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下了樓，眼前一片光禿禿的大樹。還沒有到新葉發(fā)芽的季節(jié)，又經(jīng)歷了一個冬天的風(fēng)吹雨打，那排梧桐上的枯葉比寒假前少了很多。

    意識到這點后，沈悅之覺得很不可思議，心想：“我居然無聊到會觀察這些東西？”

    走過成排的梧桐，眼前就是cao場。主席臺上，已經(jīng)坐著幾個眼熟的身影。嘉明的學(xué)生一般會在三月內(nèi)重新穿上運動服校服，也就這會兒，還能看一眼衣服顏色，就認(rèn)出一個同班的人。

    李蓉和何佩佩坐在一起，張璐和呂思敏在一邊打羽毛球，程蕎和趙紫微則在她們旁邊觀戰(zhàn)。

    林濤和王萱也在主席臺上，手上拿著書，完全擔(dān)得起學(xué)霸人設(shè)。張茂彥則混在曲璐璐他們中間，難得一戰(zhàn)。

    曲璐璐運球的間隙瞥見沈悅之，立馬大喊：“悅姐！這邊！”

    沈悅之抬手，示意自己聽見了。但她也知道，青陽的話只講了個開頭——不對，還沒有開頭——她不想走。

    謝青陽反倒比她坦然許多，直接道：“你去玩吧，下課再說也行?！?/br>
    沈悅之沒應(yīng)這句話，而是說：“我能轉(zhuǎn)過去了嗎？”

    謝青陽眨了下眼睛，像是剛剛想起，自己說過那樣的話。她輕輕笑了下，那點笑聲如羽毛似的，劃在沈悅之耳邊。她覺得有些癢，伸手去撓，還真抓到一縷從辮子里滑落的頭發(fā)。

    沈悅之胡亂把那縷頭發(fā)攏到耳后，緊張地等。

    謝青陽的語氣很松快，和沈悅之的苦大仇深完全不一樣：“可以啊。”

    沈悅之有點苦大仇深不起來了。

    她轉(zhuǎn)身看謝青陽，就見到一張溫柔的笑臉。一般情況下，青陽哪怕是笑，也笑得很有分寸，唇角微微彎起，花瓣似的勾出一個弧度，恰到好處，最多露出一點牙齒的影子。可在真正開心的時候，青陽的眼睛里會帶出些亮亮的色澤，像是泛起漣漪的湖泊。

    沈悅之眨巴眼睛，仿佛聽見自己的心臟“砰砰”跳動。她被女票的一個笑容迷得七葷八素，連剛剛想講的話，都有些記不起來，磕磕巴巴地說：“我真去玩了？”

    遠(yuǎn)處，張茂彥納悶：“沈悅之咋還不來？曲璐璐，你先把球傳出去?！?/br>
    王奕哥倆好地和他搭肩，科普：“女生嘛，就是這樣，黏黏糊糊?！?/br>
    張茂彥嘆為觀止：“我也沒覺得沈悅之是女的啊?！?/br>
    王奕“哈哈”一笑，拍拍張茂彥，“說這話，小心悅姐聽見了打你?！?/br>
    “……不是‘悅哥’嗎？”

    “哦，那是李蓉她們叫的。對了璐兒，謝青陽一般把悅姐叫什么??？”

    曲璐璐：“這個……”他停下來，顛了顛球，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一個答案，最后猶猶豫豫地說：“好像就是叫名字吧?！?/br>
    王奕目瞪口呆.jpg

    段龍馬驍他們跟著一起目瞪口呆.jpg

    曲璐璐：“咋？”

    段龍：“看悅姐對謝青陽那親熱勁兒，不知道的還以為謝青陽是她老婆?！?/br>
    馬驍深沉地：“一般不都是老夫老妻才不講究這些嗎，嗯，沒錯?！?/br>
    邏輯十分縝密，剩下幾個人被他說服。

    張茂彥游離在話題外，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么.jpg

    謝青陽說：“去唄?！?/br>
    沈悅之：“可我覺得有點方。”

    謝青陽：“慌什么？”

    沈悅之：“說不出來。算了寶貝，我打球你看嗎?！?/br>
    謝青陽思考了下，“算了，我拿著書，去主席臺那兒坐著看吧。下課以后去食堂？”

    沈悅之秒答：“好！”食堂好啊，周圍都是白噪音，完全不用擔(dān)心自己和青陽的話被人聽到。再說了，好久沒吃食堂的米線，還怪想的。

    見她不挪步子，謝青陽又催了她一句：“你在等什么？”

    沈悅之：“……沒事！拜拜！下課見?！睂α?，青陽到底是把書放哪兒了，明明手上什么都沒拿啊。

    她懷著心事去到籃球架下，看到一群人站在那里，仿佛一群丁滿。

    沈悅之被自己的腦補(bǔ)逗笑，搖搖頭，把剛剛腦海里的畫面甩出去。她一擼袖子，氣勢洶洶：“怎么分的隊？”

    原本是在3V2，這會兒沈悅之來了，正好補(bǔ)上這個空子。重新開局的時候，曲璐璐見縫插針，和沈悅之吐槽：“等你半天了，還以為你和謝青陽在上面洞房。”

    沈悅之原本正在深呼吸，這句話砸下來，差點一口氣喘不上。

    男生之間常常會開一些帶顏色意味的玩笑，曲璐璐又從來沒把悅姐當(dāng)女的，說起話來倒是會收斂，可收斂的程度往往不多。

    他說完一句，補(bǔ)上下一句：“整天拉拉小手，也很幸福啊?！卑l(fā)呆，遠(yuǎn)目。

    沈悅之給了他一記暴栗。

    曲璐璐捂著頭，呆呆地張嘴：“??？”

    說了幾句閑話，籃球正式開打。一節(jié)課下來，沈悅之發(fā)揮失常了三四次，被眾人圍觀。

    她隨口解釋了句：“寒假沒怎么玩兒，手感退化了?！本统饞煸诩茏由系耐馓祝瑴?zhǔn)備走人。

    其他幾個人目送她離去，原本王奕和馬驍抽到和她一組，還十分慶幸——基于沈某人以往的發(fā)揮——這會兒見人走了，簡直內(nèi)牛滿面：“這是寒假沒怎么玩兒嗎！這簡直是上個學(xué)期都沒玩兒?！?/br>
    張茂彥贏得輕輕松松，對關(guān)于沈校霸的江湖傳說產(chǎn)生一些疑惑。這會兒見人走了，也卷吧卷吧自己的衣服，準(zhǔn)備走人。

    路上遇見王萱，前·年級第一的競爭對手看著他，有點詫異：“你居然打球去了？”

    張茂彥撥拉了下自己的頭發(fā)：“怎么，不行啊?！?/br>
    王萱沒說什么，走到一半兒，和他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