兩年初一在圣醫(yī)城重聚,這次轉(zhuǎn)過四方大陸之后,爹爹就帶你去圣醫(yī)城見游叔叔?!?/br> 安兒聽到這話笑了:“好!那爹爹可不許騙我噢!” 白九夜笑了笑,他發(fā)現(xiàn)自己自從開始照顧安兒之后,整個人都柔和了許多,笑容也多了幾分溫暖。 “咕咕,咕咕!” “哎呀爹爹你看,是咕咕,咱們這次不離開四方大陸,就帶著咕咕一起吧。”安兒伸出手臂,雪鸮熟練的落在她小臂上,任由安兒用臉頰蹭著它身上潔白的羽毛。 白九夜在看輿圖,聽見自己女兒這個小要求也沒有當回事,想那雪鸮也不用喂養(yǎng),不會添麻煩,就隨口應了下來。 “爹爹你在看什么???”安兒抱著姑姑靠近白九夜。 白九夜看了一眼雪鸮,雪鸮抖了抖毛,識相的從安兒懷中飛出去落在了桌案上,白九夜?jié)M意點點頭,然后把安兒抱在懷中,指著輿圖說道:“爹爹在看我們這次往哪個方向走?!?/br> 安兒也看了看輿圖,有些氣餒的皺眉道:“這么多年,四方大陸的每個角落都去過了,就連孤氏皇陵咱們都進去過了,可還是沒有娘親的消息,爹爹,娘親真的還活著嗎?” 白九夜苦笑一下,用下巴在安兒頭頂蹭了蹭,開口安撫道:“你娘親是個守信之人,她說過會看著你出嫁,說過治好眼睛就回來,那她就一定還活著?!?/br> 安兒撅起嘴,嘟囔著:“可是這些地方咱們都走遍了!一點娘親的消息都沒有?!?/br> 白九夜笑笑:“或許……或許爹爹運氣不好吧,總是和你娘親走岔了,要不這次安兒來選,你說去哪,咱們就去哪,可好?” 安兒眼睛一亮,開心的說道:“好,那安兒轉(zhuǎn)陀螺,陀螺停在哪,咱們就去哪可好?” 白九夜見安兒如此有興致,便應聲說好。 安兒蹦蹦跳跳的去房間里拿來陀螺,白九夜也將四方大陸的輿圖鋪在了地面上。安兒用力一甩,陀螺飛速的在輿圖上旋轉(zhuǎn)。 陀螺在轉(zhuǎn)了許久之后,終于在一個位置倒了下來,安兒興致勃勃的跑過去看,頓時臉色垮了下來:“哎呀怎么是這里噢,這里最沒意思了?!?/br> 白九夜走過去看看,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原來陀螺停在了雪域冰原。 在雪域冰原有著他不好的回憶,而且那個地方終年積雪苦寒,所以在四方大陸重建的時候,白九夜就將雪域冰原劃為流放之地。 在他走遍大江南北沒有尋到墨靈犀消息的時候,他也曾去過一次雪域冰原,可仍舊沒有收獲,所以他再沒有去第二次。 安兒喜歡熱鬧,也不喜歡那流放之地,可沒想到陀螺竟然停在這兒了。 白九夜揉揉安兒的腦袋,笑道:“沒關(guān)系,安兒再轉(zhuǎn)一次。” 安兒噘著嘴搖搖頭:“那不行,做人要言而有信,娘親能言而有信,安兒也要言而有信!爹爹咱們就去雪域冰原吧!” 白九夜聽安兒這么說,倒是不好再反對了。 …… 父女二人,明明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公主,卻精裝簡行,離開的悄無聲息,以至于第二天晟萬金發(fā)現(xiàn)白九夜又不告而別的時候,氣得一天沒吃飯。 “好啦小金子,三哥他也是太苦了?!碧乞E安撫著晟萬金。 晟萬金冷哼一聲,當了多年攝政王的他變得頗有氣勢,冷聲道:“哼,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唐駿喝了一口酒,嘆口氣道:“誰讓遇到了三嫂呢?我若是遇到一個那樣的女人,我也覺得放棄一切都值得!” …… 雪域冰原在北陵以北,現(xiàn)在北陵被稱為北陵城,白九夜駕著馬車帶著安兒一路走一路逛,說了很多他和墨靈犀的往事,聽的安兒又哭又笑,她雖然還搞不清楚男女之間的情感,但是她知道,爹爹和娘親感情一定很好,就像她愛爹爹一樣,永遠都不想分開。 “停車!”雪域城的城門城衛(wèi)兵將馬車叫停, “流放重地,不得擅入!來者何人?可有文書?” 白九夜從腰間取出自己給自己發(fā)的文書,上面寫的是流放一個月。 城衛(wèi)有些詫異,這被流放的少則十年,多則無期,何來流放一個月的?而且,怎么也沒有一個押送的官差。 不等城衛(wèi)開口問,白九夜就說到:“犯了點小錯,陛下讓本官到此冷靜數(shù)日,還望小哥行個方便?!?/br> 城衛(wèi)這下明白了,合著眼前的這人是陛下的寵臣,可舌頭和牙齒都有磕碰的時候,更何況是君臣。 再說了,他們都曾聽聞過陛下脾氣古怪,這跟大臣賭氣了,罰人家來待一個月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里,守城衛(wèi)態(tài)度好了些,開口道:“大人不是重刑犯,入城后可隨意行走,無人房舍可隨意居住,只是在日子到了的時候要及時離城才是?!?/br> 白九夜點了點頭,駕著馬車噠噠噠進了雪域城。 “安兒,雪域太冷了,你還要出去走走么?”