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戰(zhàn)后第二十二日。

    遠(yuǎn)方依稀望到了城市的邊緣，路邊被丟棄的車輛越來越多。遲華一腳急剎車踩住了飛馳的路虎越野車。

    前方突然出現(xiàn)的路障將公路攔腰截斷，8名持槍的士兵正站在哨卡后面。

    “前面是避難營地，車不能往里開了?！币幻鲱^的小戰(zhàn)士上前敬個禮說道。

    “那我們要回北京怎么走?。俊睍燥w在座位上探出頭來問道。

    “西寧方向是嚴(yán)重的核輻射區(qū)，外出的路都斷了?！?/br>
    “那我們的車怎么辦？”遲華問道。

    “要想進(jìn)營地就隨便找個地方停吧，里面人太多了，車停不下，你看路邊停的不都是嗎？”

    雖然被攔住了去路，但遲華還是很高興，有解放軍士兵出現(xiàn)的地方就意味著政府的存在。雖然人們總是天天喊著要自由，討厭各種規(guī)矩的束縛，而一旦失去這些規(guī)矩后，人們才發(fā)現(xiàn)真正的可怕，連自己的生命都保障不了，人類社會便成了弱rou強(qiáng)食的動物世界。

    安安突然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遲華，我知道你是好人，謝謝你！我到這里就行啦，有緣再見！”安安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向哨卡內(nèi)走去。只見安安和一個士兵說了幾句什么，便由士兵領(lǐng)著向營地內(nèi)走去。

    “再見，安安！”遲華向安安的背影招了招手。

    “華哥，你女朋友怎么跟當(dāng)兵的走了？”

    “滾！”

    一座銹跡斑斑的廢棄鋼橋上，遲華正對著鋼橋望來望去。

    “華哥，你可千萬別想不開呀，女朋友走了還可以再找！”小胖子在旁邊車上沒心沒肺的喊著。

    “別廢話，把車上的米、面都搬下來。”

    “為什么讓我干呀？你這是非法使用童工！”小胖子抗議道。

    “難道小弟不干還讓大哥干？我知道你搬得動，快點！”

    “華哥，你要干嘛？”曉飛一手拎著一袋青稞面湊到遲華身邊問道。

    “我要在橋下做個密閉的金屬盒子，把我們的糧食先藏起來。”遲華答道，“曉飛你記住，核戰(zhàn)把這個世界整個都?xì)Я?，接下來會有很多人餓死，末世的第一條法則，無論什么時候糧食都是最重要的！”

    “嗯！”曉飛重重的點了點頭，“我最怕挨餓了！”

    遲華快速的做了一個密閉的金屬箱子并和橋身相連，把糧食都放了進(jìn)去，最后還在外面抹了一層泥土，使箱子顯得不是那么突兀。只把十幾斤米、一些火腿腸和方便面等裝進(jìn)了隨身的大背包里。

    ……

    避難營地。一間不大的辦公室內(nèi)，兩個中年男人正在激烈的爭論著。

    “呂市長，我們不能再繼續(xù)接納群眾了，否則所有人都要餓肚子?！币幻簧碥姺哪腥苏溃P挺的軍裝上赫然是兩杠三星的肩章。

    “我們還能支撐多久？陳團(tuán)長?！币粋€40多歲帶著金色眼睛的中年男人問道。

    “這里是戰(zhàn)時避難所，平常備用糧食本就不多，雖然戰(zhàn)前緊急籌集了一批，但因為時間關(guān)系，也只有5000多噸。”

    “數(shù)量不少?。俊敝心昴腥酥币曋姽僬f道。

    “我的呂市長啊，但我們有近30萬張嘴在吃飯啊，就算每人每天一斤糧食,一天就是150噸啊!按照現(xiàn)在的消耗，我們最多還能再撐兩周，之后所有人都要挨餓！”中年軍官略顯焦躁。

    “群眾手里不是還有一部分糧食嗎？”

    中年軍官輕蔑的笑了笑，“呂市長，你把人性想得太善良了！我們發(fā)糧，不管手里有沒有吃的所有人都會過來領(lǐng)，但要想從群眾手里收糧，就太天真啦！”

    “陳團(tuán)長，那你的建議呢？”中年男人正色道。

    “立即進(jìn)行疏散，給每人發(fā)10天的口糧，剩下得就各安天命啦，否則聚在一起全部都要餓死！”

    “不行！無論何時政府都不能放棄群眾?！?nbsp;中年男人厲聲道。

    “政府？戰(zhàn)爭爆發(fā)二十多天了，中央、省委一點消息都沒有，政府就剩您呂市長一個人啦！”

    “陳團(tuán)長，您是本地人吧，作為一個軍人，作為人民子弟兵，您就忍心看著父老鄉(xiāng)親餓死？”說到激動處，中年男人已眼含淚花。

    “哎！”軍官深深嘆了口氣道：“我不忍心，我能怎么辦？我們?nèi)ツ恼夷敲炊嗉Z食來喂飽外面近30萬張嘴？現(xiàn)在外面的氣溫已降到0度，再冷下去，住在帳篷里的人都要凍死，何況那些連帳篷都沒有的？我們?nèi)ツ恼疑w房子的材料？”

    “這樣吧，糧食救濟(jì)從明天開始減半，我們再多組織一些人手，擴(kuò)大糧食、衣物的搜索范圍。另外，作為主管農(nóng)業(yè)的副市長，全市幾個大型倉儲糧庫的具體情況我都清楚，我們派出搜索隊看糧庫還在不在，事情或許還有緩?！?/br>
    “哎！先這樣吧……”

