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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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曦原本也有個幸福的家庭,住著當?shù)乜h城的一套房子,父親是別墅區(qū)的保安,工資雖然不高,但足夠家里吃用。 哥嫂都是警察,辛苦,卻穩(wěn)定踏實,前年年中嫂子生下浩浩,何曦也去年考上了大學,何倩成績一向不錯,全家人都很高興,以為日子會越過越好了。 誰都沒想到,會遭遇那樣的變故。 何曦還記得,那是在去年八月份,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她收到大學寄來的錄取通知書,家里興奮地說要給她慶祝,何倩也恰好補課完回來了。 何母拉著她們姐妹二人,去市場買了很多菜,全是平時他們想吃,卻舍不得花錢買的,有海鮮,也有新鹵的雞鴨鵝rou,各式水果,飲料,蔬菜等,比過年都豐盛。 煮好飯,一家人圍坐在桌子上邊聊著天,邊等哥嫂,哥嫂卻打電話說,局里有事兒,估計很晚才能回來,讓他們先吃。 他們雖覺遺憾,但工作,沒辦法的事兒,一家四口外加周歲多的浩浩,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開心地吃了起來。 酒足飯飽,把殘局留給不常干家務(wù)活兒的父親收拾,母女三拎了兩瓶雪碧,外加一袋小吃,上樓頂,坐著聊天。 她們住的是這棟樓的最高層,樓頂屬于她們的地盤,早年哥嫂為了方便,在那兒裝了搖搖椅,擺了張玻璃圓桌,坐著,仰頭就能看到天上星星。 母女三人,從小時候聊到上學,再從上學聊到畢業(yè),一時感概,竟忘了時間,相互靠著肩膀,差點在搖搖椅上睡著。 她們是被一聲爆炸聲驚醒的,沖下樓的時候,家里已經(jīng)著火了,父親用身體護住了浩浩,他背上的衣服已經(jīng)燒起來了,浩浩在他身.下大哭。 即便很快報了警,把父親和浩浩帶離現(xiàn)場,送去了醫(yī)院,情況還是很不樂觀。 天然氣泄露并且發(fā)生爆炸不是小事,浩浩人小,又是被父親壓在身.下才保住性命,四肢都有小面積的擦傷,左腳有輕微骨折。 而父親,燒傷面積超過百分之八十,加上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陷入重度昏迷,經(jīng)搶救,沒能搶救過來。 母親也因為沖進去救浩浩,有小面積的燒傷,在住院治療期間,卻查出患有慢性腎炎…… 哥嫂都自責自己為什么沒能早點回來,何曦兩姐妹也恨自己不該得意忘形,忽略了家中的父親和浩浩,才會導致這樣的悲劇發(fā)生。 一家人都陷入低迷沉重的氣氛中。 哥嫂休假半月,處理父親后事,配合各項調(diào)查,以及幫忙照顧家里……再回去,卻接到一項緊急外派任務(wù),具體去哪里,做什么,何曦并不知道,只知道,兩人都沒能回來。 回來的,只有警局同志帶回來的兩壇骨灰和上級頒發(fā)的兩枚勛章。 母親抱著那兩壇骨灰哭了很久,任憑何曦姐妹怎么勸都沒勸住,最后還是浩浩叫了人生中的第一聲“奶奶”,才讓她止住哭聲。 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讀書的讀書,失去了頂梁柱,沒了經(jīng)濟來源。 哥嫂撫恤金一部分用來給母親治病,另一部分要留著給浩浩生活用,已經(jīng)沒有多余的閑錢,來供何曦上大學了。 反復思量之下,她決定放棄學業(yè),出來打工。 何母雖然心痛,但生活所迫,她又有病在身,還有個孩子要照顧,沒有辦法,只能同意。 沒有文憑,打工也四處碰壁,只能干些苦力。 之前是在酒樓當服務(wù)生,三千塊錢工資,除去交通和租房費用,還不夠家里開支和何倩上學生活費。 何母四處奔走想辦法,終于在娘家姐妹那里打聽到,張慶添這邊有工作可以做,而且工資可觀,有七八百美金,換做人民幣,將近五千,還包吃住。 就是要人要的很急,幾乎是當天說好,第二天就要出去。 何母跟何曦商量之下,決定讓她去試試……訂票,收拾行李,去機場所在地,只花了半天。 何曦到現(xiàn)在抵達目的地了,還有些稀里糊涂,不知道工作具體是干什么的,這里又是個怎么樣的環(huán)境。 其實出來這兒的,或多或少都有苦衷……試問如果國內(nèi)發(fā)展的好,又何必背井離鄉(xiāng),大老遠跑到這并不富裕的國外呢? 顧景洲也猜到了幾分,但聽她這么直白地說出來,倒感到有些意外。 她還很小,很年輕,本該是放縱自我,享受青春的年紀,卻為了承擔家庭責任,減輕家中負擔,來到這里,跟他們這些接近中年的人一起工作……當真有些為難她了。 顧景洲忽然對她背后的故事有些好奇,但也知道,剛見面就打聽這些,會顯得太過突兀,就笑笑問:“家庭條件不好?” 何曦點點頭,神情坦蕩:“不太好?!?/br> 詳細的,卻不想多說了。 出門在外,切忌交淺言深,她雖然感激顧景洲,但到底還是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就把家底倒給人家,也不是何曦的作風。 