白九夜隔著厚厚的馬車簾子問安兒。 安兒縮在馬車里抱著暖爐,開口道:“走,爹爹咱們安頓好馬車就走走,不走走怎么能找到娘親呢?咱們?nèi)パ┯虺亲顭狒[的地方看看?!?/br> 白九夜欣慰的笑了笑,他的安兒嬌貴,卻不嬌氣,從來不會拖他的后腿,懂事的讓人心疼。 “咕咕!咕咕咕咕!”一直跟在他們頭頂安靜飛翔的雪鸮忽然大叫起來。 白九夜詫異的抬頭看看天,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其他有威脅的鳥獸啊。 安兒也從馬車里探出頭來,開口道:“爹爹咕咕叫什么呢?”不等白九夜回答,安兒就驚叫道:“哎呀,爹爹,你看,咕咕飛走了!爹爹快追它,它一定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 看著雪鸮奇怪的舉動,再聽到安兒這么說,白九夜感覺自己的心跳瞬間加快了。 發(fā)現(xiàn)什么了,它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安兒坐穩(wěn)!駕!”白九夜用力甩了一下馬鞭,馬車追著雪鸮的方向疾馳起來。 好在雪域城苦寒,不到集市的日子人們都甚少出門,否則他們都辦法將馬車趕得如此迅速。 馬車跑了一段路之后,白九夜看到雪鸮落在了一個枯樹上。順著樹干自上而下看過去,那干枯的大樹下竟然圍了許多的人。 雪域城是不許任何形式的聚眾,如今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人?他們在做什么? “爹爹,到了嗎?”安兒再次把頭伸出馬車。 白九夜點點頭,伸手將安兒抱下馬車,給她系好斗篷帶好帽子。才拉著她的手往人去中走去:“那很多人,我們?nèi)タ纯?!?/br> 還不等白九夜和安兒走近,白九夜就聽見了那些百姓的贊譽之聲。 “多謝沐大夫,多謝沐大夫救命之恩啊,若不是有你,老頭子早就要死在這里了?!?/br> 沐大夫?哪個沐?白九夜的心咯噔一下。 “老人家你快起來,行醫(yī)濟世是大夫的本分,不可受你如此大禮!” 這個聲音! 白九夜迫不及待的拉著安兒往人群的方向疾走,然而安兒年紀小,步子也小,積雪的地面讓她差點摔倒。 “哎呀,爹爹,爹爹慢點!” 白九夜連忙彎腰將安兒抱在懷里,可還不等他繼續(xù)往前走,就聽到安兒大喊道:“?。〉⌒?!” 噠噠噠!噠噠噠! “讓開,都給老子讓開,聚眾鬧事,都給老子抓回去!”一群官兵模樣的人騎著快馬沖向人群,白九夜抱著安兒凌空一躍飛上雪鸮的那棵枯木,若不是他躲得快,那馬蹄幾乎就要落在他和安兒的身上。 那些官兵意不在白九夜,也沒理會他,直接沖到人群面前,拳打腳踢的把所有百姓都打到了。 “哎呀,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我只是來為我娘求些藥材,沒有聚眾鬧事?!?/br> “是啊官爺,今天是沐大夫義診的日子,咱們只是來求醫(yī)的啊?!?/br> “沒錯沒錯,官爺你看看這里,這里都是老幼病殘,哪有鬧事兒的能力啊。咱們真的都是求醫(yī)的?!?/br> 為首的一個肥頭大耳的官兵頭子,一腳踹翻了擋在面前的人,開口道:“哼,老子說你們鬧事,就是鬧事,雪域城不許聚眾,不許做生意,今日不是易物換物的集市,你們在這里不是鬧事是什么?還是說……” 肥頭官兵臉上的笑容忽然變得猥瑣下流,繼續(xù)道:“還是說那沐小娘子在這賣弄色相,引得你們都爭相觀望?。 ?/br> “你住口!”一道清冷且憤怒的聲音響起。 白九夜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一個纖瘦的身影拍案而起,他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泛黃了,兩鬢也斑白猶如染了晨霜,雖然仍舊看不清樣貌,可白九夜仍舊可以十二分的確定,那個人,就是沐云初。 心中激動之情溢于言表,可他頓時有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沐云初找到了,那墨靈犀也就等于找到了。 他應該下去問問,可此時此刻他卻怕了,萬一……萬一是不好的消息怎么辦?萬一沐云初告訴他犀兒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在十年前就死了,他又該怎么辦? 白九夜平生第一次感覺到怕了,特別怕,舉步維艱。 “爹爹你怎么了?你在發(fā)抖?你冷么?安兒給你暖暖吧!”安兒懂事的將白九夜的大手抱兩個小手里搓熱。 白九夜看到如此乖巧的安兒忍不住眼眶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