    ……

    避難營地門口。門口的工作人員正進(jìn)行逐一的登記，遲華和曉飛隨著長長的隊伍緩慢前行，排隊的人大部分是當(dāng)?shù)氐娜罕姡瑤е蟀“娜藗兡樕蠞M是迷茫，像遲華和曉飛這樣的外地人并不多見。

    終于輪到他倆?！靶彰⒆≈?、身份證？”一名女性政府工作人員頭也不抬的問道。

    “我叫李曉飛，家住北京市東城區(qū)內(nèi)務(wù)部街，我身份證丟了。這是我大哥遲華，也是北京的?！毙∨肿訚M臉笑容的搶先答道。

    “你怎這么貧??？讓他自己說?！惫ぷ魅藛T抬起頭，見是一個半大的孩子，也就收起了不高興。

    “您別跟孩子一般見識?！边t華說著把身份證遞了過去。

    “為什么到這來呀？”工作人員問道。

    “來旅游，然后就回不去啦?！睍燥w突然間眼淚汪汪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小胖子真到了傷心處還是表演能力強(qiáng)。

    “算了，進(jìn)去吧。進(jìn)去以后自己找地方住，每天早晚兩頓飯憑證到37號救濟(jì)點排隊領(lǐng)取?！闭f著便遞給了兩人兩張寫著“37”并蓋著紅章的紙牌兒。

    “還真是我們國家的古老傳統(tǒng)，干什么都要蓋個章?！边t華暗自腹誹著。

    抬眼望去，避難營地內(nèi)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沒有居住規(guī)劃、沒有道路，甚至沒有足夠的廁所，空白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扎滿了各種各樣的帳篷，沒有帳篷的便在向陽的地方找個空地鋪上墊子、用木板或硬紙殼、樹枝之類的材料勉強(qiáng)搭個窩棚。

    這里本是一處郊野公園，建有地下避難設(shè)施，核戰(zhàn)前駐扎了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北戰(zhàn)區(qū)的一個團(tuán)，中國受到第一顆核彈攻擊后成為周邊十幾萬群眾的避難所，核戰(zhàn)全面爆發(fā)后又陸陸續(xù)續(xù)的接納了十幾萬群眾，現(xiàn)在營地內(nèi)收容了近三十萬的群眾。

    原有的地下避難所成了糧食、武器的儲存?zhèn)}庫，公園管理處原有的幾間房子則成了軍方和政府高層的辦公地，部隊則圍繞著地下避難所入口搭起一排排的簡易房，形成內(nèi)部營地。普通群眾則只能在公園范圍內(nèi)隨意搭帳篷了。

    望著眼前如垃圾場般雜亂的情形，遲華不禁皺了皺眉頭，心里暗生退意。

    看遲華正茫然四顧，一個帶著粗大金鏈子的小平頭男人突然湊了過來，“朋友，需要住的地方嗎？”

    “怎么？你有門路？”遲華饒有興致的問道。

    “我給你倆找個帳篷，不過要和人擠一擠?！?/br>
    “多少錢？”曉飛插話道。

    “錢現(xiàn)在有什么用？我們只收黃金、鉆石、糧食，金首飾也行?！毙∑筋^男人答道。

    “什么價錢？”

    “黃金每人10克或者糧食每人25斤，首飾的話要適當(dāng)折個價?！逼筋^男人說道。

    “好家伙，現(xiàn)在1克黃金只能買2斤半糧食了，這在戰(zhàn)前足可以買100多斤那！”遲華心里暗自驚訝。

    “我們沒有黃金也沒有糧食，能有個商量嗎？”遲華輕聲問道。

    “cao，那商量個屁呀！”小平頭向地上狠狠吐了口痰，繼續(xù)需找下一個目標(biāo)了。

    沒走出兩步，不知從哪又湊過來一個一身牛仔服的瘦小男人。

    “兩個小兄弟，玩玩嗎？正經(jīng)的女大學(xué)生，就在前面帳篷里。”瘦小男人輕聲道。

    “什么價錢？”曉飛突然雙眼放光的問道。

    “5斤糧食一次?！笔菪∧腥舜鸬?。

    “你小子毛長齊了嗎，走啦?！边t華說著一把拽過曉飛繼續(xù)向前走去。

    遲華帶著曉飛在營地內(nèi)足足轉(zhuǎn)了大半圈，然后才找了個稍微干凈的地方坐下來?！案杏X怎么樣？曉飛。”遲華問道。

    “這個破地方，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沒有，這么冷還不凍死??？華哥，咱們有能力、有車、有糧，在這干嘛，咱們走吧?！毙∨肿託夂艉舻恼f。

    “人啊，是群體動物，越是危險的時候越想抱團(tuán)取暖。不過有句話曉飛你說對了，咱們有能力，進(jìn)化者畢竟稀少，無論哪個勢力都求賢若渴，這個營地也在招募。”

    “你怎么知道的？”小胖子一臉疑惑的問道。

    “那邊貼了招募告示，進(jìn)化者加入直接授予上尉軍銜，你以為我們剛才繞來繞去在逛公園??？”遲華說著往曉飛的頭上狠狠敲了一記?！皶燥w，記住在亂世生存的第二條法則，要么自己擁有勢力，要么依靠一個勢力，永遠(yuǎn)不要做一個自己為是的獨行者！曉飛，想沒想過當(dāng)兵，領(lǐng)一隊人馬沖鋒沙場?！?/br>
    遲華突然高聲大喊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guān)山五十州。請君暫上凌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李曉飛直直的望著遲華，眼里閃著興奮的目光！