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燃輕輕“嗯”了聲，說：“你現(xiàn)在可以養(yǎng)寵物了?！?/br>
    莊蕎看著窗外，巨幅落地窗映出了她的身影和身后不遠(yuǎn)處的周其燃，她的眼眸垂下，看起來有點無邊落寞的感覺，再仔細(xì)看，眼眶中似乎噙了一滴淚，但是很淺，好像風(fēng)一吹就能轉(zhuǎn)瞬即逝消失不見了。

    她輕聲說：“不了，他們不喜歡。”

    周其燃站在她身后不遠(yuǎn)處，看到莊蕎手臂抬起，手指似乎在眼睛處揉了一把，轉(zhuǎn)而笑著看向他，說：“今天好像太晚了，我覺得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麻煩周老師了。”

    周其燃忽然想起最開始互換的時候自己搜過的莊蕎的資料，其中簡單地提了一句“自小父母離婚，與母親生活在一起”，而莊蕎出道后幾乎所有的采訪和節(jié)目上都沒有提到過自己的家人。

    也許開始這個話題本身就是錯的，周其燃心想。

    但是腳步并沒有轉(zhuǎn)身退后，相反，周其燃上前幾步靠近窗邊，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指尖搭在了莊蕎肩上，良久無言后隔著一只手的寬度輕輕摟住了莊蕎。

    他溫聲道：“想哭就哭吧，不要忍著?！?/br>
    可是懷里的人并無動靜，好像既沒有哭也沒有生氣地推開，周其燃一時迷茫，進(jìn)退兩難，懷疑自己是不是理解錯誤好心辦了壞事。

    然而腦子里跑過了一片大草原，他也還沒找出個合適的開口方式，肩頭倏地一涼，他能感覺到幾滴淚沿著對方的鼻梁滑落到他的皮膚，可心里卻仿佛涌起了滔天洪水，無聲的洶涌。

    周其燃呆住了，許久后搭在莊蕎肩背上的手輕輕收攏了些許，在靜謐沉寂的房間內(nèi)無聲地輕拍著，好像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沉寂而溫柔。

    和前一天一樣，白天拍完莊蕎和李灝新的對手戲后，晚上繼續(xù)分組拍攝，莊蕎這邊不出意外又持續(xù)到了深夜。

    為了拍攝效果，片場自然是沒有暖氣，莊蕎只穿了一件單薄的T恤和針織外套。

    客廳里只開了一盞暖黃的落地?zé)?，在周圍掃下一圈溫柔的微光，林恩坐在淺色的碎花布藝沙發(fā)上，烏黑的長發(fā)輕輕別在耳后，嘴唇略顯干燥，臉色是冷白的，在早春的寒夜里顯得格外形單影只。她的手指緊緊蜷縮成拳，眼神漫無目的地掠過前方，輕柔的呼吸在靜謐的客廳仿佛敲起了擲地有聲的節(jié)奏，許久后，嘴唇輕輕地發(fā)起了顫，目光落寞地垂下后眼眶中慢慢積蓄了一層淚，眼底微微發(fā)紅……

    “卡，好，這條過了?！睆埥ǔ鴮χv機(jī)吼出了鏗鏘有力的一聲，隨即對著眾人說，“今天收工，大家都辛苦了，莊老師辛苦了?！?/br>
    莊蕎攏了攏衣服，伸手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紙巾擦了擦尚未滑落的眼淚，笑著沖導(dǎo)演道：“導(dǎo)演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

    張建：“莊老師今天很不錯，情緒很到位，明天繼續(xù)?！?/br>
    莊蕎輕舒了一口氣，感覺萬里長征總算實現(xiàn)了一小步，四處打量了一下，忽然走近導(dǎo)演問道：“張導(dǎo)，今天編劇老師沒來嗎？”

    張建順著他的話下意識看了一圈，懶洋洋的毫不客氣地說：“噢，你說小周啊，要他也沒什么用，他這個人太龜毛了，他要是來了劇組估計哪哪都不滿意，你可能現(xiàn)在都還不能收工。你說說，他又不是導(dǎo)演?！?/br>
    莊蕎：“……”

    還真沒看出來。

    莊蕎摸了摸頭發(fā)，想到昨晚周其燃的輕聲安撫，感覺自己和張建認(rèn)識的可能不是同一個人。她嘴角抽了抽，不動聲色地露出一個笑：“是么，我感覺周老師人挺好的，還會幫演員對戲?！?/br>
    雖然被她不給情面地打斷了吧，但莊蕎覺得還是有效的，不然今天可能睡覺都會夢到導(dǎo)演那一句“卡卡卡”。

    可張建仿佛聽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轉(zhuǎn)頭像見了鬼一樣地看著莊蕎，來來回回在她臉上掃了好幾遍，終于說：“莊老師你和我認(rèn)識的是一個人嗎？小周這人看著脾氣好，其實最煩和其他演員打交道了。”

    第18章

    導(dǎo)演和其他工作人員還在忙忙碌碌收拾自己的東西，張建說完就回頭繼續(xù)跟旁邊的副導(dǎo)演繼續(xù)討論明天的拍攝細(xì)節(jié)，留下一個一臉懵逼的莊蕎，不知道自己是認(rèn)錯了人還是聽錯了話。

    “原來周老師這么善解人意啊?！币粋€幽幽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穿過密集的人群鉆進(jìn)了莊蕎的耳朵。

    莊蕎一回頭，就看見了劇組的男主角站在工作人員中目光幽深地看著她。

    兩人下午拍完對手戲后又各自分組拍攝自己的戲份，李灝新那邊收工總是比她早，前段時間也很少能見到，今天這是閑著無聊收了工看她拍戲嗎？

    李灝新抬起手，掌心朝前彎了彎，痞里痞氣地沖她打了個招呼：“晚上好啊，莊老師。”

    莊蕎站在背光處，眉心很輕地一蹙，嘴角卻條件反射般地提了上來：“李老師晚上好，現(xiàn)在很晚了還不回去休息嗎？”

    “不算晚，回去也沒什么事做，就過來看看莊老師拍戲，演得很不錯?！崩顬鹿ЬS地說。

    莊蕎：“……”

    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反諷嗎？

    身為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演員，雖然知道自己演技爛，但被人——還是自己同劇的男主角陰陽怪氣地挖苦一番，莊蕎心里還是不太愉快，于是在大冷天臉都快被凍僵的情況下還笑得一臉甜蜜，彎下了眼角，往外面走：“李老師太過獎了，誰不知道李老師演技一流，我哪比得上啊，只希望別拖了您的后腿，給大家添麻煩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