索性顧景洲也深諳人情世故,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告訴她:“慢慢會好起來的。” 何曦靜默不語,半個鐘后,到達住處。 顧景洲幫她把行李箱搬下車后,跟戴志豪先上了樓。 張慶添邊走邊給她介紹情況:“這邊宿舍是兩人間,跟你住的是個江蘇人,姓孟,叫婧瑜。你可以叫她婧瑜姐?!?/br> “她脾氣比較直,人也挺好,就是不太愛說話,還有點潔癖,喜歡干凈。你去到記得注意點房間衛(wèi)生。還有,她平時睡的比較早,你如果晚回去,要盡量放輕動作,不要打擾到她?!?/br> 他說著,看了眼時間,“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睡了。一會兒你洗澡別太大聲,東西明天再整理,反正你明天不用上班?!?/br> 何曦聽了他的描述,腦海浮起個高冷御姐形象來,連上樓的腳步都輕了許多。 她住三樓走廊樓梯旁左手邊第一間,門似乎沒鎖,張慶添一擰就開了,房里很黑,沒有開燈,姓孟的舍友應該已經(jīng)熟睡。 張慶添輕手輕腳地幫她把行李箱拎進去,“洗漱用品我待會給你送下來?!易巧?,右手走廊最后一間。” 何曦默默記下,他開了燈,正對大門處有個掛著門簾的小門,他拉開,外面是陽臺,洗手間和浴室,他簡單給她介紹了一下物品歸屬和熱水器該怎么用,就先上了樓。 兩分鐘后,拎下來一袋洗漱用品,告訴她:“沒買齊的讓顧景洲帶你去買?!?/br> 何曦點點頭,目送他出了門,輕手輕腳地從雙肩包里,拿出一套事先準備好的睡衣,進去洗澡。 出了不少汗,坐車的時候,還沾了不少灰塵,本想洗個頭,卻顧及到時間很晚了,她又身心俱疲,便只洗了個劉海,用毛巾擦干,便坐到了床上。 對面床掛著床簾,睡覺的時候,拉的很嚴實,何曦看不到她的樣貌,也沒有半句交流,遂也無法判斷她好相處與否。 鋪好床鋪,把手機關(guān)機,充上電,便蓋著被子睡著了。 雖然疲倦,但在初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離家?guī)浊Ч锏膰?,身邊除了初次見面,沒有半點血緣關(guān)系的張慶添,沒有一個親人,到底睡不安穩(wěn)。 起夜三次,再醒來,對面床已經(jīng)沒了人影。 何曦看眼時間,不過早上七點而已。 昨晚在車上,隱約聽聞有些部門要加班,她應該也是去上班了吧,何曦想。 看來打招呼是不能了,何曦起床洗漱,順帶洗了個頭,擦頭發(fā)的時候,手機響了,是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她昨晚沒存任何人電話,但何曦知道,這應該是認識的人打的,她用毛巾裹住濕漉漉的頭發(fā),接起來,那頭傳來張慶添的聲音,“起來沒有?” 何曦嗯了一聲,張慶添說:“你怎么都不看手機?給你發(fā)了那么多信息也不回?!?/br> 何曦有睡覺關(guān)手機的習慣,今早起來瞄了眼時間,就去刷牙洗臉了,沒來得及開社交軟件,也沒想到張慶添會發(fā)信息給她,忙說:“對不起,我剛起床,沒來得及看?!?/br> 張慶添嘀咕一聲起這么晚,便說起正事來了,“一會兒你收拾好就直接去樓下飯?zhí)贸栽顼?,八點鐘會有公司車接你們?nèi)ソ疬??!櫨爸抻惺聝?,自己先走了,待會會在你們下車地點等你?!?/br> 又再三叮囑:“你跟緊他,千萬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聽明白了嗎?” 何曦乖乖應好:“知道了?!?/br> 掛斷電話,再看一眼時間,已經(jīng)七點四十分了,不由地加快了動作。 這里是熱帶地區(qū),溫度很高,房間常年開著空調(diào),何曦找了件短袖襯衫搭配牛仔短褲換上,簡單給自己抹了點防曬,拿上手機和小包,下了樓。 飯?zhí)瞄T開著,除了里面做飯的本地廚娘,沒有別的人,大堂空蕩蕩的。 何曦看到前面有幾口大鍋,前面消毒柜里放有干凈的碗筷等,她走過去,拿了空碗和筷子,站到大鍋前……看了眼里面的東西,稍微皺了皺眉。 干巴巴的炒飯,沒有幾粒米的稀粥,外加一鍋湯,用卷心菜燉的,上面飄著幾片蔥花。 雖然不太想吃,但總不能餓肚子,何曦給自己盛了半碗飯,合著湯,沒細嘗味道,匆匆吃下肚,放好碗,洗好手,已經(jīng)只剩下五分鐘。 她抓起包包,往張慶添告訴她的地方跑,是輛中型小巴車,等她去到,車上已經(jīng)烏泱泱坐滿了人,好像就等她一個,沒有她的位子。 負責人難免抱怨,讓她一路站著。 本來是她遲來再先,何曦也沒什么好說的,抓好吊環(huán),調(diào)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沒一會兒車就就開了。 來的時候是晚上,很多東西都看不清。 這會兒是白天,她又站的靠前,能輕而易舉地看到周圍的情況。 跟國內(nèi),差別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